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放下沈林,在床边上来回走了两圈:“那你想要什么呢?你直接告诉我好不好?”红了的眼圈让沈林的话哽在喉间,但也只是一瞬,从他站起身的那刻,沉寂了一周多的冷战擦出了火花然后炸裂。 他说:“告诉你你就会做吗?” “我会!你他妈就跟我说明白!” “好,我告诉你,我他妈想你在温晨阳给我一大逼斗的时候,你也能给他一巴掌,你能做得到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动得了手吗?!”沈林质问的声音不大,足以“振聋发聩”。 贺朝被问住了,可沈林还没说完。 “你这几天总想着补偿我,然后你每次对我好,我就会回想起我的屈辱,你以为我真的不在意?我过不去,贺朝。” “你们这群人总爱拿别人的家世来说,我是没什么背景,但不应该说我爸是一个大头兵。贺朝,我爸你也是见过的,即便没什么感情,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配有吗?!” 沈林从床头柜拿出一个铁皮盒子,里面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扣开盒子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床,全是勋章。 这是立过多少功才能拥有满满一盒子的勋章,一定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有这么多,和平年代能立个二等功都是不可多得的。 “贺朝!说话!”沈林的声音突然拔高,企图唤醒贺朝那没被腐蚀掉的人民军人的热心。 贺朝看着沈林情绪激动涨红的脸,他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也这样红,全身的血液逆流而上冲进了面儿上,背后又凉又热,眼前的勋章都是被血浸泡过的,侮辱铁一样的军人谁都说不过去。 沈林有资格在温晨阳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打回去,而他拦了下来。沈林后面没计较,是沈林大度。 让他说话,他说什么呢,他恨不得把当时的自己打死。他爸从小就告诉他绝对不能欺负军人的孩子,他忘了,他有什么脸说话。 沈林望着哑口无言的贺朝,已经失去了不可一世的傲气和可以冲破一切的阳光,弱小得跟个孩子一样。 他却没停下继续说:“我不想跟你说些,因为我觉得这些压根就不用说,你站在我这边就是天经地义的,是不需要我来指挥你怎么做!贺朝,我觉得这些话说了矫情,我他妈跟你谈个恋爱谈成这样……” 贺朝预感到沈林将要判他死刑了,做无谓的挣扎,开口阻止:“沈林,我求你,别说。” 沈林闭上了眼睛:“你走吧。” 判决落下,贺朝和那些被判死刑的犯人一样不能接受:“我不!我不同意!” 贺朝不同意能有什么用,照样被沈林请了出去,让他抽空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了。 沈林从窗上看下去,一个少爷从小没受过委屈,众人捧万人夸的,能对沈林这样他该是心满意足的,更应该见好就收,给贺朝台阶下,俩人兹当没这回事儿,好好过日子的。 现在贺朝跟条扫地出门的犬类,那么魁梧的身体瑟缩在一起蹲在花池边上抽烟,一根接一根地,舔舐自己的伤口,独吞愧疚和被抛弃的难过,好不可怜。 随着南方雪灾一直下的还有a股,跳水一样的一头扎下来,即使在前一年的末尾已经有跌过一次,依然阻止不了盲目狂热的人们不停追涨,全然忘了自己刚入股市时起誓“我只赚个零花钱”,杀跌成了最后的归宿。 贺朝对他的好就像是目的明确的大阳线,强有力地支撑沈林的信心,贺朝对温晨阳的感情是挂在阳线上的影线,他得小心谨慎地判断,维持住自己的初心,不能贺朝对他的好和可怜而迷失掉自己想要的,想原谅贺朝抑或干脆放弃贺朝都不能让他达到目的。 步步为营落下退后的一步棋,而后退是为了更好地进攻。 贺朝将房本翻来覆去地看,他没辙了,被挖空了所有的办法和精神依旧没能得到沈林的原谅,他不想就这样结束了,可他毫无办法扭转现在的局面,扭转沈林的想法。 他深觉自己不配。 在临走前将房本放在沈林的公寓门口,在qq上留了言,让沈林记得把房本收回去,还有别删他。 沈林收到信息开了门,门外没有贺朝的身影,大红色房本和钥匙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沈林将它们放在电视柜上,最显眼的位置。 【作话】 沈林:小可怜。 贺朝:我好坏,我不配,呜呜呜。
第26章 家里人都想温晨阳回来。当时贺朝被派到上海,但凡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清楚贺朝带着任务去的,还是吃力不讨好的任务,他在那边没人脉关系,干得好容易被人摘桃,干得不好就背锅,都不看好这次明升暗贬的调动。 这件事温父知道了,掌握国家经济走向的人当然也知道贺朝这次是去受难,磨砺过后那屁股下面的椅子是又宽又稳,直夸贺朝有头脑有勇气。 温晨阳说他也想去,温爸眼见着陈家的小子也去,人家的孩子有志气,自己的孩子没道理也没拦着,就放温晨阳一同去。 贺朝出发之前还去感谢了温父,让温晨阳一同去意味着温父同意他在必要时可以“稍稍”借用温家与温家的关系,温父没明说,他不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不懂事。 眼瞅着贺朝陈科在s市站稳脚跟要风生水起了,温晨阳搞起了画展弄起了小资,温父直接下死命令让温晨阳回来,是家里的哥哥姐姐拦着,老头才没亲自去上海打断温晨阳的腿。 温晨阳打死都不愿意回去,温明劝了很久。