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海军领白蓝长裙的女孩分外显眼,直刘海,马尾辫,面容清秀。她像蝴蝶一样飞过来,停留在郑知著面前,大胆开口:“帅哥,要不要一起跳个舞?” 郑知著还没答话就被女孩一把拉走,汇入舞场。 郑新亭双手插在裤兜里,鞋头不断踢着音箱。节奏强劲的迪斯科舞曲砰砰响,像在敲击郑新亭的脑袋。太阳穴突跳着,感觉头疼。他时不时去看郑知著,那小子似乎十分愉快,握着女孩柔软的手,欢乐地大笑蹦跳。 郑新亭一个人站在那里,被巨大的声浪冲击着,寂寞又烦躁。他不会跳舞,所以羡慕那些疯狂摇摆的姿势跟热烈的醉生梦死。大家都如此年轻,黄金般的青春时代。郑新亭想,如果此刻能跟恋人共舞那该多好。 然后,他就得到了邀请。郑知著满头是汗,眼神闪亮,他搂住郑新亭的腰,将他带入舞池。 两个人跳得乱七八糟,脚踩脚,胸碰胸,最后被人挤得贴在一处。膝盖抵着大腿,鼻尖撞在嘴角,像爱情一样暧昧。不对劲,郑新亭感到恐慌,他推开郑知著,郑知著又缠上来,歪头靠在他肩膀,像个黏人的小孩。 郑知著看着郑新亭,他想起刚刚那个女孩。两支舞曲之后她就发火,骂他是傻波依。郑知著迟钝地领会着傻波依的意思,闷闷不乐,他问郑新亭:“小叔,我是傻波依吗?” “是啊。”小叔回答。 郑知著伤心起来,他并不是傻到无药可救,但是小叔又说:“我也是傻波依。” 郑知著看着小叔,突然想跟小叔打啵。他知道的,他喜欢小叔,但他也不知道,这在世俗意义上是什么感情。而小叔也喜欢他,那么他们就可以打啵。郑知著攥住了他小叔结实的腰,觉得幸福,在这不安的混乱的世界中,只有小叔愿意跟他一起做傻子。 照灯啪地打亮,郑知著被刺中目光,他抬手一揉眼睛,小叔已经不在他怀里了。 小叔没牵他的手,仿佛是惊慌,快步挤出人群。郑知著急忙跟上去,他们最终在吧台边停下。 郑知著说想喝饮料,郑新亭掏钱买,他看了眼郑知著,这小傻子还是那副天真无暇的模样。漂亮,生动,洁净,像一捧雪。 他忘了他刚刚的多情跟渴望,他又成为了他的好侄子。郑新亭终于觉得安全,他松了口气,抚摩自己突突发跳的胸口。 郑知著捏着玻璃瓶子东张西望,郑新亭摸他头发,问道:“看什么呢?” “那个人。”郑知著手指了指。 郑新亭转头望去,是浓妆艳抹的汪海洋。他穿着黄色紧身衣、牛仔裤,尖红的指甲戳来戳去,正跟对面的男子打情骂俏。 两人正兴起,互相拥吻,吻得郑知著都在发抖。 郑新亭看见男子搂着汪海洋出去了,郑知著吵着要吃爆米花,郑新亭出去给他买。 这是一桩巧合,郑新亭想,他因此看见了两个同性恋患者的亲密接触。 极为触目惊心——汪海洋被男人压在墙上,他主动抬起一条腿,风骚地勾引纠缠着男人。男人伸手摸汪海洋的屁股,摸得如痴如醉。 郑新亭觉得奇怪,一个男人干瘪的小屁股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这样偷情?但显然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两人缠绵片刻又进了对面的爱情宾馆。 粉色灯光照在他们互相爱慕的眼里,照在男人的手上,那只手孟浪地钻进汪海洋的裤子。郑新亭看得一动不能动,他十分变态地猜想,那是怎样的感觉?同性恋,到底是怎样的爱情? 