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林笑出声来,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埋进被子里,试图睡个回笼觉。然而这里的窗帘遮光性不好,房间里实在太亮,他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最后还是起了床。 走出房间洗漱时,他刚好和严江沐碰个正着。严江沐端着薏米粥和奶黄包,正要送进屋里。 “不是要去工作?”奚林笑道。 “给你做饭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严江沐义正言辞,将早饭送进屋里,继而着急忙慌地跑出来,匆匆逃走。 他可爱得无药可救,奚林脸上的笑容便一直挂着,心情像泡在蜜罐里一样。
第六十章 天假良缘 严江沐这天去了天极山,中午没有回来吃饭。奚林一个人跟去镇长家吃饭,仿佛孤身一人去了不熟的长辈家里,十分社恐,只知道微笑,并不怎么说话,反倒迷得镇长夫人哎哟哎哟夸个不停。 镇长则把他当侄子看待,拿出一副长辈架势,一边喝酒一边吹牛,咋咋呼呼地分享自己的人生之道。 奚林问他,工作日中午也能喝酒?他说,深入群众的第一步,就是把自己当做群众,群众中午喝点小酒有什么问题?奚林相当无语,要不是知道他在当地口碑很好,几乎要怀疑他是个吃空饷的恶臭官僚。 总的来说,目前看来,镇长会和奚国辉拜把子,确实是情理之中。 午饭过后,奚林回到政府院子里刺绣。时间在飞针走线之间加速流逝,奚林的作品也逐渐开始成型,远远看着,如油画一般。 临近傍晚,严江沐打来电话,说他遇到一个人,奚林肯定想见见。 此人名叫田甜,奚林思考半晌,才半信半疑地说:“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田甜吧?” “就是你知道的那个田甜!你朋友圈封面那幅画就是她画的!”严江沐比奚林还兴奋,将他与田甜相遇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原来田甜近一个月都在自驾游,到达天极山后,她停车在觅水边,听说树林里有少数民族居住,很想进去看看,却不敢贸然入林,整个上午都在湖边茫然徘徊。刚好严江沐和郑丰谨要去林中拜访,遇到田甜后,便带她一同前往。得知田甜从事艺术创作,严江沐便提起奚林,攀谈几句后,发现田甜就是奚林朋友圈封面那幅画的作者。严江沐于是热情邀请田甜和他一同回天极镇,见一下奚林,田甜欣然应允。 奚林听完前因后果,一颗社恐的心轻轻碎了些许。 “我真服了,”他单手捂脸,“你把她带过来干什么?!粉丝一般都不想近距离接触偶像,你不知道吗?!” “但是她挺想见你的……” “她为什么想见我?” “你长得好看呗,我给她看你照片来着。” “……”奚林更加社恐,“不要不要,你别把人家带回来,我不想见!” “为什么啊。” “我社恐。” “啊?”严江沐惊掉下巴,“林哥?你社恐?” “……反正你别把人带过来!” “但是我们已经到门口了。” “…………” 门外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奚林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接受现实,从绣架前站起身,迎到门外。 其实奚林并不是真的社恐,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艺术家相处。他怕对方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又怕对方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当然,这其实也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没有化妆!也没穿漂亮衣服!这对于包袱极重的林哥来说,简直就是暴击! 奚林一手捋头发,一手插进冲锋衣口袋,想死的心都有了。 幸运的是,田甜也穿了冲锋衣。 奚林稍微放松些许,挂起得体的微笑,和她打招呼,心想,真好,对这片茫茫西北大地来说,冲锋衣就是最伟大的发明。 奚林这辈子接触过的女性屈指可数,称得上了解的,就只有林花楹和黄玫痕。所以他结交女性时,也时常以林花楹和黄玫痕为基准,推测对方的性格。 基于田甜着装朴素、却纹有眉毛和眼线,奚林推测她和黄玫痕一样,在大大咧咧之余,有一颗爱美的心,也许会有许多不同风格的社交马甲。基于她目光总是不聚焦、又爱发问,奚林推测她和林花楹恰恰相反,讨厌稳定不变的东西,也不会有太强的执念。 奚林兀自揣摩田甜,田甜兀自好奇周遭的人和事物,热场子的任务因而全部落在严江沐身上。 他先帮奚林表达对田甜的喜爱,又向田甜介绍奚林的刺绣,跟奚林的经纪人似的。 奚林有些尴尬,让严江沐别再说了,赶快安排晚餐。 田甜却对奚林的刺绣很感兴趣,问了许多问题,最后主动索要奚林的联系方式。 奚林点头答应,面子上十分淡定,心里其实已经在反复尖叫、原地打滚。 田甜也是南方人,吃不惯当地的菜。严江沐于是借用镇长家的厨房,做了一桌好菜。 镇长沾了田甜的光——归根到底还是沾了奚林的光——尝到了严江沐的手艺,大饱口福,赞不绝口。 田甜出游以来,也鲜少吃得这样好,满足得直叹气。 奚林死也想不到自己会和田甜同桌吃饭,更想不到同桌会坐着自己的男朋友和父亲的拜把子兄弟,只觉眼前场景比他早上的梦更加魔幻。 魔幻之余,自然还是感到幸福。因为结交喜欢的艺术家而幸福,更因为严江沐记得自己的喜好而幸福。 