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号中考?” “17号。” 一阵安静。 “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 又一阵安静。 “今天怎么不上课?” “今天周日。” 再一阵安静。 “考试有压力吗?” “你觉得呢?” 江棋瑞笑了。 这又不爱说话又狂妄的小子。 他侧过脸,看向坐在沙发中间的少年。 江元洲察觉到他视线,也微侧过脸看他。 看着少年冷冷淡淡面无表情一张脸,江棋瑞忽然好像懂了宋思玺为什么总爱逗他。 念头升起的瞬间,他罕见地嘴欠了一句:“你这一年是不是没长高?” 江元洲:…… 他连人带毯子直接移到沙发另一侧,脸上就差直接写“拒聊”两个大字。 江棋瑞笑了声。 江元洲又重新侧过脸看他。 视线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落到他缠着纱布的手上。 江棋瑞搭在沙发侧的手微蜷,主动开口:“小伤。” 江元洲又重新抬眸看他。 江棋瑞只得再补一句:“不小心摔碎了杯子。” 虽然话只说到这,但对上少年黑漆漆的眸,他却有种从摔碎杯子到扎伤掌心整个过程都被少年目睹的感觉。 少年收回视线,这回是真的不再与江棋瑞说话了。 刚好路嘉洋端着鸡汤回了客厅。 江棋瑞道谢接过。 路嘉洋也看见了江棋瑞手上缠着的纱布。 他直接开口问:“舅舅,你手怎么了?” “没注意摔碎了杯子,捡玻璃碎片的时候不小心扎到的。” “去过医院吗?” “不严重,自己简单包了下。” 路嘉洋也就没再多问,转身去电视下方的橱柜里又拿了条毯子递给江棋瑞。 原本已经不看江棋瑞的江元洲见路嘉洋专门给江棋瑞拿了条毯子,视线又落回到江棋瑞身上一瞬。 直到路嘉洋含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坐这么远去了?” 江元洲没应声,只是掀开身侧毯子。 路嘉洋问归问,见他掀开毯子,也没再说什么,直接走到他身旁坐下。 将毯子重新盖好,他摸了摸江元洲搭在毯子外的手:“冷吗?” 江元洲轻摇头。 路嘉洋掌心又贴上江元洲心口,放轻呼吸感受了会,确认平稳后,他才窝进沙发重新和江棋瑞聊天。 “舅舅,你这次回国待多久?” 江棋瑞缓慢喝着温热的鸡汤:“半个月左右。” 路嘉洋面露遗憾:“那待不到小洲生日了。” “也可能会有所调整,具体看项目进度。”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江元洲缓缓将脑袋搭到路嘉洋肩头。 路嘉洋说话时,他抬眸看路嘉洋,江棋瑞说话时,他又垂眸看江棋瑞。 江棋瑞简直要被这小子的小动作逗笑。 眼见两人半天没有要聊完的意思,江元洲开了口。 “哥,重点考试范围。” 路嘉洋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回到新闻联播上。 他拿过身侧笔记本和笔,开始唰唰记内容。 江棋瑞捧着鸡汤,看着亲密无间挨在一起的少年。 有那么一瞬,好像看见了年少时坐在宋思玺房间书桌前的他和宋思玺。 他下意识看了眼黑着屏的手机。 距离宋如花生日已经过去三天。 这三天里,宋思玺一次也没来找他,他也一次没去找宋思玺。 就好似他们根本没在机场那夜重逢。 依旧是十年不见,也许以后也不会再见的陌路人。 江棋瑞呼吸一阵困难,捧着鸡汤的手微微收紧。 刚被鸡汤捂热了些的手又开始发冷,他垂着眸,视野逐渐模糊。 忽然,门口处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 “小瑞。” 江棋瑞抬眸,看见一道身影正快步朝他走来。 模糊的视野重新清晰。 女人穿着一身棉麻料的长裙,及腰的长发绑了半边辫子。 她与江棋瑞三四分像,只是面庞更为柔和,像水乡里长出来的人。 江棋瑞站起身,女人已行至他跟前。 他开口轻唤:“姐姐。” 江和雅上上下下看他,半晌一句很轻的。 “瘦了。”