麦克风突然发出尖利的滋声,郑新亭回过神,买了爆米花转身进舞场。健美比赛正式开始,郑知著站在台前朝他兴奋地挥手。 两人占据了绝佳位置,距离舞台仅仅三米。第一位参赛选手出场,短烫发别在耳后,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她抬起手臂,伸开长腿,向观众展示自己曲线流畅的完美身体。 郑知著嘴里塞满爆米花,又去观察头顶的灯球。郑新亭拉扯他的衣角,问道:“你看这女孩漂亮吗?” 按理说,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在场的男人个个都是一副倾倒的表情。他们全都醉在女人漂亮的肉体里,一发不可收拾。但郑知著只是摇头,说不。 第二位走上舞台的是个年轻男孩,他攒足劲儿崩出自己壮硕的肌肉,层层垒垒,十分瞩目。这回,轮到女人们尖叫疯狂了。 而混在其中的,还有郑知著的声音。短促,但是有力,轰轰地在郑新亭耳边炸响。他吃了一惊,转头看郑知著。这小子连爆米花也不吃了,单是盯着台上的男人看。 强壮健康而具有爆发力,男性荷尔蒙在热烈地发散,几乎感染了每个异性恋。 郑新亭不敢信,他自我宽慰,郑知著是个傻子,他不懂爱,不懂性。 男选手麦色的肌肤油亮光滑,紧身内裤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性器的形状。他在激情的呐喊与某种不可知的刺激下微微勃起,博得众人的喝彩。 “小叔,他真好看。”郑知著的话像一道锐利的刀横劈过来,郑新亭隐约觉得有什么坏掉了。不是郑知著,是他自己。 舞场结束,郑新亭带着郑知著去坐轮船,不巧,碰见了汪海洋。他的妆有些花,屁股上湿了一块,呈现暗色。 看见郑知著,汪海洋的胸脯又高挺起来,他扇动着修饰过的长睫毛,目光显得浓黑诱人。汪海洋冲郑知著招手,郑知著正犯着困,下巴搭在郑新亭的肩膀上。他像是近视,眯着眼睛,只能看到小叔的脖子。 郑知著抬手攀上去,揪住郑新亭的一撮头发。 汪海洋走过来,靠在栏杆上。他掏烟递给郑新亭,郑新亭摇头。 江面一阵晚风,吹开汪海洋的衬衫,有意无意,郑新亭打量他。胸口红了两块,像人鲜艳的唇印。显然,他跟他的男朋友刚刚度过了愉快的半个夜晚。 这愉快应该是激烈的,王海洋也丝毫不掩饰自己。他发醉似的笑,盯着郑新亭。目光像是审视,窥探,郑新亭有些畏缩,他咳嗽一声,说道:“你也去舞场玩了?” 汪海洋摇头:“不是,找了个男人上床。” 他吐出雪白的烟雾,郑知著咳嗽起来,郑新亭轻轻捂住他的脸。 “再见。”郑新亭跟汪海洋说,他带着郑知著走到一边去了。 汪海洋脏掉的屁股,健美先生迷人的身体,同性恋,接吻,做爱。郑新亭一夜没睡,他恐惧又好奇,男同性恋是怎么爱,或许,怎么做爱的?像是陷进了一片沼泽,他对这隐秘的堕落感到耻辱,但又不禁向往。 帮郑新亭解开这个谜底的,是毕银。 那天傍晚,郑新亭洗完澡在院里生炉子。煤炭在秃头灯泡下闪闪发亮,晶莹地冒出红光。 郑新亭熬上药,奇异的香气弥散,在堂屋里看电视的郑知著也被吸引,他咚咚地跑出来,蹲在炉子前观察,问郑新亭:“小叔,这是什么?” “别瞎问。”秦金玉把郑知著拉进屋,“跟奶去看动画。” 大门哗啦推开,毕银来了,跟郑新亭说去录像厅看片子。郑新亭穿着汗衫裤衩就被拽出去,毕银说话的腔调是暧昧而危情的:“进了新带子。” 