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起身下吧台,才注意到他这一整晚都在鼓捣手机,回房之前,顺口问了句:“你他妈钻进去了?一直淫笑着点点点。” 手机按灭,齐骏笑着又倒了杯冰酒一饮而尽:“辰哥,理解一下,新看上了个有人的妞。” 笑容里也不知道在笑谁,反正有人当王八,盯着鄙夷的纪辰,笑说:“她胆小,又不敢跟人说,已经瞒着主人被我在厕所里干过了,我放她走的时候,腿都在抖。” 意味深长的叹:“刺激的很啊。” “你说,辰哥,我一时半会儿能放得下?” 纪辰深知跟他在一起混的都是什么人渣,他自己也是个人渣,对他的品性发表不了什么意见,嗤了声,抬脚回屋…… 突然,又截回来,揪着他领子:“跟他们也打声招呼,以后他来找我,你们他妈最好别在他面前说这些恶心话。” “还有,敢抽一根烟,我他妈把打火机点燃了让你吃下去。” 齐骏被他吓得不轻,领口被揪得喘不上气,他知道纪辰不像他,他从不恐吓别人,说出来的都是实话,手机攥紧,又恨又怕,哑声说:“知……知道了,辰哥。” 夜很深了。 许填还抽出桌上闫哥带他买的金卷在做,是数学题,闫哥说看了好多,现在就这个符合他基础,明天要出去跟闫哥他们去市图书馆做题,闫哥要检查的,还给他讲错题,他得先做完一套,这是每日任务。 齐骏被纪辰骂了后,污言秽语更是发泄似的发给他,甚至说他跟纪辰的妈一样,都是“婊子”、“欠干”,说纪辰干完他,就会送给所有人干,还不过来舔老子几把,求老子到时候少干你几次…… 他越发,许填越是喜闻乐见,仿佛已经看到了到时纪辰看见这些的表情,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输入半天,慢悠悠回他几句。 ——求你,别说了。 ——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可想而知,对面作恶的人会获得多大的成就感,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许填对完答案,勾出错了的,看了答案还不会的,有好多,他落了太多了,心情这才受到影响,不太高兴。 一看表,已经晚上12点多了。 他又掏出手机,拍了做完的卷子,还有才喝完的,阿姨端进来的,已经空了的牛奶杯,发给许胥明。 ——叔叔,我做完一张卷子了,还喝光了阿姨给的牛奶。 上面回家时拍给许胥明的照片已经不见了,被他许多分享小事的消息,和许胥明偶尔抽空的简短回复置顶淹没。 他思考了下,又面无表情的发了一句。 ——叔叔,我有点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还加了个很可怜的倒地不起的表情包。 讨好别人,许填天生就很擅长,他得给许胥明与他之间一遍又一遍提醒关系,设立羁绊,情感上为主,要他虽然不能说疼宠无比,但是一定要根深蒂固的知道,自己是他的侄子,他如果什么时候出事,许胥明会动怒,不管对方是谁,都会一究到底。 他做这些的时候,全程都带着横亘始终的自厌情绪,到底不能简单的做个没有恶念的普通人,他也不择手段,也千方百计,也利用了别人……以为许胥明不会回,毕竟已经很晚了,许胥明习惯早睡。 谁知那边输入半天,回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做题还不专心。 许填顿住一会儿,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可是我已经做完了,准备睡了,才给你发的消息,叔叔。 对方正在输入中…… 许填伺候皇帝一样,当成谕令,不眨眼的等。 ——早点儿睡。 ——回来给你带特产,茶饼吃吗? ——吃呢,叔叔。 一句一个叔叔,生怕他想不起来两人的关系。 ——你乖 一闪而过,被撤回。 ——一个月,我就回来。 ——你该放暑假了,想去哪儿玩? ——不知道呢,叔叔,我不知道哪里好玩。 ——慢慢想。 ——别玩手机了,快睡。 最后一句,有些严厉。
第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八点的闹钟准时响起。 许填睁眼迷朦着摸到手机,要关正在聒噪的音乐时,才看见除了齐骏那些垃圾外,新的消息……他当然把纪辰拉出黑名单了。 时间显示在凌晨三点15分。 只有一句。 ——手还疼吗? 许填没有回复。 简单收拾了之后,出去乖乖坐在餐桌上吃了早饭,告诉阿姨,自己和同学出去写作业了,大概写完了会一起在外面吃,不用做他的午饭了。 阿姨年纪有点大了,笑点头答应,忍不住还是说了几句别在外面吃垃圾食品,那都是地沟油做的。 许填急忙点头,听话听得很。 夏季早上八点多的阳光比一天之中任何时候都新,带着一股透心的清凉气儿,可以是公交车车窗上的透明玻璃,也可以是路过树叶时,自行车的短小影子。 市图书馆门开的是最早的,比好多咖啡馆和奶茶店还早,思考者模样的雕塑巨大,蹲在门口,安静的迎接人们来里面免费汲取知识。 