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泊舟唔了声,“大概就是一个一直支持我的老股东,在我站稳脚跟后,因为挪用公款被我送去大改造了。现在在里面应该洗心革面了吧。” ……洗心革面,以泪洗面还差不多。 看不出来,郁泊舟居然挺心黑手狠。 纪绥:“你是想要让他们觉得,我喜欢你,而你和我结婚是迫不得已,好让他们策反我,让我因爱生恨” 郁泊舟打了个响指,“聪明。” 聪明个屁聪明。纪绥眉毛拧得都快能打结了,他总觉得郁泊舟没有说实话,“那外面那些人怎么办?” 看他们今天的反应,要说他和郁泊舟是强制爱谁信。 郁泊舟看起来有十足的把握,“外面的都是我的人,我说什么自然是什么,这点你放心。” 纪绥抿了抿嘴。太信任别人,不是好事,无论是他还是外面的人,有利可图的情况下,信任向来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他看了眼交代完后跑到办公桌准备开饭的傻子,无声叹了口气。罢了,看在帮了自己两回,还给钱的份上。 纪绥冷冷竖起两根手指,“再加二十万。” …… 郁泊舟他们前脚踏进办公室,众人后脚就蹑手蹑脚带着打包好的食物跑了回来,边吃边八卦。 林听寒叼着叉子,说话跟大舌头似得,“你们说,舟哥跟那个送饭小哥到底什么关系?” 他们这群人可以说是郁泊舟的“嫡系”,每一个人擅长的领域各不相同,经过郁泊舟精挑细选下来后再亲自邀请来到公司。 林听寒跟着郁泊舟的时间最长年龄也差不多,私底下都管郁泊舟叫舟哥。 “什么送饭小哥,明明是送饭帅哥好不好。”方妤纠正他。 “是是是。” “诶,方妤你上次不是说问张助理,张助理怎么说?” “别提了。”方妤清了清嗓子,用中指把不存在的眼镜往上推,“张助理说,嗯?什么饭?不知道,河豚tv下季度续约各大职业战队的预算合同送来了吗?” 众人哄然大笑,方妤垮脸,“我还是觉得张助理跟舟哥最配,幼驯染幼驯染你们懂不懂!以张助理的能力,却在舟哥身边当一个助理,一当就是五年啊。” 林听寒面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什么玩意配,虽然同性婚姻合法了,可舟哥和民哥很明显是直男好不好,不要小看我们直男之间的羁绊。” “去你的。”方妤嫌弃地挪到旁边,她和林听寒工位相邻,“张助理的能力别说当副总了,自己开公司五年估计都南城五百强了,留舟哥身边当助理还不是为了对付那群老顽固,舟哥要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张助理肯定第一个不答应!” “不答应什么?”
第05章 谁会不要纪绥? 低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方妤僵住,0.5倍数缓慢转头,视线赫然站着位五官深邃带着黑色半框眼镜的男人,一头黑发散乱搭在额头,神情慵懒眼角略红,像是睡醒。 她强颜欢笑,“张助理你出差回来了啊,我刚刚在说……河豚tv下季度续约各大职业战队的预算合同还没送来,要是合同下午还不送来,你绝对不答应。” “还没送来啊。”张怀民看了看日期,“去催一催,先跟他们说今天下午必须送来。” “好。” “郁总在办公室吧。”张怀民问了句就往办公室走,他就顺嘴,这个点郁泊舟不在办公室能在哪。 “民哥!舟哥他……”林听寒本来好好的,但方妤一番话,连带着他也不对劲了,里面的人可没出来呢。 张怀民手搭在门把手上,疑惑道:“他怎么了?” “他,正吃饭。” 林听寒艰难挤出几个字,方妤听了连连叹气。 “哦。”张怀民感到莫名其妙。 郁泊舟吃饭跟他说什么,怎么?他走了几天现在吃饭要人喂。 背对众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张怀民敲响了门,等了片刻里面没动静,干脆自己推了门进去。 “竹马对上天降,职场篇。”方多喃喃道。 “性缘脑。” “死直男。” …… 张怀民掐了把眉心,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狭小的办公椅边站着位陌生男人,手中筷子夹了块胡萝卜,好声好气哄着椅子上的郁泊舟吃。 而郁泊舟脸色隐隐不耐烦地扭过头,“不了你自己吃吧。” 什么情况,真让人喂上了。张怀民换了个姿势看。 纪绥拿筷子的手微不可见一顿。二十万要少了,他想打郁泊舟。 他故作不经意朝张怀民看去,接着手足无措放下筷子,像是惊讶办公室怎么多了个人,末了又冲张怀民腼腆笑了笑,礼貌十足。 郁泊舟随便摸了份文件盖到头上,他怕再看下去要忍不住了,纪绥整套流程浮于表面,哪个娱乐公司要是签他,走爱豆都够呛。 怎么这么呆。 他拼命维持声线平稳介绍,“这是张怀民,我的好友兼助理,在他面前不用演。” 纪绥一秒垮脸,“那他进门你怎么不说?” “你夹个胡萝卜,我肯定不能吃啊。” 张怀民静静听,到他们闹完了才冲纪绥点头,“你好,纪先生是吗?听泊舟提起过。” 纪绥淡淡回了句你好,唇边那点笑的可怜的笑,早在郁泊舟介绍是好友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好友,能有多好? 