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宋沛尘只能往好处想,日本飞机只炸城市,不会在荒山野岭浪费炸药,徒步翻山越岭,累是累了点,但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江挽云拿着吃不完的糕片,嘟囔道:“好渴啊...” 宋沛尘拿过糕片放回包裹里,心说,等渴死再说吧。 晌午,宋沛尘终于看到农户,宋沛尘跟农户讨了水,将水壶灌满,农户见宋沛尘带个傻子逃难怪可怜的,给了几只以糠为主要材料的面饼。 宋沛尘从农户那得知下个县城不算远,再走上一天就能到。 两人接着赶路,这回太阳还没落山,江挽云便受不了脚疼的跟在宋沛尘身边哭了起来。 宋沛尘只好背起江挽云继续走,面饼硌牙且不好吃,好在能填饱肚子,除了双腿酸痛,宋沛尘不再饿肚子,背着江挽云麻木地走到天黑。 宋沛尘扒拉一大堆枯草垫在树下,他靠着树边坐下,照旧把江挽云的头脸裹进自己的外套里。 江挽云脚疼地受不了,埋在宋沛尘怀里小声哭泣,宋沛尘疲惫地伸出手,慢慢揉捏江挽云的脚踝。 江挽云的脚痛缓解了一些,趴在宋沛尘怀里迷迷糊糊睡去,宋沛尘累地睁不开眼睛,没了江挽云的哭声,他困倦地闭上眼睛瞌睡。 没过多久,江挽云又被脚痛疼醒,他默默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于是嗷嗷嗷地哭更大声了。 宋沛尘被江挽云的哭声吓醒,惊醒后的宋沛尘很想把江挽云胖揍一顿,他抬头望向天空,压抑地长叹一口气,继续按摩江挽云的脚踝。 江挽云舒服地抱住宋沛尘,呼噜呼噜又睡了。 宋沛尘没了工作,没了住所,离开上海,身无分文,每天带着江挽云累死累活的赶路,连个好觉都睡不成。 江家对他有恩,江挽云给他暖床,他暗自把江挽云当作老婆,一门心思地要对江挽云负责... 他生无可恋地看着天空,直到现在才有一种,难不成他上辈子真的欠了江挽云?的感觉....
第十四章 戒指 一夜过去,两人继续赶路,江挽云被脚痛折磨地够呛,没走几步便哭哭啼啼不愿意走了,他一哭,一闹脚疼,宋沛尘就会背他,江挽云尝到甜头,一大清早开始耍无赖,等着宋沛尘背他。 呆傻的江挽云十分孩子气,宋沛尘感觉自己在江挽云面前是又当丈夫又当哥哥现在还得当爹! 他咬牙切齿,真恨不得教育儿子一样把耍无赖的江挽云抽个人仰马翻老老实实。 宋沛尘拽住哭哭啼啼的江挽云往前走,江挽云不想走,又见宋沛尘不肯背他,干脆席地而坐,熊孩子一样哭着撒泼。 江挽云如此折腾,宋沛尘心里木然,冷漠地甩开江挽云的手,自顾自往前走。 宋沛尘成日睡不好吃不饱,昨日因为给江挽云捏脚,几乎一夜没睡,任何人吃不好睡不好都不会有好脾气,宋沛尘也不例外... 呆傻的江挽云仍旧信任宋沛尘,深信宋沛尘不会抛弃自己,直到宋沛尘头也不回越走越远,他不可思议看着宋沛尘远去的背影,连哭都忘记哭了... 江挽云着急忙慌爬起,连滚带爬跑向宋沛尘,一时之间哭地比耍无赖时还要厉害。 宋沛尘停下脚步,江挽云冲过去紧紧抱住宋沛尘,含糊不清地嘟囔:“不走不走,要我...我听话...” 江挽云抹着眼泪,慌忙拉住宋沛尘的手掌,一边抽泣一边乖巧地往前走。 宋沛尘仍是面无表情,从身到心的疲惫让他显得麻木冷漠,他想松开江挽云的手。 江挽云以为宋沛尘要抛弃他,六神无主地看向宋沛尘,紧抓住宋沛尘不肯松手:“拉着...拉着...” 宋沛尘对上江挽云眼泪盈盈的视线,心里不忍,暗骂自己跟傻子置什么气。 可就江挽云看来,宋沛尘一张脸冷若冰霜,冰的快要掉渣。 