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年在病房外坐了一天一夜,有床位他也不肯去。 他睡不着,也吃不下饭,魂魄被宋鹤一一起抽走了,被放在黑白无常手里攥着,好像要是宋鹤一回不来,他也就要一起走了。 韩迟知道李恩年对自己有敌意,公子哥的脾气让他也懒得和李恩年相处,但是就连他现在看着李恩年的状态,都忍不住道:“去睡一会儿吧,别他没出来,你先垮了。” 可现在李恩年好像接收不到别的消息了,抬头问道:“什么没出来?他一定会能出来。” 韩迟一看,李恩年眼睛都直了。 完了,已经魔怔了,拉不回来了。 好在第二天晚上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直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李恩年终于动了,酸疼的肌肉让他一个踉跄站了起来,差点没摔到地上。 他焦急地问道:“大夫,人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对三人道:“病人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还未醒来,需要继续观察。” 李恩年憋了一天的气终于喘了出来,他脑袋一白,眼前一黑,血直接从鼻子里淌了出来。 照顾宋鹤一的念想让他没直接晕过去。 “谢谢大夫,谢谢。”李恩年顾不上自己,不停的和大夫道谢。 “不过病人身体比较虚弱。”医生整理了一下宋鹤一的信息道,“病人有过过量服药史,经历过多次洗胃,大多数药物对他都具有刺激性,且长年服用精神类药物,病人的意识可能……”医生用了一个很委婉的说法,“很久才能恢复。” 李恩年很准确的捕捉到医生话语里的信息,皱起眉头问道:“过量用药史?” “过量安眠药。”过量安眠药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医生有点责怪的意思道,“这件事身为家属不知道?” 李恩年立刻转头去看韩迟和刘佳慧,两个人都偏过头不敢去看李恩年。 李恩年没在医生面前失态,先礼貌的问完医生,等医生走后才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 是韩迟先开的口。 “玉羊姐走的并不好。”韩迟犹豫着怎么说。 宋玉羊走的时候很痛苦,她以为她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但到了死神面前还是不甘心。 明明全身痛苦的要死,她还是舍不得走。 那时候宋玉羊已经病入膏肓了,宋玉羊身为女生,宋鹤一在某些事上并不方便。 当时宋鹤一能联系上的女生只有刘佳慧了。 因为和李恩年吵架的事,刘佳慧对宋鹤一没什么好脾气。但是人命无辜,刘佳慧到底是来了。 当时的刘佳慧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宋鹤一了,她见到宋鹤一的时候发现宋鹤一还带着李恩年送他的那条围巾,整个人累的脱了相,连脸色都是铁青的。 宋鹤一和刘佳慧说了自己和李恩年的事。 刘佳慧一开始的确很惊讶,但听到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了,她觉得宋鹤一不该受这些罪,她拿起电话她就要告诉李恩年。 可宋鹤一拦着她不让她说。 宋鹤一问她:“要是你现在告诉年哥,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李恩年一定会回来找宋鹤一。 “所以不行的,我好不容易让他熬出头了。”宋鹤一对刘佳慧道,“我的生命没有什么价值,但不能因为我自己葬送了他的前途。” 刘佳慧要打电话的手渐渐垂下了,宋鹤一知道自己是说动刘佳慧了。 宋鹤一走投无路的祈求道:“所以你帮帮我,不用做很多事,只是换衣服什么的。” 宋玉羊活不了多少天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这个忙刘佳慧也狠不下心不帮。 宋玉羊走的那天,他们几个都在。 宋玉羊疼了一宿,喊了一夜的妈妈,拉着宋鹤一的手舍不得走,哭泣声旁人听的都撕心裂肺。 宋玉羊也知道她该坦然一些,不能留给宋鹤一太大的压力。 但她真的太不甘心了。 宋玉羊死的那年,也不过才二十七岁。 一点青春的都没感受过,就抱着病体含泪而终。 她在天亮之前闭上了眼,再也没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他们没有亲人,也没有葬礼。 宋玉羊只是被简单的火化,然后下葬,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他们眼前就化成了灰,好像从来没出现过那样。 宋玉羊的下葬结束后,宋鹤一当时只是和几人打了声招呼,说要去躺卫生间。 这些天宋鹤一劳累的不像话,脸色唇色都是白的,穿着素服,纤细轻盈的好像一缕烟,风一吹似乎就散了。 他一去厕所就是好久,刘佳慧看着宋玉羊的墓碑越看越不对劲,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也不避讳,直接冲进男厕所。 她挨个门敲,在一扇怎么敲也不打开也没声音的门前,刘佳慧咬了咬牙一脚踢开了门。 里面的场景让他终身难忘。 宋鹤一靠坐在墙壁上晕了过去,地上布满了应激反应吐出来的呕吐物和白色的安眠药片。 宋鹤一大概吃了半瓶。 宋玉羊走了,他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他看着宋玉羊不舍的样子,更觉得走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可能活着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惩罚。 