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满足之下,路修远还在浴室里洗澡时,躺在床中央盖着被子的晏冷淡考虑到再访京城的目的,他便让韩特助联系人,提前在有鹤窥山居订了时间,宴请者皆是名声不差的行业名流,上回仓促回港之下未能一见的人物。 晏冷淡做人的确差劲,人品仍有待提高,但在正事上的态度却绝不含糊,必要的时候,即便是路修远的销魂窟也得先排在工作后头。 许是心情松懈,忙完工作继续等待的晏冷淡竟先一步睡着了。 清澈的蓝色月光下,晏冷淡背对着,赤裸着睡在倾泻的银辉里,他两块漂亮的蝴蝶骨恍若徜徉在似梦似幻的玉璧上,沉淀着新生与腐朽交织的厚重感,被斑驳着凝成了千金难求的琥珀。 路修远擦着头发出来时,无意中一个眼风扫过去,几乎瞬间就被这样一幅浑然天成的潋滟美色击中了。他屏住呼吸,拿着毛巾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垂下,忽然想要去捉一只蝴蝶,来送给晏冷淡,放在他肩胛骨处的位置上,与那隔着一层薄薄肌理的囚笼中亲吻。 男人静静凝望着深色床被下的背影,神情难辨,脑海里想起在很久之前,那时还是炙日股东的秦鹤连带着他去参与的一次聚会,往来者皆身份尊贵,有头有脸。 有人说,真是可惜了,这一次阿晏没来,不然倒是可以为你引荐一下,看看阿晏与你孰美。 路修远不在意地笑笑,只当做对自己的赞赏和玩笑,他是那么的不在意。以至于当这句话终于在时间的洪流中突然灵光一闪出现时,路修远发现,自己在此刻竟然会有一种近乎于荒谬的宿命感,复杂中带着困惑。 他不知为什么,会忽然想要快一点,快一点扑到晏冷淡的怀抱里去,想要与他共吻这一片清冷月色。 第7章 黄色月亮 翌日一早,路修远被拱醒,男人温热的身体紧紧覆着他,从身后环上来,两人不知何时拱到了床边,短短时间内令路修远生生在倒春寒的清晨热出一身汗。 两指捏了捏眉心,他知道晏冷淡起床气不小,可终归是热得受不了,路修远无奈,只能轻轻推了推晏冷淡。见人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眼神迷糊,似是对眼下状况无知无觉,便轻声细语地哄着,离远些不行,松手也是可以。 然而没睡醒的晏冷淡一向油盐不进,仿若未闻一般埋首蹭着怀中人,两条长腿也跟着并入路修远腿间,黏人黏得紧。 男人领口也被扯开,露出半个肩膀,湿漉漉的吻没有规律地落下,晏冷淡的手探进他的睡衣,摩挲他的胸腹,被路修远报复性地咬住了耳朵。 “晏,起开。”路修远眼皮跳了跳,感受到身后昂扬的谷欠望,也被蹭出几分火气。 晏冷淡不听他的,八爪鱼似的盘路修远。 一番滋味下来,晏冷淡稍稍清醒了些,蹭了一脸路修远颈间的薄汗,睡意褪去理智回笼,了然地收回手,身体自觉向后退去,看着路修远掀被起身,坐在床边从容不迫地整理好凌乱衣衫,才也跟着爬起,扑到路修远的背后拥住他的肩膀。 “早安阿远——” 男人有一把好嗓子,风格千变万化随心所欲,他仗着晨间升旗耍完流氓,看准了路修远不快开始撒娇,没有再对他动手动脚。 “你还没有亲我。” 晏冷淡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他转过路修远的脸,先一步告状,理直气壮倒打一耙,男人跪在床上垂着眼看他。那张森白的面孔根本没有在笑,情绪淡淡到极点,嘴角也没有勾起,完全的空白填充盛放出一种特别的孩子气,天真烂漫且无忧无虑,从骨子里透出黑白分明的圣洁感,逆着微醺白光被消弱了线条的凌厉。 “十几天没见面了,好不好嘛阿远。”晏冷淡的声音很轻,但蕴含的意味却不小,那种甜甜的,仿佛天真无邪一样的语调重出江湖,顺便搬出一个十分强大的理由。 果然路修远一听,态度就软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没什么神情的脸上忽然出现万千柔情,捏着晏冷淡的下颔给了他心心念念的早安吻,让晏冷淡知道,这件事翻篇了。 “早安,晏。”路修远本也不会为这种事生气,他了解晏冷淡对自己是什么德行,都是男人,在这种事上没那么多两性之间的羞怯。他不快也仅仅是因为晏冷淡黏得他太热罢了,如今晏冷淡这么一低头,路修远自然也会给他这个台阶,伸臂将人揽入怀里,修长五指抓着他的头发,用了几分心思好好捋顺,他态度自然地问晏冷淡:“早上想吃些什么?” “粥吧。”男人撞上他肩头,晏冷淡享受地眯起眼,想了想随后又补充道:“大米的。” “好。”路修远无可无不可,等为恋人捋好了头毛,方才捏了捏晏冷淡的脸,起身要进浴室:“我先去洗漱,晏……” “我要和阿远一起。”晏冷淡还没等他说完,就飞快地抬起脸,小尾巴似的拽上路修远的手臂,不等他反应就推着路修远进了浴室,回身一脚踢上房门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某种成年男性特有的技巧性显而易见,路修远霎时间深感不妙。 “你——”路修远被推得猝不及防,难免有几分踉跄,房门紧闭声紧接着响起,霍然一回头就看见晏冷淡带着笑意的脸,扶住置物架顿了顿,男人就已再度靠近,不容拒绝地掰开他紧握柱身的五指,笑不及眼底,危险性接踵而至:“阿远,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 男人不紧不慢地解开路修远睡衣扣子,浴衣带子也跟着坠落地面,他盯着路修远,微微一笑:“来吧,阿远。” 