宋沛尘漠然带着江挽云往重庆走,沿途的不幸看起来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其实他心里没底,去重庆的路还有很远,到了重庆他们还要安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重庆,他也不知道到了重庆是否就能安家,麻木漠然成了他的伪装,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有底气带着江挽云生活下去。 宋沛尘担心刚才的拒绝会让江挽云不再信任他,江挽云现在只有他了,若是连他都不敢信任,江挽云还能信任谁去?他仍是掰开江挽云的手,江挽云满眼惊恐胡乱地摇着头,他蹲在江挽云身前:“上来。” 江挽云的头摇成拨浪鼓:“不背...不背了...” 宋沛尘冷声又说了一遍:“上来。” 江挽云胆战心惊爬到宋沛尘背上,紧紧抱住宋沛尘的脖子。 宋沛尘背着江挽云走了许久,走地快要喘不上气才放下江挽云,江挽云听话了许多,拉住宋沛尘跟在宋沛尘身后。 宋沛尘走到湖边,在水里浸湿手帕给江挽云擦手擦脸,风吹日晒,寒风凛凛,江挽云的脸又干又红,宋沛尘盯着江挽云干裂的耳朵,颓然转过头将手帕再次放进水里,擦洗自己的脸庞。 他想,其实江挽云已经足够好了,江挽云是穷奢极侈锦衣玉食过的,跟着他后也只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从未对他有过任何要求,从未看不起他普通节俭的生活。 宋沛尘摸摸下巴,他长了一圈胡子,他的行李被偷了,没了刮胡刀,只能邋遢地任由胡子随意生长,宋沛尘又看看江挽云,发现江挽云竟然不长胡子,而且终日赶路,他的皮肤渐渐蜡黄黝黑,江挽云却是只红不黑。宋沛尘感觉很神奇...可能是身体特殊的原因...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县城。 小县子,一辆汽车都看不到,多数行人连鞋都没有,日本人祸害不到的地方也不都是幸运的,大多数县子会被军队祸害一气,有钱的只有地主财主和驻军在这的长官。 宋沛尘在城里走了许久,总算看到一家当铺。 江挽云靠在宋沛尘身边,两人坐在无人的小巷子休息。宋沛尘脱下外套,又脱下里边穿着的呢子中山装,小心翼翼从中山装的内衬中解开两根线头,只露出一口小孔,从里面慢慢挤出两只钢笔。 江挽云很新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拿东西。 他穿好衣服,拉住江挽云走到当铺门口:“在门口等我,不许乱跑。” 宋沛尘进去后没多久便走了出来,钢笔没能换成钱,当铺给的价跟打发叫花子没啥区别,他带着江挽云继续往前走。 当铺的套路他心里清楚,小县城的当铺多数与乡绅富豪或是军阀勾结,钢笔的价格若好,他就把手表当了,钢笔的价格不好,他就带着江挽云继续赶路,若是直接拿出手表,这家当铺只怕要硬抢。 也许有有良心的当铺,但这个地方的当铺显然不讲良心,宋沛尘不生气,毕竟当下社会讲良心的人不多了。 走了一会儿,宋沛尘看到一处破旧的院子陆续有孩子走出。 宋沛尘拉着江挽云在院子门口张望,这座院子是一处私塾。 不管什么世道,老师普遍会善良一些。宋沛尘预感今晚不用再露宿街头,他急忙上前,院子太破,门都关不严实,也没个管事人,宋沛尘站在门口敲门:“你好,有人么?” 一个老头拄着拐从里面慢慢走出来,听到宋沛尘说的官话,他也说官话,官话里带着浓浓的湖南腔调:“有什么事么?” 宋沛尘双手拿出一只钢笔,恭敬地摆在老头面前:“你好,我可以用这个讨些热水,换点吃的么?” 