毕银冲郑新亭眨眨眼,发出啧啧的感慨:“好货,比你这药还管用,保准硬得跟铁杵一样。” 郑新亭听明白了,脸发热,胸口涌上来一小簇火。 两人刚拐出巷子就碰到隔壁方家老二,他叼着烟朝他们打招呼。毕银喊他,叫他一起去录像厅。方老二笑着,说今儿约了人去打台球。毕银拍拍他的手臂,说打两局就来啊,好东西。 郑新亭被毕银拉着走上大街,过马路。六甲只有巴掌大,录像厅也仅此一家。二十块能看整晚,但是毕银要的片子值十块。 前台的服务生递给毕银一摞光碟,说最里边5号房。 录像厅里灯光暗烂,人的脸上像被抹了一层浮浪的红晕。毕银关上门,把光碟往沙发一摊:“你自己挑,想看哪个?” 峨眉山大奶师妹,雪白的胸脯顶得高高的,灯光一晃,像是在耸动。多汁多水偷情少妇,半敞开腿,阴部潮湿发红。清纯女学生被迫交易,白衬衫,超短裙,戏演得严谨,甚至佩戴了校徽。郑新亭定睛一看,写着六甲高中,是他母校。 毕银点烟,他拍了下郑新亭的后脑勺,说你慢慢挑,我去买两瓶酒。 郑新亭吃了小半个月的药,刚开始成效还行,逐渐减弱,到现在几乎没用,但聊胜于无。 郑新亭仍然对性毫无兴致,瞥来瞥去,目光在那些圆熟丰满的乳房,张开的阴道口,以及翘屁股上来回,可都没意思。 脑子里猛地跳出汪海洋抬起的腿,湿掉的牛仔裤。郑新亭莫名心烦,翻来覆去想找出中意的,一张能勾起他欲望的男欢女爱的黄带。 突然,他发现某张极其独特的封面,两个男人竟赤身裸体互相纠缠。他们胸贴着胸,吻索着吻。郑新亭胸口一热,呼吸都灼烫起来。他闭住眼,赤红的灯光底色依然像血流一样淌过去。郑新亭想起那首诗,野火烧不尽。
第6章 六、一颗炮弹 鬼使神差的,郑新亭将那支黄色录像带送入了影碟机。色情的画面跳出来很快,令他措手不及。 几乎是惊愕的,郑新亭看见两双嘴唇的吮吸。贪婪得十分罪恶,十分无耻。粗鲁的手指探进臀缝,画面花了一下,像是闪出无数发亮的火点。浓郁,蓬勃,大块燃烧,覆盖在眼前。郑新亭颤抖起来,他拿不准自己的情绪,究竟是厌恶,兴奋,或者是怪异。 血液轰轰地冲上颅脑,他按下快进键,看见那根勃起的粗壮阳物像是铁杵,坚硬如磐,龟头渗出一点乳白,像人茫然的眼睛。郑新亭看不清了,他站起来,靠得很近,他的呼吸几乎喷在屏幕上,晕出一块潮湿的水汽。 他还在发抖,觉察自己的猥琐与恶心。他像只怪物,就这样散发动物的气息。 阴茎操进了屁股,退出时带出一块软肉,那个人好像很疼,但是又很享受。原来是这样,同性恋病是这样。 郑新亭软了腿,像当年看到父亲破碎的尸首,他完全失去力气。 门不合时宜地被撞开,郑新亭惊慌地转头,看见郑知著站在那里。很高,几乎顶住低矮的门。头发乱糟糟,都怪这晚风。郑新亭眨动眼睛,喘着粗气。他感觉裤裆里有些湿,像眼泪从下体流了出去。 “嘿,你小子看什么呢?”毕银跟方老二紧接着进来,这时候郑知著已经投入了郑新亭的怀抱。 郑新亭下意识搂住郑知著,背上都是汗,滚烫的呼吸扑在颈窝,郑知著用头蹭上来,叫他:“小叔,小叔。” “哥们儿没办法啊,经过你家门口就被他逮住了,非缠着我要上录像厅找你。”方老二耸肩,表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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