桌上有清炖狮子头、糖醋排骨、豆腐羹,还有阳春面。全是奚林爱吃的。 桌子一侧,严江沐正低声跟田甜聊天,吹嘘自己追求奚林的过程。 奚林忍不住挂起笑容,心想,被严江沐追到手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第六十一章 大秀四方 当晚,田甜邀请奚林参观她的房车,两人在车旁的空地上搭起天幕,一边聊天一边喝茶。 田甜大体上是善于社交的,但偶尔会摆出一副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样子,搞得奚林很紧张,怕她是在强行社交。 于是,趁着聊天的空隙,奚林主动询问田甜的下一个目的地和行进路线,继而起身告别,祝田甜一路顺风。 田甜忽然变得吞吞吐吐,末了,终于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她想和奚林合作,在作品里加入刺绣元素,不知奚林是否愿意。 奚林傻了,心想,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田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答应,解释道,可以等奚林绣完手里的作品后,再考虑这件事。 奚林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十万个愿意。 于是两人又谈起来,直谈到漏尽更阑,月亮西沉。严江沐中途过来,本意是接奚林回去,结果发现二人兴致高昂,便折回去做了宵夜带过来,变成三个人边吃边谈。 眼见天边溢出白光,太阳要冒头,三人才解散。 严江沐累得要死,奚林还非要他背。 “刚刚不是还很精神?”严江沐托着奚林的屁股,朝上颠了颠。 奚林打了个哈欠,说:“一和你独处,就突然困得不行。” “我也困得不行了……” “那你走快点。” “我背着你怎么走快点?” “我又不重,你到底行不行?” “……我大晚上给你做宵夜,陪你聊天,背你回家,最后还要被质疑行不行,还有没有天理了?” 奚林连忙切换姿态,开始撒娇:“我就是知道你肯定行,才让你走快点。快点嘛,老公,我着急和你睡觉呢。” 严江沐这才点了头,一边打哈欠,一边说:“搂紧。”继而加快脚步,飞奔出去。 奚林只觉夏夜的凉风兜头吹来,连忙搂紧严江沐的脖子,脸埋在他颈畔。一旦贴上去,就感觉不到速度了,奚林喜欢严江沐身上的味道,在他耳后一个劲儿地嗅,昏昏沉沉快要睡着。 到了卧室,严江沐很小心地将奚林放在床上。但奚林本身就没睡熟,很快醒了过来,搂着严江沐的脖子,不让他走。 “我给你脱衣服。”严江沐说。 “不脱了。”奚林朝床里蛄蛹,硬把严江沐拖了上去。 严江沐实在是困,也就不管那么多,搂住奚林,说:“好吧,先睡,睡醒再说。” 奚林“嗯”了一声,抱住严江沐的身体,感觉到他出了一身薄汗,怕他感冒,便扯出身下的被子给他搭上。 两人就这样和衣入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最终被奚林的手机震动声吵醒。 邱程旭发来一堆链接,全是邱程洛比赛的视频,让奚林转发到朋友圈拉票。奚林迷迷糊糊靠在严江沐怀里看视频,被屏幕里妆容精致的邱程洛惊得一下子就清醒了。 “人稍微包装一下,就变样了!”奚林感慨道。 严江沐瞅了两眼,说:“他男朋友不是还在计划和他同居?现在他成了偶像,还能同居吗?” 奚林想了会儿,没想出所以然,叹道:“管他呢,小洛自有决断。” “他看起来是那种哭天抢地求对方不要离开的人。” “什么鬼东西,小洛才不是那种人呢,你看人也太不准了。” “我能看准你就够了呗。”严江沐打了个哈欠,拉着奚林起身,带他去洗澡,开启新一天的幸福生活。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白日里的太阳越发烤人了。严江沐给奚林搞了顶遮阳伞,让他可以照旧在院子里刺绣。来往的人早已习惯他的存在,不再大惊小怪,但别的麻烦也有——先前送给首饰铺老板娘的一对枕巾,引发了许多人的羡慕,都闹着要买刺绣的东西。奚林只好把黄玫痕的联系方式给出去,一时间店里生意火爆,快把黄玫痕忙疯了。 奚林不得不承认,天极镇是他的福地。他在这里与相爱之人定情,在这里唤醒沉寂多年的创作灵感,在这里遇到喜欢的艺术家并和对方达成合作,还在这里拉了许多生意! 他仿佛在冥冥之中被狠狠祝福了,也许是母亲在天有灵?抑或如奚国辉所说,严江沐能用福气招来福气,所以奚林一贴近他,就猛烈地幸运起来! 总之,奚林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月底时,为了履行和奚国辉的约定,严江沐决定带奚林回家,顺便回学校办点事。 奚林起初没什么反应,觉得在哪里都一样,反正都是和严江沐一起。直到上了飞机,有了回家的实感,他才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他先是化了妆,接着去卫生间换了身漂亮衣服,最后翻出首饰戴上。 “好看吗?”他微扬下巴,扭头问严江沐。 严江沐点点头,颇为惆怅地说:“怎么感觉你变回之前的样子了。”从严博士身边的江南小公子,变回骄傲洒脱的林哥。 “什么意思?”奚林挑挑眉。 “看着像是要去夜店大杀四方。”严江沐说。 “也不是不行,”奚林说,“怎么样,严公子,咱俩晚上去喝两杯?去大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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