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所以才不想你被这样说。” 张逐表情一松:“你都能看出来我画的是艺术品,别人也能,不用担心。” “……我也没看出你那些是艺术品,我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我知道你发上去一定会被骂,所以不要。” 闻言,张逐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很纠结:“你看不出来?那你之前说我长得帅也是假的?” 周明赫:“……” 他把那些照片删除了,手机还给张逐:“你不要掺和了,交给我解决。” “长得帅……” “是真的,说你长得帅是真的,你是我眼里最帅的男人,所以不要再问些蠢问题了。”周明赫抓着头发,“我已经很乱了,你真的不要再给我添乱了,真的让人很想死。” “啧……” 就在周明赫找了一家公关公司正接洽解决这个问题时,张逐给他拿来长长一页纸,上面全是人名和电话号,声称他找到了解决黑粉的方法。 他的方法就是把每个辱骂他的账号背后的真人信息扒出来,然后给他们打电话。 “我刚跟这王勇说了,他的身份证头像在颜值计算器上只有37分,他哪来脸说我长得丑?我叫他不要在网上黑我,他很爽快就答应了。 “这些,我一个人打不过来,你也帮忙。” 周明赫看着他当认真表情不知如何是好,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告诉他,扒人真实信息是违法,而且他这样去威胁人家,也并不能真的解决问题,反而会招致更多问题。 张逐不以为然,一张脸都皱起:“那些我不想管,对我有什么不满就打电话当面说。” 周明赫生怕他把问题搞得扩大化,两人争执不下,最后的方案又变成了把张逐的作品放到网上。
第107章 让我躺着 周明赫帮忙拍摄张逐的绘画作品。 从第一次拿起笔试图自己作画已经过去一年多,在张逐口中,真正画完可以称为“作品”的画作也就五幅,其他除了废稿之外,似乎绝大多数永久地处在了未完成的状态。 周明赫都没有细看过他的画,这在补光灯的加持下,他也注意到了一些此前没有看过的细节。 一幅是沾着黑灰颜料的笔刷一遍遍刷过的画布,留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和分叉笔刷的粗粝感。除了冷硬的底色,上面虚浮了一层斑驳的色块。在这些色块之下,则是密密麻麻站立的影子,一个挤着一个,全是大而空浮的脑袋拖着一条又细又长的身子,像是排列整齐的气球。 这影子的颜色是很淡很轻的灰白,以至于在打上补光灯拍照之前,周明赫完全没有发现。当把这层影子拢进相机镜头,不得不直视时,他被激起一层冷意,头皮也随之一紧。 第二幅是鲜艳的红,没有笔刷的触感,而像是油漆倾倒那种光滑流畅的质地。周明赫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红也可以分出无数种红。 质地和颜色细微差别的红,像不同颜色的血液淌在一起,互相融合,又互相分层。而在这些红色的内里,也排列着气球一样的影子。它们同样是薄薄的一层,虚浮在这底色之上,成为作品的肌理和实质,又像随时会飘散,不免让人想起鲜血、灵魂、死亡之类的词语。 这两幅都是张逐还在北京那段时间画的,到云南后,他还画了三幅,其中两幅是“风景图”。 周明赫把它们叫“风景图”是因为它们深绿的底色,实际跟“风景”毫无关系。一幅是圆圈的循环,一圈比一圈更深的绿,凌乱的,却又有规则的,好像是意识的迷宫,没头没尾,又像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龙卷风。那种颗粒的质感,就是被风卷起的迷人眼的砂砾。 另一幅也差不多,弯曲的短小线条,横着、竖着、斜着排列,密密麻麻,线条上的小白点赋予它们生命,多看一会儿就好像无数虫子在那有限的画内空间爬来爬去,叫人看得鸡皮疙瘩直冒。 最后一幅是“人像图”。无论是废稿还是未完成的稿子里,人物,包括真实存在的事物都很少出现在张逐画里。他的画多数都是“意识流”的东西。 这唯一一幅人像用了幼儿般粗鄙的线条勾勒了左边的一条眉毛、一只眼睛和半个鼻子。右边的半张脸,则成了裹在一起的凌乱线条。再往下,好像绘画的人越来越没有耐心,连线条都没有了,只有一团黑乎乎的色块儿,而脖子再往下的部位,连色块都逐渐融化流失,看起来怪诞又恐怖。 他们拿出了实实在在的证据,为确保这证据百分百真实,周明赫还放出他拍摄张逐的作画片段,以证明这些的确出自他手。 这些实证的确给了粉丝支持和维护他们的底气,一时间舆论反转。人们的关注点也从张逐这个人本身,转移到他的作品上。 一开始大家都很惊喜,以为只是看看帅哥摆pose,没想到人还有真才实学。当然,根据作品内容,大家首要关心作者的精神状态, 说看他的画作有种做噩梦的感觉。也有人说没觉到恐怖,反而看出了无限的悲凉和寂寞。 随着“证据”的传播,评论区也越来越专业。开始有人分析画作的肌理感如何,颜色搭配是否高级,创意表达是否到位等。 有人将张逐的画归类到象征主义,是一种想象和梦境的结合,具有高度的抽象感和多重解读。举出莱斯利·奥尔德克,觉得他前两幅画多少有些受到她的影响,执意于表达密集的都市人群里永恒的孤独感。 