本来顺着这次的就把温晨阳劝回来,没想到他还不想回来。 温晨阳接到温明的电话,语气温柔的教育对他这个从来没挨过训斥的幺子来说,很刺耳。当下吼了回去:“我错哪儿了?!贺朝他妈的为了个男人跟我闹绝交,我打他都是轻的!” 话里半真半假,含糊不清。 “贺朝说他不会缠着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喜欢男的,这不正好,你回北京,总在上海没个事做是不行的。”温明说。 上次温明跟贺朝通了话,心里一直存疑,现在温晨阳死倔地不愿意回来倒是让他一惊,试探温晨阳说:“那你打贺朝啊,打那兔儿爷做什么,抓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跟那兔儿爷抢贺朝呢!” 温明此刻倒是更期待温晨阳耍脾气,却不想对面沉默了几秒才开始狡辩说要不是沈林撺掇,他能跟贺朝绝交吗? 他不想听解释了,原来不是贺朝一厢情愿,他的好弟弟瞒得太好了,语气强硬冰冷不容置疑:“温晨阳,你明天就给我回来,别让我去抓你。” 还想狡辩的温晨阳对着挂掉的电话发呆,突然暴走似得咬牙切齿地嘶吼,发泄自己的情绪,拿上车钥匙,冲出了家门,发动机的啸叫在夜里格外吓人。 贺朝刚从沈林的楼下回来,一直在那里等到沈林关灯才走。 再见到温晨阳,贺朝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唏嘘之感,这人出现在这儿很奇怪又不奇怪,他俩的纠葛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结果掐指一算也才两个月之前。 温晨阳上来就要抽贺朝嘴巴子,两人的动静惊扰了整个平层的自动感应灯,白赤赤的冷光照出张牙舞爪的影子,贺朝眼疾手快挡下甩开,还没开口温晨阳倒先说话:“贺朝,你个孙子!我真是受够了!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又是这样。 温晨阳是个黑洞,一步一步把贺朝拖进无力的深渊。再次听到温晨阳的话,原本已经忘掉那些疲惫的感受犹如海啸席卷了他,倦怠的表情看起来不耐烦:“温晨阳我怎么对你了,话我说得够清楚了,” “你跟我哥说什么了!你凭什么说撒手就撒手了?!”温晨阳怒不可遏,漂亮的脸扭曲起来看起来狰狞极了。 曾几何时温晨阳也是个有些骄纵但足够开朗的人,他在与贺朝的对峙中逐渐失去了本该有的体面和快乐,两人如同契合不上的齿轮,发出故障异响,最后只剩崩坏。 他没嘴上同意他与贺朝的关系,可已经在心里他们已经是在一起了。贺朝不这样认为,不承认就是没在一起, 相较于温晨阳的癫狂,贺朝显得平静异常:“我们在一起过吗?没有吧。” 温晨阳扯着嗓子在质问对方,压抑了两个月情绪爆发得淋漓尽致,结果贺朝突然想开了,说清楚也算有个了解。 温晨阳手指贺朝的胸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承认,你明知道我们都会面对无法承受的后果,我都已经退步了,你为什么不能也退一步?!” 贺朝凝视温晨阳的脸,直到这张脸在眼睛里逐渐陌生:“你的退步指什么?偷偷摸摸地在一起然后打死不承认咱俩的关系?你承受不了不代表我不能,温晨阳你压根就不相信我能解决。” “你能解决个屁!我就是不相信!等你爸收回给你的所有,等上面的人知道你是个同性恋而放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你现在有多天真!” 这样的话不是贺朝第一次听,却是第一次感到没那么失望了,甚至轻松,他见识到了平和的关系有多舒适,再也不想回到深渊里被撕扯了:“温晨阳,我们俩在这件事情的观念是不一样的,不过也不用再为这件事情争吵了,我放手,你也不用退一步,这不挺好的?” “凭什么!你说放手就放手!你当初非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放手!”温晨阳的声音已经沙哑。 “那我们能在一起吗?”贺朝打断温晨阳的那套死循环,“我们压根没好过,你承认吗?” 温晨阳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你别逼我。” 贺朝扯了扯嘴角说:“我没有逼你,我们没好过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就这样吧别继续了,不累吗?就这么个事儿吵了几年了,既然都不能如意那就放过彼此吧。” 突然释怀般冷淡的贺朝让温晨阳没了底气,嘴唇颤抖地开合:“你爱上他了。” “也许吧,跟沈林在一起很舒服。” 温晨阳死死盯着贺朝的脸,他没说爱也没说不爱,而是在思考,再认真地思考。贺朝需要明确的结论,明确到笃定,笃定的认真。 自己的爱人在面前认真思考别人的好,温晨阳的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甚至烧灼掉了理智,想破坏自己的坚持得到贺朝:“贺朝,如果我说……” 贺朝赶紧打断他:“温晨阳,你别说,你会后悔的,就算你现在承认了,我也不可能跟你好了。别干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好,好!”被拒绝温晨阳的眼里蓄满了泪水,骄傲的人哭起来依旧骄傲,破碎时的坚强看起来很漂亮。 但贺朝不觉得,已经陌生的脸让他产生不了一份的动容,反而觉得温晨阳这样挺好的,他可以放心了,于是说:“别哭,这有什么值得你掉那两滴眼泪,你是最爱自己的,就别让自己觉得我伤害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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