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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要买的，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就买，奶奶给你钱。” “我有钱，才不需要你给我。” “你的那些钱都是要留着给你上大学的，不要乱花，没钱了找奶奶拿，奶奶有退休金，多着呢，花不完到时候也都要留给你的。” 王小满把碗刷得动静贼大，施煜进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没说话。 “我洗吧。” “不用。” 拒绝了施煜的示好，他把冲完水的碗放进碗柜，两人都在厨房站了会儿，等着对方开口。 王小满没回头，他似乎是非常累，但不得不为了目前发生的状况做一个总结：“有什么事，等过了年再说吧，到那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清晰明了的答案。” 施煜卸了力气：“我只希望你，别用其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小满。” “其他人的错……”王小满喃喃，深吸了口气，走出厨房。 嘴里说是要睡觉，但其实他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他呆在客厅里，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眼睛眨也不眨，施煜在外边帮他奶奶择菜，时不时寒暄几句。 “小煜，去和小满看电视，奶奶不用你帮忙。” “我……” “闹矛盾了是吗，上次你一个人跑来这里，是不是也是因为两人吵架了？哎呀没事，我们小满虽然脾气不好，但忘性也大，你哄他几句就好了，他不会和你计较的。” 施煜低下头，隐藏住自己裂了缝隙的神态，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奶奶的话，只是觉得很难过，替自己，更替王小满。 绑着他和王小满的那条皮筋，已经绷到了极致，一旦王小满挥手剪断，他就会被反弹得体无完肤，即使过后他再怎么想抓紧也是徒劳，他抓不住。 他醒悟得太晚，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他没有办法再轻易求得原谅，除了害怕和不安，他已经一无所有。
第49章 无法面对 王小满是被突然的鸡鸣声吵醒的，醒来人在沙发上，施煜背对着他坐在简约的方形茶几边，正在提笔写着什么。 “几点了？”他揉着眼睛，身上盖着的小毯子滑下一角，落在地面上，施煜转身看了他几秒，替他拾起被子：“已经5点多了。” “哦。”他爬起来。“我奶呢？” “奶奶说她去园子里给种的菜浇水，可能过会儿就回来了。” “那我去做饭，你要吃什么？” 施煜楞了一下，说都可以。 王小满还没清醒，说着要去做饭，脚步却拐到院子一角的鸡笼顶上拿起一颗刚下的鸡蛋，热乎乎的包在手心里，给跟过来的施煜瞧：“你看，刚下的土鸡蛋，好小。” “嗯。” “今天给你煎葱香鸡蛋吧，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齐星越可爱吃了。” 他闭紧嘴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越过施煜去了洗手间。 洗完脸出来整个人都清醒了，他晃去厨房，发现施煜站在洗碗池边，在专心致志地拿着几颗葱冲水。 刚才还在说要做葱香鸡蛋的他瞬间被下了兴致，撇撇嘴没说话。 施煜的葱洗得可是够久，久到王小满把米都淘干净放进电饭煲了，他还没洗好，王小满忍了忍，没提醒，拿出几颗鸡蛋打到碗里，搅拌均匀。 “你到底洗好了没?”终于还是没忍住，出了声。施煜关掉水龙头，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腕，他递过来还在滴水的嫩葱，张口时泛起一点白雾：“洗好了，你看看有没有干净。” 白皙的皮肤上遍布伤痕，因为常年的累积已经成了难以消除的疤，王小满一时没了动作。 施煜很快把手缩回去：“我去切一下，稍等。” 王小满“嗯”了声：“切好和鸡蛋液搅拌在一起，我先去起锅烧油。” “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弄好了你出去吧，这里空间很小，容易挤。” “……好。” 吃完晚饭，暮色四合，气温骤然下降，施煜戴着手套把碗洗了，出来的时候撞见王小满推了辆粉色的电动车，钥匙插进去，往前窜出了一段。 王小满差点没掌控住，紧紧捏住刹车控制器。 “小心啊，别一下子就扭油门转把，要慢慢来。”罗凤霞叮嘱。 “知道啦！” 说话间，一坨棕色的物体跳了上来，后腿一蹲，前腿一卧，他奶奶养的小土狗端端正正趴在了电动车的脚踏板上。 “靠！”王小满目瞪口呆。“奶奶它干嘛呢？” “它以为你带它出去玩呢。” “我和它又不熟，谁要带它出去玩啊。” “等一下，我给它套上绳，安全第一。” “奶奶，我没说要带它！” 两人一犬伴随着罗凤霞的“别把小煜和旺仔带进沟里了啊”嘱咐声里歪歪扭扭出了门。 迎着夜晚的冷风，王小满的骑电动车技术实在是称得上一般，当车灯的照明范围出现一个形状神似死老鼠的物体时，王小满气壮山河吼了句不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词语后，车头摇摆不定，引得施煜当机立断抱紧了他的腰。 有惊无险终于到了镇上的超市，王小满脱下头盔，干咳几声：“旺仔就留在这里，我们进去吧。” 施煜把今天下午写的清单从口袋里掏出来：“这是奶奶让买的，我记下来了。” 