视频里的少年英气蓬勃,身姿挺拔,不计其数的闪光灯之下,他行云流水地面对各种刁钻的问题,那么从容,那么耀眼,仿佛他天生就是为聚焦所有人的目光而存在的一般。 周景戎为其感到高兴的同时,还有种说不出的骄傲。 目前这个人还是自己的。 想想陆详在警察局那不甘和怨恨的眼神,周景戎只觉得可笑,以陆初的才华,三五十来年之内,要做成一家远超陆氏的企业完全是可以预想到的。他不屑也不会去和陆详争这一时之利,是陆详用自己的短浅狭隘的目光捆绑了陆初,让他不得不反抗。 果然啊,人就是不能太作。 得知真相的罗露怒不可遏,杀进办公室险些涕泪具下,“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连个声都不吱,害得我天天陷在苦情戏里难以自拔,都准备拖家带口飞去上海投奔你的初恋情人楚总了!最关键的是,你竟然害我无缘无故骂了陆初小天使这么长时间,周景戎,你一定是畜牲吧!” 周景戎无所谓地掏掏耳朵,轻飘飘道:“我们小情侣之间的事儿你一单身狗哪能理解?跟你说了也是白瞎。” 罗露:“……” 事关商业机密,牵一发而动全身,做了他十来年秘书的罗露自然能理解,闹这一通不过是剧情突然反转,她太激动了而已。 只是这姑娘表达情绪的方式有点另类,不过周景戎懂的,他都懂。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罗露一见来人便热情亲切地迎了上去,“小陆啊,好久不见。” 陆初礼貌地打过招呼,后道:“最近有点忙走不开,我来看看周哥。” 罗露转身面对周景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呵呵一笑:“你们继续聊你们情侣上的事吧,我就先走了。” 周景戎点头一笑:“赶紧的,跑快点。” 罗露:“……” 罗露走后陆初把带来的饭菜一一打开,陆初一向惜字如金,但实实在在做的一切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还特地赶过来送?” 陆初老实道:“我不知道你吃没吃。” “哦,你不知道……”周景戎玩味地笑了,“所以你明着是来送饭的,实则只是想借送饭来找我对吧?” 陆初无奈:“你怎么会这么想?” 周景戎:“我怎么想了,完全合乎情理的推测。” 陆初:“我……” 周景戎:“我说得有问题吗?” 陆初:“没有问题……” 周景戎蛮不讲理他自己心里有数,但一看到陆初被他挤兑得说不出话来,就有种莫名的快意。即便新鲜感褪去,万籁俱寂,他对陆初依然有种飞蛾扑火般的热忱。 或许此刻他自己都没发现。 “你口味刁钻,咱们最近都没时间在家做饭,我是怕你在外面吃不惯闹脾气。”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呢,能为了口吃的闹不痛快?再说了,我胃再矜贵能贵过那么大个陆氏啊,听说你最近忙得都快把所谓的无效社交戒断了,哪能大材小用麻烦陆总给我当厨子啊。” “你不是无效社交,你随时都能找我,任何时候任何事都可以。”陆初像是生怕周景戎不理解似的,又强调了一遍。他说这话依旧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 别说,周景戎还真为了口吃的闹过,换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都会觉得大题小做,但偏偏陆初没有,陆初对他近乎毫无底线的包容和照顾,无疑是前所未有的温暖,或许这也是他怎么都离不开陆初的原因之一吧。 陆初虽比他小了整整一轮,却成熟稳健至极,倒是他被陆初惯着久了,竟越活越回去了。 他尚且没学会怎么爱一个人,就先得到了对方独一无二的偏宠,这般严重失衡下,他自然会觉得不安。 周景戎握住陆初的手,诚心道:“你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找我,尤其你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接手陆氏,本就是个烫手山芋,你年龄小还不懂,这道上的水深得很,回头我教教你,可别傻乎乎让人给坑了……” 周景戎本身很不着调,现在一本正经地叮嘱小朋友竟有种别样的反差萌。 陆初耐心地听着,脸色却慢慢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周景戎很担心。 “没……” 周景戎急死了,“你有话别憋着行不行,快说!” “周哥,你觉得我可以继承陆氏吗?”陆初突然发问,说完头便微微低下,不敢直视周景戎的脸。 他了解周景戎的家世,畸形的家庭问题,艰难的成长历程。他了解有关周景戎的一切,所以自己尴尬的身份就成了他心里一根除不去的刺。 陆详当初激将的话他并非毫不在意,他耻于想象周景戎对私生子的态度。 而陆初那么没头没尾的一问,周景戎竟也听懂了,“私生子怎么了?你是被外面那些流言给吓傻了吧,还怕我吃了你啊。” 陆初面对这个问题的纠结苦恼没有丝毫作假,显然是把周景戎的感受排在了首位。周景戎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更多的是感动,语气都不自觉地温和了许多,“我是挺恶心周家那几个二百五的,心思扭曲干出的那些龌龊事儿就让人没法忍。但我没有歧视这个群体啊,他们又不是自己要当私生子的,只是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而已。” 如果可以选,他也不想有个周立峰这样的父亲。