第021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两家人一起吃完火锅,天已经暗了。 下午还淅淅沥沥的雨,到晚上又变得大了起来。 望着乌沉沉盖下的雨幕,江和雅面露担心。 “一定要晚上走吗?雨太大,又是夜里开车,不太安全。” 江棋瑞也仰头看窗外。 其实回去没什么事,明天的行程也是从下午开始。 他每次回国,都会专门空出一天时间来海市。 江和雅继续道:“留给你的房间我平时都会打扫,床单被罩也都是你过去用过的,要不要留下来睡一晚?” 江棋瑞点了头。 海市这一片小独栋,基本是二层带个阁楼。 江和雅、江元洲和留给江棋瑞的房间都在二楼。 江棋瑞房间没有浴室。 他在二楼的公共浴室洗过澡,回房间时,路过江元洲房间。 江元洲房间亮着灯,房门大敞着。 屋子里两个少年正坐在房间角落的地毯上,对着图片翻找满地的乐高零部件。 路嘉洋余光瞥见门口身影,一下子抬头。 “舅舅,要进来一起搭乐高吗?” 不等江棋瑞开口,路嘉洋又补充道:“这个很解压的。” 看来开着门就是在等他。 江棋瑞迈开腿进屋,也跟着在堆乐高的毯子上坐下。 江元洲一言不发地将一张图纸推给他。 江棋瑞接过。 全图是一座城堡,他这张图纸上标了颜色的部分是城堡前的四个柱子。 江棋瑞开始在面前一摊的零部件里找柱子。 找了五分钟,就找到四个顶。 他对着图纸深思。 解压吗? 一抬头,就见对面两人正看着他。 路嘉洋憋笑憋得辛苦,就连江元洲那总如死水般沉寂的眸里也漾起了一点笑意。 见江棋瑞看来,路嘉洋很给面子地马上给他递台阶。 “你要不试试找这个?这个我们已经搭好底了。” 江棋瑞看一眼路嘉洋递来的图纸,再看一眼自己的。 他委婉表示:“不用了。” 看着都挺差不多的。 他淡淡岔开话题:“小路也是今年高考吧?” “嗯。” “几号考试?” “7号。” 江棋瑞算了算日子。 “那就是下周了。” “是的。” 江棋瑞又问了个下午问过江元洲的问题:“紧张吗?” 路嘉洋笑:“紧张肯定是紧张的,但也在正常可消化范围内。” 一番闲聊,江棋瑞好歹是把四根柱子给找齐了。 一抬头,发现路嘉洋和江元洲已经把城堡地基都打好了。 路嘉洋大概是看出他属实是不太擅长玩乐高,没再给他递。 倒是江元洲,又挑挑拣拣出一张图纸,往他面前推。 江棋瑞拒绝了他发出的邀请:“我回去睡了。” 江元洲看向他,视线又落了一瞬到他缠着纱布的手上。 在江棋瑞站起身后,江元洲开了口:“还会再来吗?” 江棋瑞脚步微顿,低头看向坐在乐高前的少年。 那双漂亮的黑眸望着人,仿佛总是能将人望穿。 江棋瑞知道,他并不是在要一个回答,而是在要一个承诺。 因为同样的问题,江元洲过去也问过。 短暂沉默,江棋瑞给出回应。 “会的。” 而后他转身离开,帮两人带上了门。 他走后一会,路嘉洋放下手里的城堡看护小兵,思索着看向江元洲。 “舅舅这次来,好像格外有心事。” “嗯。”江元洲伸手戳了戳被他放到毯子上的小兵。 路嘉洋看着他动作,慢慢笑着抬手揉搓他脸:“我们小洲怎么看出来的?” 江元洲乖乖由他揉着,出口的声音都变了调:“一顿饭,他看了二十六次手机。” “观察这么细致。” 路嘉洋停下蹂躏的魔爪,分析:“首先排除掉是因为工作,毕竟舅舅每次来我们这都不会处理工作上的事。亲人的话,舅舅在意的就只有江姨和你吧。那么只剩下……舅舅是不是谈恋爱了?” “为什么?”江元洲问。 路嘉洋想了想:“一般恋爱的人,不是都比较在意手机里有没有消息进来嘛。” 江元洲仍是不解:“为什么?” 路嘉洋回答不上来了:“不知道,毕竟哥也没谈过恋爱。” 他拿起小兵继续拼凑。 身侧的漂亮少年却是半晌没再有其他动作,只是盯着他看。 路嘉洋被他盯得笑出声,放下小兵看他:“怎么了?” 江元洲搭上他手,倾身将脸埋进他颈间。 路嘉洋显然很习惯他这个动作,顺势抬手揉了把他柔软的卷毛。 江元洲趴在他怀里,伸手圈住他腰,说:“哥,我困了。” · 江棋瑞说睡觉只是托词。 他来时没有留宿的计划,自然也没带夜里要吃的药来。 毫无困意。 他站在窗前,看雨幕下如同深渊巨口一般深刻不测的海洋。 站了许久,他感到有些口渴。 轻手轻脚离开房间,下到一楼。 刚在厨房倒了杯水,就听见一声很轻的:“小瑞?” 江棋瑞动作一顿,转过身,看见穿着睡衣的江和雅正站在厨房门口。 他抬手看一眼表上时间,竟然已经凌晨一点。 “我吵醒你了?” 江和雅轻笑摇头。 “我也没睡,心里惦记着,你可能睡不着。” 江棋瑞拿过手边水杯,避重就轻:“有点渴。” 江和雅看着他,视线落到他缠着纱布的手上。 “小瑞,你最近是不是又开始吃药了?” 江棋瑞沉默下来,一时没应。 直到江和雅又问:“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江棋瑞轻攥手中水杯,到底还是回答:“半个月前。” 江和雅的声音逐渐变得忧虑:“发生什么了?你……又发病了?” 江棋瑞垂下眸,轻声应:“没,只是下班太累,泡澡泡睡着了。后来小草在外面一直叫,还抓门,我就醒了。” 江和雅听着,月色下柔和的眸逐渐泛起水光。 江棋瑞说得不痛不痒,可到底只是睡着了,还是其实是沉进水里,失去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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