刘佳慧吓得急忙打电话给医院,幸好当时觉得地方离医院不远,120来的很快。 过量服用安眠药,呕吐物已经进入到气管里了。 当宋鹤一插着一堆管子被推出来的时候,刘佳慧近乎疯了。 那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动摇。 她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如果一个人想死到这种地步,那她真的需要救他吗? 之后几天的宋鹤一都是靠输液活着,没什么念想,不说话也不吃饭,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段时间对宋鹤一来说,不过是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终于是韩迟先看不下去了,他和宋鹤一说过很多话,宋鹤一一直都一动不动油盐不进。 直到韩迟说道:“你这样有什么用?你觉得自己有罪就去干点实事去赎,不是在这作践自己和你身边的人,因为你的事刘佳慧现在还时常做噩梦,你死了老黄区欠下的那些债难道就有人还了吗?” 好像有什么打动了宋鹤一的心,宋鹤一僵硬的转过头,看着韩迟,这么多天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你说的对。” 自此以后,宋鹤一开始玩了命的为老黄区地项目奔波。 他进了梅姐的集团,和韩迟一起做项目。 虽然生活过得一团糟,但好歹有了一个新的念想跟着,把命吊了起来。 他为了赎罪。 把老黄区的项目做完,成了宋鹤一唯一的念头。 所以他也不怕得罪人,也不怕结仇家。对他来说烂命一条,死了拉倒。 其实原本刘佳慧的乐团没有接教堂的演奏,是因为宋鹤一接了教堂的项目刘佳慧主动接的,也是她想办法骗李恩年来帮忙出演的。 她终归是不忍心看着宋鹤一这七年的煎熬毫无回报,也担心这个项目结束了,宋鹤一不知道自己又该去干什么了。 她想着万一呢,万一他们两个遇见了,万一彼此美放下对方旧情复燃了。 她和李恩年关系不错,但也仅仅停留在朋友的范围上。 有时候越是孤僻的人越有集体这个概念。 李恩年顾及着刘佳慧和卫文琦是青梅竹马,习惯性的认为他们两个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所以自动自觉的把自己的和他们隔离起来。 李恩年是很有边界和分寸,但十多年的交情下,这种分寸感反倒显得有点生疏。 她知道也就宋鹤一还算是李恩年认知中的自己人。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自作主张地设计两人见面对不对,但出于朋友的角度,她不能这样眼看着不管。 万幸的是她没算做了件错事。 只是谁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当天宋鹤一被通知去签合同,合同签完回来的路上,就发生了意外。 只不过是那份合同不在宋鹤一手里,而是被快递寄给了韩迟。 宋鹤一可能早就想到会有人找他麻烦。 梅姐是生意人,表面上说着是因为宋鹤一自作主张把宋鹤一辞了,实际上韩迟他们几个心里各个都清楚,梅姐乐不得宋鹤一这么做。 钱她自己赚,仇家宋鹤一结。 她把宋鹤一辞了就是告诉别人结仇的事是宋鹤一私人行为,和她的生意无关。 不然怎么会在宋鹤一离职钱给宋鹤一一份数额那么大的支票。 就连宋鹤一保险的受益人和财产的继承人,填的名字也都是李恩年。 但没人想到会有人敢来开车撞人。 警方在宋鹤一稳定后也约谈了家属介入了调查。 “操。”韩迟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年代了?还真当自己是黑社会了?” 好几年没和家里打电话的韩迟终于和他爸打了电话。 刘佳慧怕韩迟冲动,韩迟道:“没事,明面上的,找个借口查查他们资产,这些人没一个禁得住查的。”
第57章 宋鹤一总是不想用韩迟他爸那边的关系,他们都知道,不干不净。 但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效率会更高。 警方本来就在调查,嫌疑人也可有范围,韩迟的父亲一开口,没多久就查出来了。 宋鹤一依旧没有醒来,这几天李恩年一直在照顾。 医生也没给出准确的消息,李恩年就一直等着。 刘佳慧在一旁问道:“我是说万一,万一他醒不来了呢。” 李恩年给宋鹤一洗毛巾的手没停,不咸不淡道:“我照顾他一辈子。” 当年华老头走的时候,宋鹤一陪着他渡过最难受的一段时间。但是宋玉羊走的时候,他却没能陪着。 席雅娟也跟着赶过来了,和李恩年轮班照顾宋鹤一。 “这孩子命太苦了。”席雅娟感叹道,“你说他怎么就……” 怎么就一件好事都没赶上。 李恩年不说话,这些年的空白,他现在已经说不上是内疚还是心疼了。 他似乎已经平静了,平静的让周围人都感到害怕。 好歹也要盼着人醒来,但李恩年不盼着。 对李恩年来说,宋鹤一活着就行,其他的结果他都愿意接受。 反正醒不醒,他都决定这辈子都不离开宋鹤一了。 。 宋鹤一的意识很恍惚,他感觉自己似乎在一个很黑的地方,整个人轻飘飘的。 周围没有路,他一个人迷茫站在原地,突然有人叫他。 他转头,发现是宋玉羊在叫他。 宋玉羊很好看,还是冷清的长相,但因为看见了自己的亲人,眼里多了一丝温柔。 “鹤一。”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宋玉羊正冲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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