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是个孤儿,订婚宴上三叔跟景叔是作为唐吉长辈出席的,朝岸宁也算是唐吉家人,栖南当然也去了。 景叔三叔的车在前面,栖南跟朝岸宁跟在后面。 栖南一下车就看见了一身笔挺西装的唐吉,站在门口正在迎人,看起来头发应该刚剪过,浑身上下打理得板板正正,整个人都大变了样。 还没走到门口,栖南就扬声说了一句:“唐吉,今天真帅啊,恭喜恭喜啊。” 朝岸宁也惯性抬起手,本来想在唐吉头发上拍一把,但又怕把他发型弄乱,只是在唐吉胳膊上拍了拍:“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比上班的时候儿可精神多了。” “朝哥,南哥,你们来了,”唐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带你们上楼。” “行了,你留在这边接人吧,”朝岸宁说,“听说女朋友那边家族人多,应该没到齐吧,我们自己上去就行,知道包厢号。” 唐吉还是拉着俩人上楼进了包厢,把他俩郑重介绍给已经到场的女方亲属,然后才下楼接其他人。 订婚宴上唐吉喝了不少酒,没办法,女方是个大家族,家里的长辈实在太多了,一人敬一杯酒就能把他喝趴下。 朝岸宁跟栖南中间还帮他顶了几杯,毕竟是订婚宴席,桌上的人也不会真让唐吉喝到烂醉,到最后大家都是意思意思抿一口就行了。 这次三叔也是订婚人,跟唐吉女朋友阿珊爸爸商量了下,把他们两个人婚礼定在了明年农历六月初八。 其实结婚的日子双方家长早就找人提前算好的,只是在订婚宴上公布一下。 酒喝的差不多了,朝岸宁一直在手机上敲字记录着什么。 栖南看出他不是在回信息,好奇凑上去一看,发现朝岸宁正在记录订婚礼流程,每一个流程后面都加了个大括号,里面写了很多细节。 “你记这些干什么?”栖南压着声音问他。 朝岸宁把手机往栖南手里一塞,指给他看:“提前做一下准备,别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唐吉没经验,之前准备订婚礼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不懂,还有几个地方出了错,好在有三叔在旁边帮着,问题都不大。 但是朝岸宁可不想轮到他的时候两眼一抹黑,现在有了唐吉这个现成的经验积累,他得好好记录一下。 栖南仔细看完他记录的流程,把手机还给朝岸宁,正好有人跟他说话,他随口说了一句:“我们现在不着急。” 这话朝岸宁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心里还是有点儿失落。 上一次栖锐进单独跟他俩聊以后的打算,又问他们是不是想结婚,朝岸宁当然是想的,但是栖南说不着急。 其实他知道栖南是怎么想的,他俩才确定关系没多久,结婚的事确实不着急。 不是说他们俩现在的相处方式不好,朝岸宁就是想更进一步,再进一步。 朝岸宁不觉得快,有唐吉跟阿珊这个现成的例子摆在这里,他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 而且按照订婚结婚的繁琐流程,后面也得等很长时间,不是今天他想了,明天就能结的。 唐吉最后还是喝多了,朝岸宁早就让人在楼上给他准备了房间。 唐吉提前安排了车,一一送走宴会上来的亲朋好友,阿珊也跟着自己爸妈回了家,唐吉却拽着朝岸宁跟栖南,说什么不让他们走,把他俩留在了最后。 包厢里已经空了,服务生正在里面打扫。 唐吉眼眶红红的,拽着朝岸宁胳膊吸吸鼻子,他憋了一晚上,突然哇了一嗓子。 “朝哥,我打小就没有爸妈,今天如果没有三叔景叔,如果没有你,我就是一个人……” 朝岸宁知道唐吉这个毛病,酒一喝多就爱哭,还爱拉着人说话,跟他平时吊儿郎当不一样,变得特别感性。 唐吉一把鼻涕一把泪,栖南在旁边给他俩倒了两杯水,一人喝了一口,然后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 唐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会儿说说这些年朝岸宁对他的照顾,一会儿又追忆往昔,说说他俩这些年走过的路,偶尔夹两句朝岸宁刚被三叔带回家的那段日子。 有时候唐吉嘴里会蹦出几句栖南听不懂的本地话,但光看唐吉的表情就能猜出来他说的是什么。 朝岸宁被唐吉拉着说了大半个小时,明明是喜宴,看唐吉哭成这样都有些无奈了,服务员都在旁边偷瞄他们。 唐吉越说越多,朝岸宁看看时间,已经半夜了,赶紧让他打住:“这点儿出息,喝点酒就这样,今天才是订婚,后面长着呢,还有结婚。” “对对,后面还长着呢,还有结婚。”唐吉用袖子蹭蹭眼睛,踉跄着站起来,但他站不稳,又跌回椅子上。 朝岸宁扶起唐吉一边胳膊,又叫栖南:“南哥,你扶他另外一个胳膊,咱俩把他扶到楼上睡觉去,如果不管他让他继续说下去,他能说一宿都不带停的。” 俩人把唐吉送回房间,唐吉一进去就趴在马桶上吐了一回。 朝岸宁怕他半夜还会吐呛到自己,下楼准备让经理叫个服务生上来,让服务生晚上看着点儿唐吉。 朝岸宁出了房间,栖南还留在房间里,唐吉又拉着栖南又哭又说,这回他不仅哭自己,还哭朝岸宁。 “南哥,你跟朝哥在一起,我真高兴,替朝哥高兴。”唐吉擦擦眼睛,嗓子都哑了。 栖南看他说的嘴唇都干了,给他倒了杯水。 “不喝,”唐吉摇摇头,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跟回忆里,“南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栖南顺着他的话问:“有啥话,你说,我听着。” “朝哥不容易,我朝哥那些年真不容易,”唐吉又蹭了把眼泪,说话声音鼻音很重,“当年警方捣毁那个非法地下拳场,朝哥刚打完一场比赛,他被人带出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 栖南原本就想着应付一个醉鬼,听完唐吉的话,因为太困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挂在眼尾,睡意瞬间没了,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攥住又狠狠拧了一圈儿,要把他捏碎了一样,他直愣愣地看着唐吉。 唐吉哭得更厉害了,醉醺醺抬起胳膊,先是摸摸自己头顶,最后挪到脑后:“朝哥这里,被人凿进去一个钉子,正好插在脑子里,三叔找了最权威的脑科专家给他做的手术,朝哥那年差一点儿就没了。” “因为伤到了大脑,做完手术之后朝哥在病床上昏迷了好几个月,醒了之后又躺了一个多月。” “他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南哥。” “他怕你看到他那个样儿会难过,硬是等到自己好得差不多了才回去,当年是我跟他一起回去的,我俩刚到大院儿门口,就看见院子里你跟李凌赫在一起。” “他问了邻居才知道,你跟李凌赫结婚了。” 喝醉的唐吉还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赶紧补充了一句:“南哥,我不是说你以前不该,不好,我现在只是替朝哥高兴。” “朝哥还说,要不是那些年太想见你,有这个念头支撑着他,他活不下去,当时医生都下了多少次病危通知……”-- 朝岸宁是跟阿珊一起进来的,阿珊知道唐吉晚上喝多了,把自己爸妈送回家之后又打车回来了。 唐吉还在房间里哭呢,阿珊到了之后,唐吉立马换了目标,抱着阿珊把眼泪蹭她身上,搂着她不松手。 阿珊也无奈了,但还是拍着唐吉后背哄了哄,又让栖南跟朝岸宁回去休息,说她照顾唐吉就行。 已经十二点多了,栖南跟朝岸宁俩人也没回家,直接上楼去了朝岸宁的专属房间。 栖南一直都在想唐吉刚刚说的那些,他是被朝岸宁拉回房间的。 朝岸宁身上酒味很重,自己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浴室门开着,他边洗边跟栖南说话。 他说什么,栖南都认真应一声。 朝岸宁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栖南还是原来的姿势坐在床沿边,身体一动没动过,眼睛一直盯着朝岸宁看,好像怕他会消失一样。 栖南眼睛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难过,心疼,愧疚,后悔。让人看得揪心,朝岸宁擦了擦头发坐过去,紧张地问:“哥,你怎么了?” 栖南深吸几口气,手心捧起朝岸宁的脸摸了摸,又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不带情欲,只是想离他近一点,感受一下他身上的气息跟温度。 “唐吉都要结婚了,小宁,你想结婚吗?” “想啊,我想结婚,”朝岸宁一点儿都没停顿也没含糊,眼睛顿时亮了好几个度,“哥,你是怎么想的?” 栖南想起唐吉摸着自己后脑勺说的那些话,慢慢抬起手,手心贴着朝岸宁脑后,在唐吉摸的位置揉了揉,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朝岸宁。 “小宁,等这次我从南极回来,我们也考虑下结婚的事吧。”
第51章 我要你下半辈子 栖南洗澡的时候,朝岸宁又钻进了浴室,他刚洗完的头发还没干透,就又被水淋了个透。 朝岸宁身上的衣服都还没脱,站在水流下,从栖南身后搂着他,手指顺着冒白气的热水往下,一路从栖南肩膀滑到腰侧,把他紧紧箍住。 刚刚栖南说想结婚,朝岸宁到现在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想结婚吗?” 朝岸宁咬了下栖南湿滑的肩膀,牙尖轻轻刮着,水流正好浇在他头顶,脑后热热的。 朝岸宁这样抱着他,栖南没办法好好洗澡,但他又不想让朝岸宁出去,仰头避开水流说:“当然是真的。” 朝岸宁抱够了才愿意松手,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脱掉踩在脚底,往手心里挤了点洗发露,直接抹在栖南头发上。 “哥,我帮你洗吧。” 朝岸宁心里就想着结婚的事儿了,乐得像个傻子,手上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他忘了水还开着,栖南正好站在水流下面,头顶的泡沫一下子被冲进了眼睛里。 栖南往后退了两步,用手背搓了搓眼。 朝岸宁直接把花洒头拿下来,从上往下对着栖南冲,把栖南头发上跟脸上的泡沫冲干净,拖着他下巴要看他眼睛。 栖南一直在眨眼睛,说了句没事儿。 浴室里灯光不好,朝岸宁抽了条浴巾裹在栖南身上,又给他擦干头发,拉着栖南出了浴室,要看他眼睛。 朝岸宁手指撑开栖南眼皮,给他吹了吹:“疼吗?” “真没事儿,这个洗发水不怎么杀眼睛。”话虽然这么说,但栖南眼睛还是很红。 朝岸宁又给栖南拿了件浴袍,栖南穿上,随便系了下带子,又进浴室刷牙。 这次朝岸宁没捣乱,就站在旁边看着他。 “哥,”朝岸宁看着镜子里的栖南,笑出一口大白牙,“是不是因为看见唐吉订婚了,所以你才想到结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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