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岭说:“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忙。” “来哥,”陶东岭盯着他:“你最好给我个正经理由,别这么敷衍我,我现在是认真问你,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理我?” 陈照来说:“忙。” “陈照来!”陶东岭低吼了一声。 陈照来没看他,拿过毛巾擦了把手扔到一边,掏出烟盒低头点了根烟。 “陶东岭,”他说:“你别跟我闹,也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就一句话,别再有下次,不然我不会跟你客气。” “你想怎么个不客气?”陶东岭看着他:“你觉得我要认准的事儿,你这一句话就能把我吓退了?还是说,心里根本不敢面对的人是你?” “你爱怎么想随便你,”陈照来看他一眼:“我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惹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我一天光店里这一摊子就够累了,没心思应付你。” 按陶东岭的脾气,他这会儿就应该动手了,他想揪着陈照来的领子把他怼在墙上亲到他这张嘴再也吐不出这么无情的话为止。 可他知道打不过,上回陈照来确实是让着他了,现在不一样,现在陶东岭仨绑一块儿都不是陈照来对手,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 陶东岭没谈过恋爱,没经验,他看着眼前冷淡的陈照来,一时间胸口堵得死去活来,但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人怎么能这样儿?他看着陈照来,满心口都在想:这人怎么能这样?当初对他那么好,鸡蛋羹,包子,一整夜敷在额头上不知道换了多少遍的毛巾,那些细心体贴,那些一看见他就露出的温和的笑容……陶东岭不明白,他那么多个深夜里披星戴月,宁肯赶夜路都不停,就为了奔着他而来,他每次跳下车看见眼前的人,都恍惚觉得他一直在等着自己,那些热菜热饭,那些晒满阳光香气的被褥,那所有他给的熨帖和踏实,都是假的吗?是错觉吗?陶东岭不信,他从来不觉得那些只是生意,只是给钱就能得到的东西,他有自己的判断,可他就是不明白一切怎么一转脸就变成这样了? 他看着眼前这张冷淡的脸,心想,就因为他喜欢了,就都错了吗? 陶东岭一声不吭看着陈照来,看得眼睛都快红了,但陈照来再没给他哪怕一个眼神。 前边有人过来点菜了,陈照来拿起本子走过去,路过陶东岭时,让都没让,直接在他肩膀上撞了一下,陶东岭肩膀晃了晃,回过头去,看着陈照来拿下本子上夹着的圆珠笔,按了一下,问对方:“吃点什么?” 陶东岭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前厅。 临近饭点儿,吃饭的人多起来了,前边已经坐了好几桌。 陶东岭没点菜,拉开靠墙一张椅子,坐到桌前低头看手机。 周围嘈杂,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手机里翻来覆去划拉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 “咯哒”一声,放下了一盘盖饭,他抬起头,看见陈照来端着另一份菜走到另一桌面前放下,转身直接回了后厨。 这是一盘大份的蒜苗炒腊肉盖饭,上面还摊了一个油滋滋冒着香气的煎鸡蛋,搭了把勺子,陶东岭愣了会儿,伸手拉到面前,低头大口扒了起来。 腊肉份量给得挺足的,陶东岭一直都喜欢腊肉入口的那股烟熏气,他一边吃着,心里那股子顶得他心慌的憋屈就散了大半。 他又被安抚了。 心里又悄悄舒坦起来。陶东岭觉得自己在陈照来这儿总是这样,顺毛摸两把立马就没脾气了。 陈照来,陶东岭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他知道陶东岭憋着气犟着不会再去点菜,所以直接做好了放他桌子上,哪怕眼睛看都没看他一眼,也还是不想饿着他。 就这样一个人,还放话再有下次就不客气。 陶东岭心里那股难受劲儿过去,犟劲又上来了。那就不客气吧,如果说陈照来真的没把他放心上,那他一时还找不到头绪该怎么办,但现在他算是确定了,他陶东岭在陈照来那儿,绝对不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路司机。 陶东岭不想赌气了,他原本也不想跟陈照来生气,“喜欢”两个字是他先想明白的,是他先说的,自己先迈出的那一步,有什么好赌气的,况且他冷不丁的弄这一出,换了谁一时不接受也很正常,谁规定了被喜欢就一定要第一时间接受的?陶东岭边吃边琢磨,想等会儿过去该怎么开口,有些话挑明了心里也就透彻了,目标就是这么个目标,他喜欢陈照来了,他要把这个人追到手。 盖饭风卷残云扒到一半,陈照来过来上菜,又顺手在他面前放下一碗汤,陶东岭立即抬头叫了一声:“来哥。” 陈照来没应,转身要走,旁边有人大声喊了一声:“老板!” 陶东岭和陈照来回过头去,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筷子戳着面前的菜,说:“你这里面怎么有个苍蝇啊?这还让人怎么吃?” 陈照来愣了愣,随即皱眉看着对方,没吭声。 那人坐直身子,左右吆喝着:“都过来看看啊,这可不是我瞎说,这么大一个苍蝇,恶不恶心啊?” 