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赫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栖南,手里的烟抖了抖,烟灰落了一桌。 他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侧了侧身,冲着栖南讨好地笑:“小南,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好几个小时了,睡了一觉。”栖南笑着回答,走到李凌赫办公桌边,一抬屁股直接坐在办公桌上,伸手捏起桌上的几个简历表。 除了简历表上的证件照,每份简历上还用别针夹着一张大的单人照,栖南随手翻了翻,照片上的都是男模特,年龄在18到25岁之间。 年轻,帅气,漂亮,有活力。 栖南看看嬉皮笑脸一脸色气的张全,又看看故作冷静的李凌赫,皮笑肉不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知道的以为你们在选员工,选模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在选妃呢。” “你别听老张瞎说,他天天嘴上没门儿。”李凌赫说着,狠狠剜了张全一眼,恨不得把他嘴缝上才好,办公桌下的腿还忍不住踹了张全一下。 张全捂着腿,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自己先扇了自己一巴掌,笑着打幌子:“是啊,你也知道我这人,嘴上没门儿,天天就爱打个嘴炮儿,栖南你可别往心里去。” 栖南没听张全说什么,深深地看着李凌赫的眼睛,他很怕看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偏偏李凌赫的视线是虚的,不太敢跟他对视,两秒钟后就看向别的地方,抽了张纸巾擦办公桌上的烟灰。 栖南吊着的那口气泄了干净,心里乱,把手里的简历扔在桌上,站起来就往外走。 晚上的饭,他已经没心情跟李凌赫一起吃了。(二更) 这些年栖南从来不过问李凌赫公司里的事,他知道这行水深,沾着娱乐圈,李凌赫公司里不少模特最后都走了影视路线,这里面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儿也多。 所以这些年他跟李凌赫都是各忙各的,在工作上,谁都不掺和谁。 栖南一直以为,只要李凌赫是干净的就行了。 但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跟李凌赫之间现在的认知在产生偏差,以前如果听说身边的朋友或者认识的谁谁谁出轨了,栖南只觉得没劲透了,李凌赫现在偶尔会说,男人嘛,就那样,再正常不过。 听到李凌赫这么说,栖南看他的眼神就会变得很复杂,还很失望,李凌赫知道栖南心里想什么,赶紧改口给自己找补一句,说自己只是看得多了,看烦了,还再三保证,他自己绝对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还有一点,栖南非常不喜欢李凌赫公司的合伙人张全,张全比他们大几岁,按理他应该喊一声张哥,但张全就是个色胚子,公司里不少小模特都被他沾过,有主动贴上去的,也有他通过资源诱惑得到的。 这些破事儿,哪怕栖南不主动打听,也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个一一二二三三。 栖南提醒过李凌赫,张全人品不行,早晚会惹出事儿,但李凌赫总是打着哈哈说,张全就是色点儿,其他没毛病,而且张全业务能力强,很多资源都是张全拉来的,两个人合作了这么多年,又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能说散伙就散伙。-- 栖南开着车往工作室走,越想越深,方向逐渐偏离他曾经的自以为是,信任的口子拉开了一条缝,越想也越心烦。 路上李凌赫给栖南打了两个电话,栖南都没接,他想抽烟了,路上把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进去买了包烟,一出便利店就给自己点了根。 栖南没着急走,越过车边站在路边的一棵大杨树下,看着虚虚的夜空慢慢抽着烟。 下了一夜大雨,空气还都是潮的,坑洼的地面上还积着水,脚底的路面质感变得很沉,栖南用脚尖踢着路边湿漉漉的小石子。 他还在想刚刚李凌赫办公室里的事,哪怕张全没说完,栖南也知道后半句是什么,所以膈应的感觉又上来了。 街上的汽笛声把栖南飘忽虚浮的视线生生拽到马路对面,栖南视线逐渐变得清明,直直对上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黑色商务车上。 过往车辆在栖南眼前拉出一道道虚影,只有那辆车一直实实地定在栖南眼睛里。 栖南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那辆车里的人在看他,但他又能感觉到,那个视线没有恶意。 黑色商务车后排坐着的朝岸宁,眼睛一眨不眨,透过车窗射向马路对面正在抽烟的栖南,眼里的贪婪小小的车厢都兜不住。 朝岸宁的视线在栖南脸上化出了形,有了实感,谁都拦不住,也斩不断。 一点点感受着栖南,有点扎手的头发,有点凉的额头,高高的鼻梁,有形好看的唇…… 这些都在朝岸宁梦里无数次体会过,只不过梦里不需要隔着这么远,是他一抬手就能够得着,一睁眼就能看得见的距离。 栖南也一直在看那辆车,他已经确定,车里的人就在看他,任谁被人偷窥的感觉都不会舒服,哪怕是没有恶意的偷窥。 他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根烟,烟雾拖拽着潮湿的空气,压着栖南舌尖,这样的烟不好抽。 