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摊牌。 唉。可是他连殿下的影子都见不到呢。 …… 玛雅要嫁给苏日勒,虽不是正妻,但因着哥哥和嫂子的面子,预备着在王庭大办一场。可敦没有子嗣,甚至深居简出,和苏合的大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都嫁给了王子,这两桩婚事在当时一时被传为佳话。可随着时间过去,却没能为可汗诞下一位王子公主,她更像是心灰意冷般,除了必要的大场合,都不出现在众人眼里。 这次婚事,她却罕见地要出席,甚至亲自操办。宴席典礼都在紧急筹备中,阿衣努尔也因为可汗王弟的身份和见多识广办事稳妥的原因忙碌起来,段英更是见不到人。 乌和勒整日呜呜嚷嚷,嘴里喊“衣衣”,虽不闹腾,但念得人头疼。段英拿木勺喂他吃奶粥,他通通吐出来,以前还让段英抱,甚至亲近得不行,如今却是连抱都不让抱了。 段英以前拿乌和勒当小主人疼,如今是真当儿子疼。 儿子和娘一起疏远了他。真是头疼得恨不得让李清拿针给他扎扎。 段英放下勺子,唉声叹气揪头发。把乌和勒抱起来,乌和勒两天小短腿使劲弹蹬,小眉毛都皱起来,嘴里吐泡泡。 “哎!哎,祖宗!”,段英被他踢中下巴,还挺有劲儿,“咱们去找你……找你的衣衣。” 乌和勒顿时不动弹了,段英很惊奇,将他抱进怀里揉胳膊揉腿。 “你还挺聪明呢。” 阿衣努尔已经是第三次盯着一个方向放空了,苏曼看见,放下被呈上来的汉人绣品,咳了一声。 “你到底怎么了?” 阿衣努尔回过神,垂眸道:“没什么。” 苏曼见他不说,哼一声,了然道:“吵架了?” “没有。”,阿衣努尔完全不想跟她多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 “无非是两种结果。一是,他嫌弃你,是个负心汉。” 苏曼说的时候语气笃定,仿佛段英已经是第一种。阿衣努尔掐住自己的手指,面上还是那样一副冷淡的样子,好像别人多看他一眼就是亵渎了一样。 其实他内心已经漫天大雨,凄凄惨惨。 “第二种,就是你自己,多想了。”,苏曼不太想说这种,“不过不太可能。你都这样子了,肯定是他已经有所选择了……” “别说了。”,阿衣努尔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他不愿意让别人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有多天真,有多傻。 爱,喜欢,能抵消得住家国仇恨和被俘虏的耻辱吗? “公主。乌和勒小殿下来寻阿衣努尔殿下了。正在门外等着呢。”,婢女从外头进来,小声通传。 苏曼软下眼神,“快把他抱进来。” 阿衣努尔站起身,道:“不用了,我回去了。”,没有看到正探头探脑抱着乌和勒的段英。 苏曼哦一声,戏谑道:“看到人来寻,那么着急啊。” “殿下。”,段英发出唯唯诺诺的声音。 阿衣努尔定定看向门口,眼神将段英上下描摹了一遍,就这几天,竟然瘦了。被巴图欺负了也不告诉他,是真的,不想再承他的情了吗。 段英眼睛酸酸的,好几天没见殿下,殿下憔悴了,休息得不好吗? 阿衣努尔向苏曼简单行了个礼,就大步离开了,段英抱着乌和勒赶紧跟上。 “殿下!等等我!” 乌和勒也附和,两条胳膊不住往外伸,张着手要抱小身子前倾着,段英也不好抱了。 好在阿衣努尔听见,速度慢了些,段英能够赶上,大着胆子与他并行。 “殿下……”,段英被来往的仆人与阿衣努尔隔开,烦躁得不行,将一个又准备挡道且无礼的小仆按着头转了几圈,踢一边去了。小仆自然不敢吭声,撒腿跑了。 阿衣努尔知道他想跟自己说什么,但他如今什么都不想听。 “殿下……” “好热闹。”,阿衣努尔打断他,“这是近几年来最盛大的一场婚事了。” “我以后和妻子成亲,定也要这样办。”,听上去很羡慕的语气。 才不是。 他一点都不羡慕,他也不可能和别的女子成亲,也不想要这样的典礼。 第32章 解释 段英怀疑自己听错了,殿下说什么? 他拽住阿衣努尔的手腕,拉进两人距离,不可置信道:“殿下……你在说什么?你,你要娶妻?” 也许是他的声音过于哀切,阿衣努尔甚至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可是,他是不会娶妻,那段英呢? 段英回了故乡,与他再无相见的机会,以后还会记得他吗?他应该是会娶妻的。娶一个美好的女子,段英肯定会对她很好,然后再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余生平安幸福。 阿衣努尔想着想着,眼眶就红起来,他闭了闭眼,说:“你走之后,我当然会娶妻。” “我会过得很好,相信可汗过不了多久,也会将我封王,我会带着乌和勒和她,过属于我们的日子。” 他接着又发狠道: “再也不用寂寞到和你一个男人,一个俘虏,厮混在一起。” 阿衣努尔将乌和勒从段英怀里抱回来,看见他骤然变苍白的脸色,没再往下说,心里密密麻麻针扎一样疼。待不下去了,阿衣努尔转身疾步离开,很快消失在段英视线里。 段英被气得呼吸不过来,仿佛有千斤顶压在心头。他不能离开殿下,绝对不能,绝对不会!