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仔已经三岁了,但他随陆芝脾胃虚,到现在也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 厨房早上蒸了南瓜,严鸣一只手托着蛋仔的屁股防止他乱动,衬衫撸到手肘上,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舀了南瓜泥拿小勺子往蛋仔嘴里喂。 蛋仔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每次陆芝喂他的时候总要花费好多力气。 但他这些天早跟严鸣混熟了,只要严鸣拿了新玩具给他,蛋仔也能乖乖坐着吃饭。 “叔叔,亲亲。” 不知道严鸣又说了什么,蛋仔被哄得咯咯笑,露出一排糯米似的小乳牙,嘟起嘴巴“吧唧”一口亲在严鸣的侧脸上,留下个带南瓜泥的印儿。 “蛋仔真乖,”严鸣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余光看到陆芝下楼,问候道,“起来了?坐下吃饭吧。” 自从严鸣回来,桌上的菜变着花样做,早餐也是十分丰富,今天还煲了鱼片粥。 陆芝皱了皱眉,他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严鸣,尤其是经过了刚才的事,他看着严鸣的脸心中就有团怒火。 更何况这人熟的好像这儿就是他自个儿家一样,一肚子坏水,蛋仔还跟严鸣那么亲昵,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许诞,过来。”陆芝冷着脸说。 蛋仔眨巴眨巴眼睛,娘亲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他有些害怕地往严鸣身上靠了靠:“叔叔,娘亲好像生气了。” 严鸣自然也感觉出陆芝的心情不佳,拍了拍蛋仔肉嘟嘟的屁股:“去亲亲他,你娘亲就不生气了。” 蛋仔领命,迈着小短腿登登跑到陆芝面前,张开爪子要抱抱,陆芝刚把他抱到怀里,蛋仔就搂着他的脖子又“吧唧”亲了陆芝一口,“娘亲,我们去次饭饭吧。” 没有人能拒绝自己的小孩跟自己撒娇,陆芝一下子就没了脾气,抱着蛋仔走到餐桌旁。 “不是都叫你别来了吗,还来做什么?”陆芝一坐到严鸣对面,又板起脸来。 “娘亲,叔叔是来给蛋仔送礼物的。” 蛋仔好心解释道,可他刚一张口就被陆芝冷冷地瞪了一眼,蛋仔一下子就不敢乱说话了,两只小爪子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嘴。 “朋友捎过来一个小玩具,我想着蛋仔会喜欢就给他送过来了。”严鸣说道。 陆芝确实在桌子上看到个精美的小汽车玩具,这人总有一大把理由,昨天说天气冷了要送地毯,前天说拍卖会上卖了个漂亮的珐琅彩花瓶,大前天说找了个好园丁修剪花草。 简直是无孔不入。 陆芝气不打一处来,他不想严鸣再打扰他的生活,也不想再做那样的梦,拧着眉说:“我不需要你的东西,蛋仔也不需要,你能不能别再来了?我一个寡妇当家,你天天这么进进出出,你觉得合适吗,不嫌丢人吗?” “我不觉得来见你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要是觉得难堪,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我可以偷偷地来。”严鸣理直气壮地说。 “你——”陆芝瞪大了黑瞳,蛋仔还在这儿,他没想到严鸣可以把偷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陆芝想破口大骂,却实在嘴巴笨,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真是……真是不要脸!能不能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些天陆芝忍了这么久,是该忍无可忍的时候了。 严鸣看出陆芝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他自己也早就想把话掰开揉碎说清了,朝一旁站着的下人喊:“张妈,你先带蛋仔去花园玩。” 屋里的闲杂人员一走,严鸣就径直走到陆芝面前拽下他披着的外套。 他早看这东西不顺眼了。 “你做什么?”陆芝只穿了贴身的睡衣,外套被严鸣用力一扯,半个光洁的肩膀都漏了出来,他连忙把衣服又扥上去。 这人以前也是这样,自从下船之后,总喜欢在丈夫不在的时候对他动手动脚。 本以为这段时间风平浪静是他终于知道错了,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 “我不想让你穿他的衣服。”严鸣说着,又把挣扎的陆芝困在他和椅子之间,脱了他一只袖子。 陆芝深知自己力气不比人大,急得咬着下唇:“他是我丈夫,我为什么不能穿?” “以前是。” 瘦弱的陆芝在严鸣手底下就像一只刚长出羽毛的小鸟一样好拿捏,不过一刹那的时间,陆芝裹在身上的外套就被剥了下来。 “你如果觉得冷,可以穿我的。”严鸣拿过一旁自己的风衣重新披在陆芝身上,重新染上自己的气息。 他一手掐住陆芝的下巴,目光死死地盯着他,“我说了,这次我不可能像三年前一样放手。你最好乖一点,别想着再推开我。” “这种无耻的话,你敢站在许毅的坟前说吗?” 陆芝也恶狠狠地瞪着他,气得浑身发抖,他极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眼眶血一样红。 他刚才哭得狠了,这会儿眼睛还是肿的。 严鸣一阵叹息,尽管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但当真正看到陆芝伤心时还是忍不住心疼,修长的手指抚上他泛红的眼尾:“又偷偷哭了?” “你别碰我!”陆芝“啪”的拍掉他的手,抹掉夺眶而出的眼泪,“严鸣,许毅死了,你都不会难过的吗?他一直把你当亲兄弟,他对你那么好,你要是有一丁点儿的良心,就不要做这些对不起他的事。” 他越说眼泪越多,苍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算我求你了,行吗?” 严鸣罕见地沉默了,低着头一言不发,这本来就是个死局。 半晌,严鸣粗粝的拇指擦过他脸颊上的泪水,附身亲吻陆芝的额头,眉眼沉郁:“陆芝,我本来就十恶不赦,就算下地狱也无所谓。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绝不会放手。” “好,”陆芝听到他最终的回答,知道自己是没有退路了,绝望地笑起来,他抬起一双猩红的眼,“那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你肯做吗?” “什么?”严鸣问。 “把驰风堂夺回来。”陆芝说。 既然他注定逃不过严鸣的手掌心,不如把这当成一场交易。 “陆芝,是你自己想做驰风堂的当家才求我帮你,”严鸣凝视着陆芝天真无邪的一张脸也笑起来,“还是因为许毅?” 他到底把他当什么啊?