李圆圆看见许填的栗色卷发忽悠忽悠的从层层台阶上显露出来的时候就大叫一声,下去迎接,大家今天都没穿校服,张斌紧跟其后,最后面反倒很矜持的男生上身是浅灰色连帽背心,下身同款同色五分裤,五分裤被他肌肉发达,青筋爆满的大长腿衬得短了一截,膝盖上一大片裸露在外,差不多是超短裤了,背着黑色的单肩包,戴着白色耳机,双手插裤兜,不做表情就是酷酷表情的脸上,看见他时,就笑了出来,没那么臭脸综合症了,一边往他走,一边摘了一边耳机,忽然脸色变了,紧张起来又显得很凶的脸绷着,脚底加快,两步就越过了蹦跳的李圆圆和张斌,一把攥住男生左手手腕上方胳膊肘,皱眉问:“怎么弄的?” 看见他嘴巴上已经细小到几乎没有的口子,眉间不展,又问:“嘴怎么了?” 李圆圆跟张斌这才看见许填左手腕子贴了块褐色膏药,纷纷也很紧张的看着,问他怎么弄的,至于嘴上,李圆圆跟张斌看不见,觉得闫哥是不是离人家太近——腰弯着,那臭脸恨不得怼人家许填小同学漂亮脸蛋儿上。 能不把唇纹看出花儿来吗? 李圆圆此刻挺幸福,想的是:真好,再近点儿,最好亲上,我就人生圆满了。 张斌恶寒,想的是:我的哥,你最近可是越来越Gay里Gay气了。 许填不知道旁边两人丰富的内心活动,在闫哥的视线压迫下,说:“刚才坐公交车过来,到站没下稳,绊了一下……扭到了。” 他讲话一直哼哼唧唧的,闫戈眯着眼:“那嘴呢?嘴也亲站牌儿了?” 许填就想笑,又觉得不应该,闫哥超严肃的,抽了抽嘴角:“上火了……” 进图书馆,占好位儿,几人悄然坐下,书卷子笔都掏出来的时候,闫戈看见他江山一片红的卷面,才知道为啥上火,能不上火吗? 错的华罗庚来了都无语,这么简单的,竟然还能错数学题大题第一位,数学大题第一位,对闫戈这种竞赛尖子生来说,就是出题人对差生赤裸裸的羞辱,他同桌让羞辱了两道,闫哥却像代他同桌被出题人把从来没能放到他脸上的巴掌放上来了一样,毕竟是他的徒弟…… 被水汪汪,圆溜溜两颗眼睛凑过来盯着,闫戈还害怕损伤人家幼小心灵和学习热情,捏着鼻子闭着眼睛鼓励道:“有进步……” 找了半天:“第三题第一位……嗯……最后一题第一位,除了这两个……”他本来想说除了这两个错了,你都对了,结果发现翻来翻去说不出一句,多多少少都错着呢,按正确步骤来说,都得扣分,这两个是全错而已:“……” 许填自己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落的太多了,以前的课堂,挨打后的疼痛、屁股底下不是钉子胶水就是订书针、老师的批评和斜目而视、同学的排挤厌恶……让他很难专心听讲,拼尽全力,除了语文爱看书,课内课外都喜欢,这点他和李圆圆有共同感受,但是文学类目不一样,李圆圆看的那书,她妈都不敢让看,而他是从小到大在垃圾堆、垃圾场、打工的时候垫桌子,偷偷拿走的,有什么看什么的,唯一娱乐方式,所以拼尽全力也就这点水平了,虚心接受批评,头低着:“哥,你还是直接给我讲吧。” 闫戈就任劳任怨起来,笔尖指着卷子,一个一个挨个给他讲错题。 男生声音低沉厚重,带着一点天生的微微沙哑,很有磁性,许填听着就很安心,两人的头一直凑在一块儿,身体也相近。 李圆圆简直听他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对面坐着越看越不服,张斌也同感,以前可都是一口一个笨死你俩算了,问多了还讲不清就进行羞辱,说别人的脑子是旧的,他们两个的脑子数十年如一日的新,抽空也拿出来见见风,思考一下,记几个公式……两人对视一下,心有灵犀,怂的也如他们几个数十年如一日的友谊一般稳定迅速,皇帝旁边两个打扇的狗腿一样谄媚:“哥,给甜甜讲完了,也给我俩讲讲呗,快考试了,你也不想我俩出考场就饮恨西北吧。” “嚯,考不好就死啊?这么争气呢。”闫戈看着许填听完之后认真低头再做一遍,单手大掌给他盖住自己的演算过程和答案,拿着笔做自己的附加题,抽空继续跟他们耍贫嘴:“你俩嘴里的志气,每次要都和三角形一样稳定,清华北大,你俩一人一个,我都摸不上边儿。” 李圆圆跟张斌的学习热情只有在从小到大每次考试前才上班,且加班。 在两人被他噎的面如菜色,只顾及这是图书馆,不敢喷他脸上的时候,才欠欠儿笑道:“你俩先做,做完把错的勾出来,再看着答案做,实在不会了,我再讲,印象深刻一点。” 两人又:“老奴遵旨。”乐颠颠的。 说学习,大家就来认真学起习,各自沉默着学习看书,偶尔小声交流题目,李圆圆很久都没排上,对它认识她,她不认识它的不如语文有温度的冰冷数字们没了耐心,把最后一个大题写了“解”后,仓鼠守米仓,对偌大图书馆一排一排的书籍一直感兴趣,悄悄起身去了电脑那里,检索她感兴趣的小说了。 没人抬头,只有张斌一直关注,叹口气,把她毛燥起身时带落的笔一根一根拾起来,给她一个一个用短袖衣袂擦干净放回书上,又放了块儿包装很精致的巧克力在她书上。 许填抬头从笔袋里找橡皮擦函数图的时候,余光看见的。 他们在靠窗的长桌上坐着,一边两个,早晨的阳光洒进来,在各自书包上,周围纯净的氛围里,想到刚才这几个都很好的人贫里贫气的话语,大家脸上交谈间这年纪的少年气……友善的,热情洋溢的,彼此信赖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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