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宵明不上晚班,下班后直奔商超买菜,超市入口处摆着几排盆栽,谢宵明风风火火地走进去,又折返回来,站在盆栽前犹豫了一下,最后在导购热情的介绍下,挑走了一盆文竹。 回到家里,谢宵明手都来不及洗,先在网上下单了一瓶植物营养液,这可不是加拿大森林里耐寒耐热的树,谢宵明轻轻拨弄着文竹细线般的枝干,也不知道他在加拿大种的树长成什么样了,有机会真想带裴既望去看看,到时候他就能指着那一片森林对裴既望说:“看,这就是我为你种下的树。” 不得把裴既望感动死。 但谢宵明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行,里面也有于峤种的树,裴既望可能会生气。 他开始后悔当初草率地接受了于峤的告白,如果没有和于峤的这一段,谢宵明觉得自己提出复合的时候底气都会更足一些。 夜里,他难得失了眠,翻来覆去地想着以前的事,最后半梦半醒间,那些蒙着潮湿雾气的回忆像是清晨的森林,又像是蒸汽缭绕的包子铺,他和裴既望置身其中,似真似幻。 好不容易睡着前,谢宵明甚至都不确定那天他是否提出了复合,裴既望是不是真的坐在他面前,还帮他留了四个包子。 万一他睁眼后,还留在加拿大森林营地的帐篷里呢? 睡了只不到四个小时,闹钟响起,谢宵明生理和心理上都处于失魂落魄的状态,他眯着眼睛去看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些许光亮,因为是冬天,并不透彻,所以也难以唤醒人的活力,于是他半死不活地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掐着时间起床、洗漱、出门。 谢宵明最近又开始骑自行车,他想攒点钱重新租房子,郑宇帆说他没苦硬吃,谢宵明反驳说这叫自食其力。 他骑车到裴既望学校附近那家早点铺,把车停好锁在路边,排队去买包子。 他为了不让自己联系裴既望,故意很久不来,今天到底是没忍住,大概是睡眠严重缺乏导致大脑部分功能关闭,尤其是记吃不记打板块。 谢宵明抻着脖子扫射一遍方圆五百米内的生物,没有与裴既望相似的轮廓,他老实地缩回肩膀继续排队,轮到他时,谢宵明买了五个包子,每个味道都不同,工作日的早晨人多,老板一层层掀开蒸笼给他捡包子,手忙脚乱的,最后谢宵明拎着包子离开的时候,排在他后面的女生瞪了他好几眼。 包子自然是不如人民医院门口包子铺上的好吃的,谢宵明最近胃口也大不如前,加上过度运动,外人看着变化不大,但最细微的变化也逃不过妈妈的眼睛,她和谢宵明视频完,勒令谢宵明回家吃饭。 这天柳漾也被叫了回去,两人在谢家小区门口偶遇,谢宵明推着他的破烂自行车,柳漾怀里抱着一叠文件,两人皆是一脸忐忑。 柳漾连柳立崇都不怕,但怕这个姐姐。 “什么鸿门宴啊。”谢宵明说,“你又怎么了?” 柳漾把怀里的文件扔给谢宵明,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说:“估计是上次你外公和你小姨父的事儿。” “那你怎么不把小姨父带过来吸引火力?” “他早到了,他们公司下午消防演练放假,宋可言也在。”柳漾说完,犹豫着又开口问道,“我姐应该不会当着孩子的面骂我吧?” 谢宵明宽慰她道:“没事儿,她可以把孩子支走再骂你。” 饭后,柳着勉果然让谢宵明带宋可言出门消食,他本想听听八卦,在柳着勉的眼神攻势下只得遗憾退场,靠着二十几年养成的本能,谢宵明还从他妈的眼神里看出了第二层意思——小子,等下也有你好果子吃的。 他和宋可言一起坐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两人都相当忧愁。 “哥哥,我好冷。”宋可言说。 “冷一冷,精神精神。” “我们要不去便利店里坐坐吧。” “我看你是想去便利店的冰柜旁边坐坐。”谢宵明拆穿她。 宋可言便十分乖巧地贴近他,抱着谢宵明的手臂蹭了蹭,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宵明心不在焉地抠着下巴:“什么秘密?” “裴老师昨天找我问你。” 谢宵明眼皮一跳,手上用力,把下巴抠出一个红印来:“问我什么了!” “我说你吃了三个大鸡腿。”宋可言答非所问,伸手比了个三,显然是还耿耿于怀谢宵明连吃三个鸡腿的事。 “你说这个干嘛?万一你们裴老师觉得我是个饭桶怎么办?” “你吃那么多鸡,应该是肯德基全家桶。” “小孩子别瞎说,小心我去给你妈吹耳旁风,让她给你报寒假补习班。” 宋可言一听,挪动屁股离谢宵明远了些,继续忧愁着:“她已经给我报了呀。” 谢宵明看着她稚嫩的脸庞,心想童言无忌,宋可言果然有大智慧,随口提出的迂回战术,竟让裴既望开始主动出击,不愧是老柳家的人。 身体里同样流淌着老柳家血液的谢宵明却再一次犯了难,只好虚心向宋可言继续咨询:“如果你和你的好朋友吵架了,你想和他和好,你会怎么做呢?” 宋可言鄙视地看他一眼:“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道歉呀。” “就这么简单?那万一他不接受呢?” “那就送他礼物呗。”宋可言问,“你要送裴老师礼物吗?” 谢宵明没回答,宋可言也不问,自己跳下椅子去花台边蹲着玩草去了。 谢宵明试图从她的话里再消化一些恋爱哲学出来,思考到一半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柳着勉把他召唤回去,柳漾和小姨父带着宋可言离开了谢家,轮到谢宵明时,家里氛围陡然变得苦大仇深起来。 柳着勉先是瞟了他一眼,淡淡说了句“瘦了”,然后以此为切入点,质问谢宵明到底想要在外面胡闹到什么时候。 “怎么能叫胡闹!”谢宵明跳起来,“我那也是正经工作,交社保的!” “你要在咖啡厅端一辈子盘子吗?你今年多少岁了啊?对自己的未来能不能有点规划?”柳着勉恨铁不成钢,伸手往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隔着厚毛衣并没有拧到肉,谢宵明往后躲了躲,说:“妈,你怎么还歧视呢!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顿了顿,继续说:“你光拧我衣服了,没拧到肉。” 气得柳着勉附身过去狠狠打了两下他的胳膊。 幸好他爸今天不在,等柳着勉坐回沙发,气恼地瞪着他时,谢宵明发现他妈和宋可言五官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然后他突然冒出一个绝妙的想法:“妈,我有了个绝妙的注意。” 柳着勉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容易不着调,尤其是这会儿他乐颠颠的样子,更让她心里多了层担忧:“行吧……你说,我听听。” 谢宵明凑近她,神秘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几圈,然后直指着电视旁的盆栽,说:“我要开一家花店。” ---- 嘿嘿,存稿终于可以大量抖落了,因为我、终于、要、写完了!