又有人说他的风景和人物画的线条感一定是受到威廉·萨奈尔的启发,是一种纯直觉性的表达,在进行一种解构和重构。 还有人说他明显参考了里希特的“森林”系列,有人说他借用草间弥生的“繁殖”概念,有人说他的人物绘画颇有弗里达超现实主义的色彩…… 虽然有不少人拿张逐和世界一流的艺术家做对比,但也确如周明赫一开始所料,还更多人开始拿着放大镜找他的问题。 “这线条、色彩、透视和比例,说声稀烂不为过吧,完全看不出作者受过任何绘画方面的训练。” “构图和布局也一塌糊涂。” “艺术品从业者,一眼看过去脑子里闪过好多名字。把大师们的作品杂糅起来也成不了艺术品,艺术品应该是独创的表达。” “原来这就叫艺术品,看我擦玻璃的擦痕,我也是艺术家。” “擦边就好好擦,别打着画家的名号骗钱。”…… 放出了证据,骂声也并未真的平息,反而是火里浇油,给想骂的人贡献了新的骂点。 但与上次不同,这回他们并没有理亏的地方。周明赫虽不懂,却也知道艺术品这东西也是各花入各眼,好与不好都是主观。骂声失去了事实依据,也就没有任何伤害性。 倒不如说,这些负面的声音反而增加了话题性。 张逐和他的作品迅速出圈,开始进入更多人视野。一个从未经过任何绘画训练的人拿出这样的作品,关于到底他是天才画家,还是乱画一通的草包,不过是被舆论捧上的这个位置,引发一波又一波的讨论。后台各项数据每日剧增,商务合作挤爆了邮箱,张逐的采访邀约不断,周明赫的电话从早响到晚。 按理说,此时正是将流量变现最好的时候,应该趁此机会大赚一笔。周明赫却没办法进行任何商业活动,连听到电话铃声都让他紧张得浑身发抖。 他有一种深切的担忧,总觉得此时火热的迹象都是幻觉,那些负面消息仍在,不过是有人设计将张逐捧得很高,等时机成熟再让他狠狠摔下。 他不能上当,不能接受任何新的合作,新合作是等他出岔子要他赔更多钱。也不能让张逐接受采访,采访是想让他丑态百出从此跌落。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周明赫删掉了作品那条视频,还有前面好多条热门视频,直到删到评论区干净的视频为之,他关了手机。 春末的一天早上,他躺在床上,突然起不来床。 也不是起不来,确切地说是不想起。一想到起床要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出房门……起床之后还要上厕所、洗漱、然后面对一整天的舆论情况,就很麻烦。光是想想,他已经很累很累、筋疲力竭了。 他想躺着,一动也不动,却并没有得到平静,而是充满了一种无力感。身体好像被无力和无能浸透,灌满了潮湿的液体,变得无比的沉重,他责怪自己连起床都起不来。 起床很痛苦,继续躺下去也痛苦,而他现在正躺着,又因无力做任何选择而痛苦,痛苦变成了氧气,随着他的每次呼吸入侵身体的每个细胞。很想死。 连去死也变得很麻烦,凭他自己现在做不到。 他希望有人来杀死自己。有声音传来。 他看见张逐站在床前,揪着眉头,不停地在说着什么,像是在生气。但他能听到声音,那些声音却好像鸟鸣和蝉叫,只是单纯的声响,对他此刻毫无意义。 好累,周明赫心想,光是躺着听他说话就觉得好累。唯一还能动的是眼皮,他便将眼皮闭上了。 张逐又在耳边说了一阵,然后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理清张逐刚才说的话,是过来叫他起床吃早餐。张逐买了早餐回来,问他吃包子还是油条。问了半天也没得到回答,张逐生气走开了。 早餐,不想吃。 周明赫知道自己很饿,胃酸过度分泌,甚至灼烧得胃部有些痛,但他不想吃,吃饭很麻烦。 从早上就憋着的小便,直到快中午,膀胱快要爆炸,再也无法憋下去,他终于起床。 听他终于起床,张逐进屋:“起来了?怎么回事,生病了?” 不顾周明赫正站在马桶前,他凑过去摸摸他的头:“没发烧。”又接着道,“杨云舒送了野生菌炖的鸡汤过来,我去热汤,你洗脸,一起吃饭。” 周明赫一直不回答,张逐感觉他今天有点奇怪:“你今天下午打算做什么?” “……” “你怎么了,说话啊。” 周明赫这才小声说:“不想吃。”他拉起裤子,慢吞吞地,“我去躺会儿。” 张逐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说的是不想吃饭,一听他要去躺会儿,顿时不耐烦:“你躺一上午了还躺?” “……” “周明赫……”看着眼前慢吞吞蜗牛一样挪动的人,张逐一把将他扯回来,“你到底怎么了?” 周明赫只是小声重复“让我躺着”,听他这好像已经累到极致,说句简单的话都得喘一会儿。张逐松开手,眼见他慢吞吞爬到床上,钻进被里,躺下便不再动弹。任凭张逐说什么,他都不答话,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很久才眨一次。
第108章 坏掉(本章有反G) 周明赫拒绝起床。张逐检查发现他没发烧、没生病,只当他是累了想休息,便由他躺,把吃的和水都拿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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