朝岸宁看栖南又给自己点了根烟,皱着眉,嘴里不自觉就嘀咕一句:“你的烟瘾怎么越来越重了,这不好。” 栖南不是个会干耗的人,既然知道车里的人在看他,那他就去看看,手指捏着烟屁股,左右看着来往车辆,快速穿过马路奔向那辆车。 就在栖南再迈两步就要碰到那辆车时,黑色商务车突然启动了,然后加速往前开,冲过有积水的路面,喷溅起一片带泥的水点子。 栖南站在路边,看着车尾快速消失在街口,一拐弯就不见了,只记住了尾号688的本地车牌。 也是在汽车突然加速的那一刻,栖南脑子里蹦出一个模糊人影——他好像知道车里偷看他的人是谁了。 在前面开车的唐吉从后视镜看出朝岸宁的眼睛有些失神,慢慢踩下刹车降了车速,好让他朝哥再多看一会儿,但路边的人已经看不见了。 “朝哥,你既然这么放不下栖先生,为什么不愿意见他?” 朝岸宁今天本来还有其他安排,原本没打算来,昨晚他在巷子里揍了那个胖男人之后,他的火还是没撒干净,又去拳馆打了半宿拳,直到收到那个号码给他发的“生日快乐,平平安安”。 朝岸宁停了手,摘了拳套,汗水顺着眼皮淌进眼睛里,杀得他眼睛通红。 他最后是捧着手机里的“生日快乐”睡着的,梦里还在抱怨——栖南,我还以为你忘了我生日呢,算你有心,我很大度,记在本子上的账给你划掉两笔。 唐吉又叹气:“朝哥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抢回来呢?” 朝岸宁一直盯着后视镜,盯到眼睛发酸:“南哥从来都不是我的,谈什么抢回来?而且,我现在还不敢见他,唐吉,你不知道,我是怕啊……” 朝岸宁的声音气音偏重,无奈也多,唐吉不解了:“朝哥你怕什么?” 朝岸宁眼睛酸到发疼,眨了下眼变得更干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当然是怕忍不住犯错啊唐吉,我不能在南哥身上犯错……” 那些他想对栖南犯的错,太多太多了,还都生在潮湿地带,窝在阴暗里,见不得亮堂天日,他只能自己偷偷往死里摁一摁那些忍不住。 比如,他忍不住想扒了栖南,忍不住想把他关起来,忍不住想咬破他的脖子,忍不住想弄哭他,忍不住想掐碎他…… 掐碎的碎片,都是他的,谁都别想来分。 【作者有话说】 隔着车窗的见也算见哈?(狗头小朝举着大喇叭喊:南哥请注意,南哥请注意,南哥请注意,我已经不是16岁的小孩儿了今晚长长,求海星求海星,鞠躬,感谢~
第04章 他怎么敢背叛南哥? 朝岸宁跟唐吉说他怕在栖南身上犯错,心里沉得像捆了千斤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说出来的话却轻飘飘羽毛一样没有分量。 那是因为他在心里把那些错误想了太多太多遍,太多遍后并没有稀释那些冲动,而是他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做,他可以犯错,但绝不允许自己在栖南身上犯错。 栖南应该是幸福的,就应该是抬头朝露伸手阳。 栖南已经跟李凌赫结婚了,但朝岸宁也再也做不成栖南的小弟,他不愿意做他小弟。 朝岸宁想东想西,唐吉出声问他:“朝哥,三叔催了,我们今天晚上还回去吗?晚上十一点还有机票。” 窗外的斑驳光影滑动在朝岸宁脸上,他扭头看着外面不停倒退的路灯说:“今晚不回去,去兰亭那边的房子吧。” 唐吉说了声好,路口打了转向灯。 朝岸宁给三叔打去电话,他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那头三叔先噼里啪啦把他好一顿骂。 朝岸宁这些年被骂习惯了,笑着听着,握着手机离自己耳朵远了一点,停在能听见一点声音的距离上。 三分钟后,确定那头暴脾气的三叔骂完了,朝岸宁嬉皮笑脸说:“三叔,你这么大火气,脾气这么暴,景叔是怎么忍得了你这么多年的。” “臭小子你在说什么,没大没小反天了,你在说谁脾气大呢。” 朝岸宁哈哈哈笑出声:“三叔脾气最好了,好三叔给我多放两天假,我出来散散心,过两天就回去。” “散心?”三叔那头又开始炸,声音震天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了,你是不是又去看栖南了,不敢光明正大见他,只敢偷看是不是?” “确实是偷偷看。”朝岸宁声音不自觉就降低了几分。 “怂包一个,”三叔又骂,“过两天你就滚回来跟邵华吃饭,必须来,邵华这些年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他脾气温顺,各方面跟你都合得来,你们的八字我也找人给看过,很合适,你难不成打算这一辈子打光棍儿?我是为了你好,你得往前看,往周围看,盯着一个已婚的栖南算什么?” 朝岸宁在心里反驳:三叔你当年不也是盯着已婚的景叔吗?但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 三叔说了一大堆,朝岸宁假装听不见,想糊弄过去:“三叔,这事儿我们再说吧,我才多大啊,着什么急。” “27了,马上三十,马上四十,马上……” “停停停,”朝岸宁笑着打断三叔,“您再说两句,我半截儿都该入土了。” “小宁你少跟我贫,”三叔叹了口气,“再说了,三叔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是在给你铺路。” 那头三叔说完,为了氛围还咳嗽了两声,刚刚还气如洪钟声如雷,现在又变得气弱声嘶。 朝岸宁简直哭笑不得,这两年老头儿自己不想干了,想退休,想带着景叔环游世界,所以把他推上位,还动不动就拿自己身体说事儿,在他面前装着咳嗽个两三声。 不过这招也确实有效,朝岸宁这两年看得出来,三叔头发白了不少,所以三叔说什么,他都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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