第36章 柳着勉只“哦”了一声,十分怀疑地看着谢宵明,谢宵明双眼放光,也直视着她。 母子连心,眼神交汇时,柳着勉心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宵明脸部轮廓和他爸如出一辙,但五官活脱脱就是柳着勉的翻版,他兴奋地在沙发上来回挪动着屁股,心想自己身上不愧流着柳家人的血,不仅长得像姓柳的,还完美继承了柳家人的商业头脑,谁说只有他小舅才能继承大统?自己一个idea一样可以干翻C市商界。 “我想好了,妈。”谢宵明说,“我要开间花店,就卖多肉,什么玫瑰啊百合的,都太俗了。” “好吧,你继续说,我听听。” “你看啊,妈,养宠物多累,当代年轻人上班累成狗,下班回家还得遛狗,狗遛狗,还是算了吧!但是养植物就不一样了,花嘛,不实用,插花瓶里没几天就蔫儿了,种花呢,比养宠物还费劲,多肉好啊,多肉小小一盆,随便摆在哪儿都好看。” 柳着勉对遛狗种花都没研究,平时只喜欢看书,但谢宵明也没能忽悠过她,柳着勉表示要考虑考虑再决定要不要投资,谢宵明离开前还扒着门框挣扎道:“妈,绝对挣钱,我半年回本,争取在五年内拿下C市多肉市场!” 家里的保姆笑眯眯地把谢宵明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提醒他说:“哎哟我的谢老板哟,你忘了之前咱们着勉的苹果酸奶啦?” “那不一样!”谢宵明为自己辩驳,“那只能说明我不适合食品业!” 直到回了自己破烂的出租屋,谢宵明还在后悔当时叫嚣着独立时没多给自己留点钱,柳着勉只是不在公司任职了,但还是跟个人精似的不好诓,柳滔就更别说了,柳漾甚至比柳滔还难骗,自己这一半的血,哪斗得过他们纯正柳家人。 谢宵明不务正业了这么久,难得开始规划起职业生涯,却在资金问题上犯了难,他坐在沙发上琢磨着要不去骗他爸算了,他爸日理万机,一般懒得仔细听他说话。 他越想越愁,烦躁地握拳锤了两下沙发,小孩儿撒泼似的,狠狠倒下去,双腿胡乱蹬着,最后人又从沙发上弹起来,毫无意义地蹦高然后一屁股坐回去。 吱呀、咔嚓、“哎哟!” 回答谢宵明有关资金难题的答案是沙发架断裂的声音,谢宵明坐在凹陷里,愣了愣,哭丧着脸掏出手机给郑宇帆发消息:哥,借我点钱吧,我得买个沙发。 第二天去上班,郑宇帆问他要借多少,谢宵明伸手比了个“五” “什么沙发这么贵?” 谢宵明迟疑了一下,问:“现在的行情,五百的沙发都算贵了?” 郑宇帆更加疑惑:“你卡里连五百都没有?我以为你要找我借五万呢。” 谢宵明垂头丧气,十分后悔:“我不是把卡上交了嘛,五百块倒是掏得出来,可我现在在攒钱啊。” “你傻子吧你,你找我借这五百不用还还是怎么的?” “你这五百我可以慢慢还。”谢宵明说,“可我的五百已经刻不容缓了!” 小赵抱着托盘路过他们,轻轻哼了半句《挪威的森林》,谢宵明接着他唱下去:“只是银行卡的枷锁该如何才能解脱?” 郑宇帆攀过谢宵明的肩膀,建议道:“来,我告诉你,你去找你爷爷你外公认个错,在你妈那儿撒个娇,你的卡就回来了,最好再把在加拿大的经历跟大家伙说道说道。” 谢宵明斜他一眼,十分坚决:“是你自己想知道吧!我不干,除非你借我五百块。” “啧啧,谢家大少找我借钱,说出去你也不怕被笑死。”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 但谢宵明低估的郑宇帆的八卦程度,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他小舅的亲切问候,比起柳漾,柳滔要直白得多,电话一接通,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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