王小满推了个大大的购物车，施煜提了两箱牛奶放进去，动作自然地搭上把手的位置，和他一起推。 “你买这么多牛奶做什么？” “我们一人一盒，到时候做小零食也会用到。” “小零食？什么小零食？” “曲奇饼，你喜欢吗？” 王小满当然喜欢啦，每次过年期间，他爸爸单位发的职工福利里都会有一盒包装精美的曲奇饼，吃起来又香又脆，他一个人就可以消灭掉一整盒，从未有剩余。 “我喜欢吃会自己买。” 施煜沉默，等两人一起走到调料区，他才说：“我会做的很好吃，不会比买回来的差。” 王小满把一瓶酱油拿在手里端详：“哦，随你便。” “言清也给你做了小熊饼，你觉得好吃吗？” “还没吃，等下回去我就丢了，你要喜欢就给你。” 王小满不以为然的语气让施煜脑子呈现短暂的空白，他甚至嘴比脑快问了句为什么，王小满终于选好了酱油，放进推车里，闻言回他：“他都害死过我一次了，以前我以为是做梦，但今天我才知道这并不是梦，是事实，虽然我不太记得那段令人不愉快的回忆，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他，就会恶心。” 王小满抬起头，对上他颤动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很恶心，施煜，你懂吗。” “你去二楼买奶奶给你交代的东西吧，我要去买一些零食，买好了发消息给我，我来找你。” 王小满没等他的回答，推了车就离开，留下施煜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都未挪动脚步。 那我呢？ 小满，你会……觉得我恶心吗？ 他很想问，却不敢问，因为答案早已了然于心，他只是不敢听罢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如果当初不是他莫名奇妙的情绪使然，可笑的模糊的幼稚心理作祟…… 如果不是他几乎接近残忍的拒绝了王小满的告白，丢掉了告白信，言清就不会有机会捡到那封信，并从中作梗，利用那群渣滓将信贴出来，将王小满的喜欢当做血淋淋的笑话一般公之于众…… 那场车祸，就不会发生。 回溯时光，他才是罪恶的源头。 施煜抬手，遮住眼睛，不知道缓了多久，才寻了个方向离开。 超市里的音乐轻轻流转在耳间，王小满一股脑把好几袋薯片都扫进了推车里，仍觉得不够，又加了好几袋方便面，各种口味的夹杂在一起，五颜六色的歪倒在推车里。 朝施煜说出那番话，他并不好受，想象中的松一口气并没有体会到，相反的，他心里很乱，随着深深的呼吸，心脏跳得他发疼。 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无法接受那个真相，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施煜，至少现在不知道。
第50章 陪着你 施煜买了很多东西，出乎了王小满的意料，只骑了一辆电动车过来的两人灵机一动，让超市帮忙送货到家。 奶奶叫嚷着赶紧把多余的货品退回去，一家就三人，吃到猴年马月才能吃得完呢，而且食品是有保质期的。 施煜：“奶奶，吃不完可以送给周边的邻居，这也是我妈妈的意思，您能收留我一起过年，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罗凤霞常年一个人呆在家，过去儿子和儿媳还会经常领着孙子一起回来看他，如今儿子和儿媳突发意外离开人世，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老太太好不容易熬过来，现在王小满也到了高三，明年即将高考，到时候大学一读就是四年，这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算大学离家再怎么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回来老家，最多也就寒暑假回来两趟。 唯一的孙子不在身边，加上老太太年纪大了，如果能和邻居更搞好关系的话，平常也会有个照应。 施煜这么想的时候，就多买了一些，只是没把控住量，这个“多”确实是到了夸张离谱的程度。 不过对他来说，也还能接受。 王小满不是看不穿施煜心里所想，但他不想当着罗凤霞的面说穿，他只是找了个机会，待老人回屋睡觉后，他才拉过还在手机上研究食谱的施煜一起坐到沙发上，单刀直入：“今晚买的东西大多都不在清单上，等过完年你让人拿回去吧，人情我们自己会做。” 施煜平静的看着他：“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我已经让奶奶收下了，你如果不想要，可以和奶奶建议论全部丢掉，我不介意。” 王小满愣住的间隙，施煜抽回自己的手：“我有点困，先睡了。” 自从昨晚之后，王小满单方面和施煜彻底冷战上了。 除了不说话，还有不对视，不身体接触，连奶奶和对方说话时，他也在旁边保持绝对的沉默，不插入话题。 “小满，你去菜地里拔把藠头。回来，中午我给你们用腊肠炒着吃。” “嗯。” “我和小满一起去吧。” 王小满穿上水靴，闻言顿了顿，憋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劲，故意和对方置气似的，他大步走出门，头也不回。 有人从后边追上来，不看也知道是谁。 “我没见过菜地，奶奶种了很多菜吗？” 王小满不理他。 “我好像还没吃过藠头，好吃吗?” 施煜的独角戏迟迟等不到身边人的回应，早上的冷风冰块似的往脸上一刮，凉得人有写遭不住，施煜安静下来，默默看了会儿前边人脚步不停的背影，在微微陡峭的小路上，他眼神黯了黯，决然走过去把人从身后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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