老头上下打量一番宋沛尘,拿过钢笔看了看:“好啊,新的,我还没用过这么好的笔,进来吧,不多久我家就要开饭了。” “谢谢,谢谢。”宋沛尘难以启齿地问道:“我可以和我朋友在这住一晚么?睡哪都行!只要有个屋顶能挡风就可以。” 老头拄着拐转过身,慈祥地应道:“可以可以。” 宋沛尘心中一喜,拉住江挽云走进院子。 老头难得见到生人,不由问道:“你们从哪过来的?” “上海。”宋沛尘应道。 “是要去重庆吧。” “对。” 老头见江挽云不说话,只是呆傻的四处张望,问道:“你这朋友怎么了?” “在沦陷区的时候被日本人吓傻了。” 老头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女儿嫁出去了,小县城没有出路,两个儿子也都去了外乡,家里只剩下他和老伴,突然来了两个年轻小伙,老头很有兴趣地拽住宋沛尘问东问西。 宋沛尘耐心回答,直到老婆婆端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饭是玉米和小麦熬的粥,菜有猪油渣炒的各种蔬菜,老头子热情好客,还把学生家送来的腊肉煮了。 菜一上,宋沛尘的回答顿时变得心不在焉,嘴里忍不住吞口水,他已经许久没吃过热饭热菜了! 老头呵呵一笑,举起筷子让宋沛尘和江挽云尽管吃。 宋沛尘急忙端起碗,突然想到什么,赶忙拿过江挽云的碗晾在一旁,老头和老婆婆均是好奇地看着。 宋沛尘尴尬地解释道:“他现在分不清冷热,被烫着会把饭吐出来。” 两人吃了饱饭,还有遮风挡雨的房间住,老头子让两人住到他儿子从前的房间。 房间里有床,书桌椅子还有一些书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东西,江挽云坐在椅子上,宋沛尘叮嘱他不要乱摸乱碰,然后想出门跟老头老太要点热水。 谁知他刚一出门,迎面遇见端着热水的老婆婆。 宋沛尘十分不好意思,一边道谢一边接过热水。 老婆婆不会说官话,一嘴的家乡话,一边说一边拿出帕子,剃须刀放在水盆旁边,宋沛尘完全听不懂,光是一个劲的道谢。 老婆婆放完东西走到江挽云身边,从围裙里掏出一个小罐子。 江挽云抬头看着老婆婆,老婆婆怜爱的从罐子里挖出蛋黄油抹在他干裂的耳朵上,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宋沛尘听了半天,听出老婆婆大概在说江挽云长得乖,说江挽云可怜。 夜里,江挽云刚一爬上床便小声的打起呼噜。 宋沛尘坐在床边,拿过自己那件藏有宝贝的中山装,慢慢从里面摸出最值钱的钻石戒指,心里感觉这枚钻戒早晚会留不住....犹豫了一会儿,他悄悄将戒指带在无名指上,这是他第一次带这枚戒指。 因为家境悬殊,宋沛尘面对江挽云时总是不够自信,江挽云送他这枚戒指的时候是在巴黎,他不肯要,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买不起这么贵的戒指,他不能接受江挽云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可在江挽云看来,宋沛尘从未收下过他的任何礼物,他很生气,宋沛尘不要这枚戒指,他也不要,赌气似的将戒指用力掷了出去。 宋沛尘见不得江挽云糟蹋东西,只好顺着方向去找戒指。 等他找到戒指时,江挽云已经早早回到酒店,他回到酒店,想把戒指再次还给江挽云,江挽云骂他有病,将他推出酒店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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