殿下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话,为什么说话那么狠,好像很恶心他,好像不想要他了似的…… 明明嘴巴那么软,学什么心口不一…… 段英抹了把脸,一拳砸上旁边的绑着大片大片条旗的木桩上,风一直在吹,他顺势流下两滴泪,手臂上的青筋因为用力崩显出来。 他坚信阿衣努尔是心口不一,因为感受得到,无论是从他的表情,语气,都能看出阿衣努尔爱着他。 他一定要跟阿衣努尔说清楚。 深夜。阿衣努尔躺在床上,失眠了。他白天对段英说的太过了,太伤人了。言语能化作锋利的刀子杀人诛心,他最清楚,如今这刀子不仅伤了段英,也伤着他自己。 一旁的乌和勒发出梦中的呓语,阿衣努尔摸摸他的头,出了汗,就解开了他身上的小衣裳。然后阿衣努尔看见了那枚本已经摔碎的玉佩,如今被修复好了,挂在乌和勒的脖子上。乌和勒还用小手握着,仿佛梦里都在牢记某个人交给他的任务和嘱托,将这玉佩带到阿衣努尔面前来。 阿衣努尔神色怔愣,拿起仔细分辨着。是那个玉佩,是段英送给他的玉佩。 他小心从乌和勒脖子上取下,近乎痴狂地盯了一会儿,然后含着泪笑了。 他无声将脸埋在手掌里恸哭了一会儿,泪水将玉佩洗了一遍,哪一滴泪是不愿,哪一滴泪是不甘,哪一滴泪是不舍,他不知道。情绪杂糅在心里,越团越紧,越团越沉,将他这颗心都要拽了去。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明月不明,珍珠不贵。美玉再美?又有何惜? 段英离开后,玉佩除了他没人在乎,他也没人在乎。 他也没有任何借口和资格挽留。 草原上又出现金乌的光闪,这时寒凉得多,大地上的气味也好闻得多,每次一呼一进,段英心尖都在颤着。 他在阿衣努尔帐外站了一夜。巴图认为他有病,半夜出来还给了他一拳。段英阴暗地想,等我偷走殿下,让你哭着找都找不着。 他想,他要偷走这草原上最圣洁美好的月亮,独享他,占有他,让他永远皎皎。 阿衣努尔昨夜哭着睡去,刚从床上坐起来就有些头晕。脑袋胀疼,今日就是玛雅嫁进王庭的日子,他得出席。他好不容易打起精神,一出去当头撞上了段英的背。 段英赶紧扶着他的腰,神色关切:“殿下?”,看了看他脸色,“昨夜殿下没休息好?” 阿衣努尔脸一下子红了,还要装,想从他怀里出来,段英却摁着他,一鼓作气将他扛上肩。阿衣努尔惊了,而后挣扎起来。段英装作凶狠,绷着个脸,恶声恶气: “别动。”,甚至打了一下阿衣努尔的臀部。 阿衣努尔不动了。 匪夷所思的是,段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阿衣努尔殿下掳上了马,离开了王庭。阿衣努尔突然萌生一种段英终于开窍带他私奔的感觉。 也不知乌和勒醒来没看见他正在床上哭得哇哇叫。 风刮过耳侧,段英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背,热乎乎的,两人身上的气息相融,凌云一奔一跃之间,仿佛将他封闭的心闯了个豁口,一切都轻盈了起来,恨变得透明,爱变得显眼。 感慨间,阿衣努尔后脑勺被结结实实吻了一下,颠簸之间,也落到实处,落到心里。 阿衣努尔偏头往后看,此时,段英吻上他的唇。 段英终于会哄他了。简直就是一个,一个,没有脑子的笨蛋,蠢货,坏狗。 阿衣努尔扭回来,不让他再亲。段英好像真的要带他私奔。 段英心里乐开花,又哄好老婆喽。 徐图山在院里练了一套拳法,不小心踢坏了杨彰送过来的花盆,崩得一身土,他回屋换了衣服,看着大太阳,又觉得热,觉得也没人来这儿,就脱了上衣。 所以段英一脚直接踹开门直面他的时候他是懵的。 段英赶紧拦住后面的人,把他挡个大半,急嚷嚷:“别,不能看,不能看。” 徐图山则第一反应捂住自己的胸肌,然后又觉尴尬,赶紧钻进屋里穿起衣服。 然后一出来就看见一个大美人端坐在椅子上,朝他看过来。再一看段英,单膝跪地握着茶杯伺候喝茶呢。 徐图山扬起眉,心想,这恐怕就是那位殿下,那个,段英的老婆。 他乐呵呵地搬来一把椅子,张口就喊:“弟妹……” 阿衣努尔表情呆滞一瞬,明白了这汉人所谓的称呼关系,“徐将军……” 徐图山一摆手,“哎,见外,叫我徐哥就好!” 阿衣努尔尴尬笑笑,“徐哥。” 段英打破尴尬,没眼色对徐图山道:“你快帮我解释解释——” 阿衣努尔暗暗拧了一下他后腰,温柔说道:“我都明白。徐哥,你和阿英几时走?” 徐图山幸灾乐祸,“这要看你们啊。我这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接你们走。” “我们?”,阿衣努尔虽暂时和段英不生气了,却也没真奢望让段英带他离开。 “你不知道?段英这小子第一次见我就告诉我要带你们走。” “所以这些天他没和你说?”,徐图山声音很清楚,很响亮,说话前后不颠倒,惹火也是一流。 阿衣努尔默了。 段英突觉气氛不对,“不是,我一开始是害怕事情有变……”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9 首页 上一页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