也是了,郁泊舟这种人朋友满天下是常理。 这个也不用那个也没事,干脆拿个喇叭去人家跟前喊,叫他们把贪污的钱全吐出来,再自己抹脖子去坐牢好了。 纪绥叉起胡萝卜塞进不设防的郁泊舟嘴里,施施然拿走饭盒,关上门出去,“你们聊。” 纪绥走后没多久,张怀民反锁上门,说:“人跟你说的不太一样。” 他和郁泊舟,还有另外一名好友秦初年,是从上中学起便认识的,从感情上来说,是亲人也不为过。 郁泊舟结婚的事情,他们是当天晚上才被通知的。 如果不是他最近连轴转在外出差,甚少回公司,秦初年恰巧又在外地拍戏,他们两个非得回来联手打郁泊舟一顿不可。 结婚的计划,郁泊舟也同他们提过,但当时说好的是等他结束这段时间出差,秦初年拍完戏回来后,三个人再一起商定。 结果郁泊舟当面应下,反手就找了陌生人结婚,他觉得郁泊舟近来疯得越来越厉害了。 那口胡萝卜给郁泊舟恶心的不行,连喝三杯水勉强压下嘴里那股味,“哪儿不一样?” 张怀民回想纪绥的样子,跟郁泊舟口中胆子小容易害羞,还有什么温吞嘴硬心软,完全不搭边。 早让郁泊舟去看心理医生不肯去,现在连眼睛都瞎了。 张怀民揭过话题,“公司怎么样?” “老样子,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这么多年抓不到第二个,真见鬼。”郁泊舟道:“你那边怎么样?” 张怀民顿了顿,摇头。 郁泊舟烦躁地将手指插进发间往后梳,拉开抽屉,抓出一把糖,连塞三四颗到嘴里咬碎,眼底的阴郁压都压不住。 他哥和嫂子刚死的那阵子,郁泊舟学会了抽烟,抽得非常凶,前两年戒了,但一烦躁起来就想咬东西。 “我等不太久了,怀民。”郁泊舟咽下糖,慢条斯理地把包装撕碎再揉成一团,不断反复这个动作,神经质的样子叫人心里发毛。 再有五个月,再有五个月,哥哥、嫂子的忌日就要到了。 “我知道。”张怀民安抚地拍了拍郁泊舟肩膀,说话分散他注意力,“陈伯上次说要给我包饺子,包了吗?” “没,他不知道你哪天回来,徐姨走那天包的还没吃完,改天去拿。”郁泊舟眼睛依旧盯着包装,不过揉纸的动作慢了些。 张怀民说好,他倒不是真的要吃,“初年找到了当年纵火人女儿定居的地方,最迟下个月应该能找到人,放心。” …… 又是一天加班到深夜,郁泊舟独自开车回家,上坡时便远远瞧见纪绥穿着睡衣站院子里等。 他快速停好车子,走到纪绥跟前,随手薅了片叶子搭到纪绥脑袋上,“怎么在外面?” 夏天的尾巴早已悄悄从南城溜走,午时可能还会热些,早晚的气温基本十多度。 陈伯在家里,他俩只能睡一张床盖不同的被子,郁泊舟有次半夜起来,发现纪绥脚露被子外头,冰凉一片,手也是。纪绥该不会肾虚吧?改天让陈伯给他补补。 幸好纪绥读不到郁泊舟心里腹诽什么。 他扫掉叶子,嘟囔了一句幼稚,才道:“等你回来。” “等我?”郁泊舟受宠若惊。 要知道纪绥平时连早饭都懒得等他一起吃。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他生日?纪绥生日?陈伯生日? 纪绥:“阿姨炖了海参汤,我喝不完。” 原来是在等垃圾桶。 等垃圾桶也可以在家里等啊,出来做什么。 郁泊舟又往纪绥脑门上插了根草,“进去吧。” 纪绥面无表情往郁泊舟衣服里撒了把叶子。 浴室门打开,蒸腾水汽缭绕,争先恐后往外跑,纪绥擦了擦水汽沾湿的额发,环顾一圈。 房间内空无一人,他洗澡前还在床边摆弄电脑的郁泊舟,不知道上哪去了。 纪绥挂好浴巾,想也不想往顶楼小阳台走,推开门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是洗澡的时候脑子进水了吧?跑出来找郁泊舟做什么。 纪绥掉头要走,为时已晚,郁泊舟已经察觉到动静回过头,问:“怎么上来了?” 郁泊舟似乎很喜欢问他问题。 纪绥朝郁泊舟走去,“想来就来。” 郁泊舟发出气音,好像是笑了。 迎面吹来的风寒凉,谁也没再说话。 南城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顶层,将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纪绥敛眼,身侧的郁泊舟眼眸漆黑,底下的万家灯火好似完全被隔绝在外。 他在难过。纪绥莫名觉得。 他主动指了指远处亮着暖黄色灯牌的店铺,开口问:“郁泊舟,那是什么?” 郁泊舟眼睫颤动两下,顺着去看,“是家面包店,开了许多年,我小学时还是家小铺子,后来街坊邻居照顾,生意越来越好,慢慢有了些名气……” 纪绥静静听着,听郁泊舟讲那家店的老板多会做生意,每次从巷子去买面包路上的狗有多凶,老板赚了钱搬店后还记得他,并能让他店里刷脸记账,在特定的节日得以自己做蛋糕。 再后来讲到巷子的井,一入夏便堆满西瓜,分不清是谁家,捞起就吃,等路过西瓜摊再买了扔回井里,年年如此。 鲜活,热闹,纯朴的民风、邻里养出来了郁泊舟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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