这一刻起,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冰冷,阴郁,强势,慢条斯理,收敛了所有的甜蜜,他是太子党晏冷淡,其次才是爱恋者的枕边人。 等路修远扶着腰从浴室间踏出,脸色竟有些肉眼可见的苍白,外面天光大亮,云影蹁跹,太阳从林间露脸,日上三竿。 十几天没见,晏冷淡凶性不减,玩弄身心的本事渐长,即使这次路修远被折腾得够呛,也丝毫没有再次受伤的迹象。 煮粥行动彻底与之无缘,晏冷淡早已先行下了楼,虽然被问及时路修远恹恹地回答说没胃口,但他还是主动接过做早餐的任务,准备随时投喂路修远。 晏冷淡收拾好事后神清气爽地走了,路修远却一瘸一拐地爬上床,连做表情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半个小时,才多少感到有几分缓过来。 他不由得回想起早晨晏冷淡的回答,终于意识到此人的不轨之心是早有预谋,而自己竟然被美色的猪油糊了心,半点也没预料到不说,还反过来自入虎口。 路修远疲惫地阖上眼,手臂搭在隐隐作痛的额头上,浴衣的袖子滑至肘部,发红的胳膊上有不少被磨破皮的地方,星星点点连着逐渐隐没进重叠的袖口,诡异的饱胀感从胃部翻涌直抵喉间,很不好受。 凉意顺着裸露的皮肤蹿入被褥,被药物涂抹过的范围尤其重。路修远微微蹙眉,动作克制地翻了个身,半趴着深深陷进被子里,掩在枕头里的神情难辨。 楼下本该站在厨房里做饭的晏冷淡正在接电话,女人柔和淡雅的嗓子由声筒传入更显不似真人,正是晏冷淡的母亲,楚而卿。 “斋戒日要到了,”她说,“不要做出格的事。” 晏冷淡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 “还有,不要再受伤,多少对自己上点心。” 男人这回没接话。 没得到回复,楚而卿也不在意,她话锋一转,照例问起于玚:“你师弟没在你身边?” 于玚出国已一年有余,两人聚少离多这件事不算什么秘密。晏父晏母自知从未尽到父母养育之责,从不管他对于生活的选择,哪怕担忧其跨国恋情下的是否顺利,也从不会宣之于口,给晏冷淡平添不愉,只会在电话里不忘问起。 “工作忙。”提及于玚,晏冷淡不想多说。 “……照顾好自己。” 楚而卿听出他话里的搪塞之意,在不着痕迹的沉默后不再多问,她抬起手看了看腕表,适当关心了几句后方挂了电话。 微微的热气顺着锅缝袅袅婷婷,晏冷淡握着手机垂下眼,曲起手指抵在大理石板上一动不动,狭长的眼情绪不明,立在原地良久才解开锁屏,拨出了一串号码。 “老板,早。” “西西里岛那边的暗线撤回。”晏冷淡单刀直入:“趁早收尾。” “好的,老板。” 到底是得力干将,相伴多年跟得上节奏,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突兀袭来,韩特助瞬间盈盈一笑,从善如流地应了。 外人只知晏氏三代都是有钱有势的企业家族,香港有名的纳税大户,江湖地位深远,不知晏家背地里不能见光的东西复杂多变到了极点,积累财富的手段堪称血腥恐怖,几乎是踩着森森白骨和腥臭红血滚着雪球,旁人惊惧垂涎的同时也避之不及。 上一代集权人晏老先生费尽心机,耗尽心血也没能真正洗白晏家一星半点,还是让晏家整只脚都踩在危险的流沙里挣扎不出,勉强维持住晏家在黑色产业中不进则退的局面,用尽手段让晏家笼罩上一层神秘莫测的面纱,令人始终忌惮,不敢出手。 后来晏氏迎来改朝换代,晏老先生便逐步将晏家交付在晏冷淡手里,权力移换,才正好赶上了个新时代和好时机,晏冷淡倾尽全力终于在京城那边有了一个好印象。于是多方权力倾轧之下被贵人小心拉了一把,方得勉强惊险上岸,没让晏家成为内部的反面教材,还真正成为了被大陆承认的家族财团,正式被推入官家舞台。 清除西西里岛的暗线,不过是逐渐收拢权力的必行步骤之一。 “对了。”想起刚刚母亲的电话,晏冷淡语气平淡:“你叫人告诉澹半麓,斋戒日回去。” “好。”电话那头的韩特助随之应声,像是想起什么,有一瞬间的短暂停顿,继而开口问道:“那老板您呢,今年是回哪里?” 晏冷淡一笑。 回哪里?回晏家。 他没说话,韩特助便也不需多言就能心神领会,自觉垂首在行程表上记好。 厨房里响起气泡咕咚声,晏冷淡拎起锅盖往里面瞧了一眼,大量的热气随之翻涌,扑面而来。公事完毕,男人随口问起:“和明月怎么样?” “……” 出乎意料的沉默。 没得到答复,男人疑惑地扬眉。 “发展不顺?” “怎么会。”未料想闻言韩特助竟然笑了一下,他这回张嘴了,语气凉凉,难得在工作时间泄露私人情绪,一番话说下来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只是他啊——,秦特助目前还不知道待在哪个山沟沟里。您别看现在这天气变幻无常,但他那里一定凉快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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