第五章 陆芝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张妈就已经是许府的下人。 刚开始,张妈也犹豫过要不要给驰风堂的人当仆人,毕竟他们的狠毒扬名在外,可奈何薪水诱人,张妈就糊里糊涂答应了。 等入了许府才发现驰风堂的大当家根本不像外界说的那个样子,是个十分温和的人,反而常常来做客的二当家,眼睛里总透露着一股冷意,还经常遍体鳞伤。 不过就算两人性格迥异,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关系倒是很好,比亲兄弟还亲,张妈总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跟他们一样兄友弟恭。 但也不知怎的,三年前,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直到大当家撒手人寰,两人也没能再见上一面。 张妈始终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能让相依为命的两个人背道而驰,可这几日严鸣在陆芝面前的所作所为,让她终于后知后觉。 “张妈,早。” 陆芝从楼梯上走下来,朝在客厅打扫的张妈问候一声,他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从昨晚一直看账本看到天亮,眼睛实在疼得厉害。 “哎哟,太太,您怕不是又一夜没睡,快点回屋休息吧。”张妈瞅着他的黑眼圈很是心疼。 驰风堂被老邱他们蚕食了大半个,陆芝深知他不剩多少时间了,天天在看账目和各种条例。 “不用了,反正睡也睡不着,”陆芝摇摇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蛋仔也快起床了,叫厨房把早餐端上来吧,我待会喂他吃,不然又要闹了。” 自打上次和严鸣吵过架,他就再没来过,陆芝倒是落得耳根清净,但蛋仔总是闹着要那个酷酷的叔叔。 蛋仔心思敏感,早跟陆芝哭过好几次要爹爹,现在没了严鸣转移注意力,一天能哭上好几次,连饭都不吃了。 “哎,好嘞太太。” 张妈有些面露难色地点头,转身进了厨房,不过她没有走到灶台边,而是打开通往院子的小门走了出去。 她并不愿意走这条路,一路上磨磨蹭蹭的,好一会儿才驻足在一台黑色的车前。 流畅的车身前,严鸣倚在上面抽着一支烟,唇边白雾袅袅。 “来了。”严鸣睨了眼张妈,拉开车门,取出个食盒递到她手上,“回去吧,记得盯着他把东西吃完。” 张妈龟裂的手捏着三层高的食盒,只觉得自己握着块烙铁。 她就是再傻,也看得出严鸣对他的嫂子图谋不轨,大当家对她照顾有加,日日替严鸣给太太献殷勤实在让她觉得罪恶。 严鸣看她半天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问道:“怎么,还有事?” 张妈有些畏惧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皱着眉毛思索了半天,还是慢吞吞地说:“……二当家的,我、我不想再替您送饭了。” 严鸣挑了挑眉,倒是没料到张妈会这么说,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卷纸币给她,“上次给的钱还不够?” “不是!”张妈突然觉得脸热,臃肿苍老的脸一下子红了,“这不是钱的事儿……大当家的、大当家活着的时候对我很好,我不能再干这种事情了。” 她推搡着拒绝,那卷钱就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严鸣弯腰捡了起来,拍拍上头沾着的灰,“这种事情,是哪种事情?” 哪种事情? 自然是违背三纲五德的乱伦,如果太太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双儿,她也就算了,顶多背地里骂一顿奸夫淫妇。可太太明明拒绝了他,如果自己再帮着送这送那,对不起大当家的人可就是她了。 “陆芝能拿狗屁的道德伦理来压我,是我惯着他,你懂吗?”严鸣说。 他把燃烧殆尽的烟头扔到地上,穿着皮靴的脚捻灭了火星,抬眼盯着张妈道:“对别人,我没那么多耐心。” 张妈被他阴鸷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还没弄懂他什么意思,就听严鸣又说:“我记得你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在许毅的铺子里干活对吧?还有你男人好像也在九月赌坊里欠了一屁股债。” “你、你想做什么?”张妈的声音都在抖,她才意识到严鸣平日在陆芝面前的温柔装得有多成功,她差点忘了这人是曾经一晚上杀了一百个人的二当家,“我儿子清清白白的,老张、老张欠的债大当家明明都答应我一笔勾销……” “清不清白的,自然是要看你怎么做。”看她这么害怕,严鸣反而勾着嘴角笑了,显得整个人十分慵懒,“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让我难做。要不是你们做的不和他心意,老子也不至于每天都掐着点儿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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