第二十九章 迷路 “你不会就因为这个才把身世瞒了这么久吧?缺不缺心眼儿啊。”见陆初动了动唇,似欲说些什么,周景戎一筷子虾仁送进他嘴里,彻底堵住了他不中听的发言,“别有负担了,吃饭吧。” 陆初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不少。 周景戎这番道理人人都会讲,可设身处地思考,似乎周景戎不讲这个道理才是理所当然的,且没有任何人能苛责他。 但他并没有。 周景戎潜藏于横行跋扈外表之下的温柔,只有足够耐心挖掘到深处的人才能懂。 两人不疾不徐地享用午餐,互相调侃一些略带颜色的玩笑,即便什么都不做,只要两个人待在一起就足够温存值得留恋了。 放松下来,周景戎甚至觉得时间就停在这也挺好的。 当然这不可能,不止不可能,之后他连见陆初一面都难于上青天。 一则陆氏事忙,陆初也不可能继续在风越当实习生,二则又到了期末,忙于事业的同时还要兼顾学业,为了备课陆初都搬去学校了,回家也见不着人。 要是周景戎硬要招陆初出来玩,或者强行拦着不让他住学校,陆初大概是不会拒绝的,但周景戎没这么做。 并不是他有多懂事。 只是若他表现得比陆初更在意,就感觉输了一样。 和两人一开始接触时不一样,当初周景戎亦步亦趋追着赶着,进攻的姿态让他觉得自己掌控了全部主动权。 现在这种心理状态,他不知该怎么形容,非常难以捉摸。 不可否认,陆初给他带来了许多欢乐和惊喜,但也多了很多陌生的体验。 电脑上正放着关于陆初的那期财经节目,视频里的少年西装革履,看不出丝毫初出茅庐的青涩气息。他五官本就生得凌利,在面对媒体和镜头时,比面对周景戎更显得冷硬不近人情,光坐那不动都能让人呼吸一滞一般。 当初那只森林里的小鹿已经长出了双翼,好像随时都能离他远去。 周景戎孤高自傲,从没对任何人任何事患得患失过,除了陆初。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对这只小兔动真感情了,但他还无法衡量这份感情究竟有多大份量。 有另一件大事压着,他也没空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儿。 对周氏的处置,他还一直没确定下来。 千帆过尽,周景戎的心理状态可以说无坚不摧,但这回的事着实令他猝不及防。 可谁能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会和一帮腌臜龌龊的外人蛇鼠一窝来坑自己? 周景戎性格直来直去,却只有嘴皮子功夫厉害,他对周立峰对周家乃至整个周氏集团绝对都是问心无愧的。 不为别的,就为着周家还有个对他好的爷爷,算是一个不能被称为原因的原因。 退一万步来说,他们终究是亲生父子,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周立峰会这么绞尽脑汁地对付他。 就像站在亮处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阴沟里藏着怎样的蛆虫。 他总是用狗咬了你一口你不能咬回去安慰自己,为此从小没少吃闷亏。 周景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这回他也不打算宽宏大量一笔带过,只是怎么动手何时动手动到什么程度他还在考虑。 这陆氏的事除了一个内鬼王总,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指向周氏,但王总即便站上了法庭也没把上家供出来,周氏可以说毫发无损。 转眼就到了期末,事情没个着落,陆初也不见人影。 没有见到陆初的每一天周景戎都觉得有点不适,谈恋爱真矫情,喜欢一个人真麻烦。 要是能一脚踹了就好了。 可是他不能。 不止不能,他还直接开车去了陆初学校。 陆初今天考完最后一科,晚上和同学聚聚餐,周景戎来接一接小男朋友多么合情合理。 为免对陆初影响不好,周景戎掐着聚餐尾声的时间去的,正好在外面等一等给小兔子一个惊喜。 陆初他们选在校内的中餐店聚,连周景戎这么刁的嘴都对店里的大厨挑不出错来,里面灯火连成一片,果然是被多数学生青睐的聚餐宝地。 周景戎的车停在路边树下,他等得不耐烦下车抽烟。深圳虽然不下雪,但腊月的风依然冷得瘆人,周景戎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靠着车身默默点烟。 路灯穿不透茂密的树叶,周景戎一个人站在黑暗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星烟火寂寞地燃着,和餐厅内的热火朝天形成鲜明对比。 里面有陆初,还有陆初的朋友们,而周景戎要融入他们太过困难。 接手陆氏之后,陆初没有原来那般超然物外了,他学会了圆滑处世,在生意场上与那些熬了几十年的老油子交手尚且游刃有余,何况是同学之间的推杯换盏。 这世界就像条不断运转的轨道,白日走了夜晚来临,梅花败尽海棠花开,而周景戎一直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 凭什么他非得一个人? 周景戎摔下烟头狠狠踩灭塞垃圾桶,大步流星朝餐厅走去,陆初今晚还非得陪他不可。 “让他们下手轻点,别使劲对着老幺一个人灌。” “谁让老幺长了这么张俊脸,学姐们可盯着老久了,这有什么不好的,说不定老幺春心一萌动,就从周景戎那老畜牲那醒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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