旁边几桌边吃边说话的声音静了一会儿,接着有人笑了一声:“我们要是头一回在照来这儿吃饭,说不定就信你了。” “怎么个意思?”男人板着脸:“这菜值几个钱?我用得着冤枉他?我又不是掏不起!” “那你还吃吗?”陈照来问他:“吃就继续吃,不吃就给钱走人。” “你他妈!”男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要钱?” “你不说你掏得起吗?掏得起就老老实实给我掏,掏不起你好好说话,我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男人伸手就把菜盘子扣在了桌子上,“我去你妈的!你今天不但别想要钱,你还得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三千!少一个子儿这事儿没完我告诉你!” “你穷疯了吧?跑这儿来讹钱?常来这儿吃饭的谁不知道照来店里最干净,你碰瓷儿是不是也得先打听打听?”旁边桌上都是经常来吃饭的人,都跟陈照来熟,见这架势都撂下了筷子。 男人桌上一共三个人,原本也是看店里只有陈照来一个人忙活,没帮手,所以才气焰嚣张,结果没想到连吃饭的人都帮店老板说话,一时也有点愣住。 陶东岭放下筷子,起身站到陈照来身后,看着面前三个人。 陈照来指了指饭厅四角的监控摄像头,说:“高清的,要看看这苍蝇怎么来的吗?” 男人跟俩同伙对视了一眼,抄起饭碗摔在了地上,“我看个屁!痛痛快快给钱大家都安生,要不然你今天这生意别想做了!” 陈照来眯了下眼睛,还是没动。 这就是明摆着讹钱了,估计也是觉着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辛辛苦苦开个店都不想惹麻烦,遇事儿给点钱认个栽,买个息事宁人就算了,这团伙一路专挑这种小店下手,看来得手不止一次了。 陈照来纹风不动,对方渐渐有点沉不住气,想着要速战速决,气势上先占上风再说,骂骂咧咧上来就要伸手。陈照来其实论打架压根不会把这三个人放在眼里,但他不想打架,他正想着怎么解决,结果身后飞出一脚已经踹了过去。 对方男的手还没等伸到陈照来面前,整个人就连退几步四仰八叉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陈照来没等回头,陶东岭冲上去把人按住,一拳砸在了人面门上。 “伸你麻痹手!敢他妈伸手!” 陈照来眼睁睁看着陶东岭几拳把对方砸了个口鼻开花,对面另外俩人见状嗷嗷冲上来,陈照来扯住一人胳膊一把抡在了墙上,抬手指着另一人的脸说:“站着,别他妈动。” 旁边桌上已经有人站起来了,出门在外的司机一般都不愿意惹事,但几个跟陈照来熟的还是围了上来。 “开店卫生条件不过关还敢动手打人,我要报警!”同伙大声喊着。 陈照来一手扯住陶东岭胳膊把他拉到身后,陶东岭挣了两下,没挣开,陈照来手劲大得吓人。 “你报,”陈照来眼睛看着那人:“我店里监控连着报警平台,镇上就有派出所,这会儿估计已经往过赶了,你想怎么报就怎么报。” “给他妈……医疗费……”被按着几拳砸得满脸鼻血的男的捂着鼻子好不容易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瓮声瓮气地说。 “对,还得给医疗费!把人打伤了这下你不掏也得掏。” 陈照来冷笑一声:“给你五块钱买个创可贴贴上怎么样?另外这地上的碗盘赔一下,你们这一桌菜82,凑个整儿一百,先把帐结了。” “……滚你妈的。”男人跟同伙对看了一眼,抓起椅子上的包转身往外走,再不走警察来了就真走不掉了。 陶东岭上前伸手就要拦:“给钱!”被陈照来一把又拽了回来。 “算了。”陈照来低声说。 “怎么就算了,吃霸王餐还砸了这么多东西!” “没几个钱,他们就是专门挑这些路边店找事儿讹钱的,轰走就行了,别管了。”
第二十七章 陈照来转头招呼其他人说:“没事儿了,继续吃吧。” 有人在一旁说:“照来开个店真不容易,啥样玩意儿都能碰上。” 陈照来笑笑,拿过簸箕和扫帚准备打扫地上的狼藉,陶东岭过去从他手里拿过来,“稀里哗啦”扫了起来,陈照来说:“你去吃你的。” 陶东岭不吭声,几下扫完,去了后厨。 陈照来跟了过去。 陶东岭把簸箕里的垃圾倒掉,又去涮拖把准备拖地,陈照来抓住他手腕,“你怎么回事?” 陶东岭挣了两下,又没挣开。他算是看明白了,以后要真动起手,他铁定打不过陈照来。 陶东岭这么一想,眉心又皱了皱。自己为什么要跟陈照来动手,不可能的,他连看着陈照来受气都受不了,怎么可能跟来哥动手,就陈照来这好脾气,要动手也肯定是自己把人惹火了,那样的话那自己就老实受着就行了,反正也打不过,人来哥野战兵出身,自己挨顿揍也不丢人。 陈照来看他不吭声,抓着他手腕推了一下:“问你呢,刚动什么手?” “看不得你受气。”陶东岭说。 陈照来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说:“我受什么气了?开门做生意,啥样人都能碰上,这点事儿算哪门子受气?” “饭钱都没给,你辛辛苦苦忙活一顿。” “那是因为你跟人动手了,你不打他,他今天饭钱一分都别想少。”陈照来看着陶东岭拉长的脸,想起他方才那么护着自己,心口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忍不住语气都放低了:“你把他打了,真要掰扯起来咱也占不着多少理,走了就完事儿了,还要什么饭钱。” 陶东岭看他一眼,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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