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想到地上躺着个会喘气的大活人心里就别扭,眼睛睁太久适应了黑暗,他就动作很轻地探出脑袋观察打地铺的alpha,alpha半张脸藏进被子,唯朝外露出一双紧闭的双眼,林拓看看他受伤的额角,又看看皱起的眉心,内心叹了一口气,下床去冰箱拿出两张退烧贴。 林拓害怕自己一个人病了没人照顾,去医院也麻烦,所以一直有着储备常用药剂的习惯,发烧感冒药更是品类繁多。 考虑到秦忏额头有伤贴不了退烧贴,林拓又蹲在旁边手机搜索一番退烧贴的最佳部位,最终贴在了秦忏一侧颈动脉和颈椎上。 手摸上秦忏肌肤的时候林拓又被吓了一跳,太烫了,林拓都难以想象人的体温能达到如此高的地步,真的不会烧傻吗? 这一晚秦忏睡得迷迷糊糊,林拓也是,早上天刚擦亮,林拓下意识看向床边,见alpha是呼吸均匀沉睡着的,林拓才有惊无险松一口气。 学生家里,林拓戳着笔尖心烦意乱,神游世界,小学生吸了吸鼻子,乌黑眼珠子转向林拓,哇了一声道:“老师你身上好香啊,像前不久妈妈刚买来的紫色花的香味。” 笔尖差点在白纸上扎出一个洞,林拓扶了把眼镜,抬起手驾轻就熟要往书包里伸。 “啊不要!”小学生急道,挠着脑袋投入于题海,“不说了不说了!” 十点赶到家的时候秦忏还在睡觉,林拓去厨房下了两碗青菜鸡蛋素面,端到桌子上后正想着去叫醒他,秦忏自己揉着头发睡眼惺忪从卧室出来了,脖子上的退烧贴还粘着,颈椎那的估摸是蹭掉了。 林拓搅拌面条,看着秦忏进卫生间洗漱,然后再清爽干净的出来,忽然问道:“你自己拆了根新牙刷?” 秦忏动作自然在林拓对面入座,嗓音恹恹的:“嗯?里面不是有现成的一只吗?” “……毛巾呢?” 秦忏漫不经心:“也有啊。” 林拓脸色登时跟吃了苍蝇般难看,搅动面条的筷子都快出残影,愤愤表示着不可置信,咬牙挤出一个“你”字,一对上秦忏仿若无事又不解的神情,林拓吊上来的一口气又压了下去。 算了,等他吃完午饭就让他走,下午再去超市一趟,把洗漱用品全换新。 啪嗒一下,林拓不小心把几根白面条拌得甩到了桌子上,下意识去抽餐巾纸,却发现餐巾纸盒空空如也。 秦忏侧过半边身子,伸直胳膊勾上离他最近的抽屉把手,轻轻往外一拉,挑了包未开封的餐巾纸丢上桌子。 一气呵成的娴熟动作仿若秦忏就是这儿的常住客,林拓剁筷子的速度慢了下来。 联想起昨晚他也是不用过问自己就能知道卫生间在哪儿,林拓内心愈发不安起来,屏气凝神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好像,对我家里的布局很了解?” 林拓抬抬下巴,指向秦忏方才打开过的抽屉:“你怎么知道里面放的都是新买的纸?” 此时回神的秦忏也一怔愣,似乎意识到秘密败露?林拓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隐约有了答案。 秦忏搁下筷子,巡视一圈屋子,然后不知出于何等心思,竟胆大直白地又当着林拓的面从另一个小角落找出把螺丝刀,径直走向冰箱上方的一个闲置小盒子,捣鼓两三秒将什么东西拆了下来,秦忏走到林拓跟前,丢了个正冒红光的微型摄像头。 但这一切还没结束。 秦忏又去了卧室,阳台,甚至厨房,提着他那把该死的螺丝刀,毫不避讳的拆除蛰伏于林拓家中各个角落的摄像头。 林拓惨白着一张脸端详桌上的小东西,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小得能一眼望到头的家,竟然能藏匿数量如此庞大的摄像头,林拓此刻居然还能在荒诞与恐怖之中产生了一丝震惊。 他仰头望秦忏,秦忏却仍旧站着,没有坐下的意思。 林拓声线颤抖:“还有?”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磕磕绊绊说,“你,你该不会卫生间也……” “卫生间没装。” 秦忏摇摇头,终于重新坐了回来,贴心帮林拓解除忧患:“没来得及。” 秦忏捂着额角,视若无睹桌上数不清的小东西,跟僵住半边身子,久久无法回神的林拓念叨:“我额头好痛,是不是该上药换绷带了?” 林拓放垃圾桶的手一滞,怒不可遏回头:“你给我滚出去!” “我无处可去了。”秦忏说,“我是自己一个人来这里的。” “随便谁都可以,你联系他,让他来把你带走。”林拓气喘道,“我们早就没任何瓜葛了,你别再来缠我,我也不要再留着你!” 林拓反应异常激烈,胸脯剧烈上下起伏。 秦忏撇过头:“没有人会来接我的。”他说,“也没人能带走我。” 秦忏气定神闲道:“其实昨天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热度烧上来总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我一会儿睁开眼睛一会儿闭上,不知道自己是身处真实还是虚幻,沉沉浮浮,像涤荡漂在水里。” 他跟故意在强调什么似的:“浮在水里呢,感觉要被淹死了。” 林拓扶额,不知他所云为何目的 努力平息焦躁道:“那你待会再吃两片退烧药。” “退烧药应该没什么用了。” “……那去医院挂盐水。” 秦忏忍笑,不自觉柔声道:“我的意思是我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吃药了。” 电风扇吱吱嘎嘎乱叫,惹的人心烦气躁,秦忏轻声说了一句话,林拓没听清,按钮调到一档,让秦忏再说一遍。 秦忏注视林拓脸颊滴落的热汗,汗水悄悄移动位置,与顾时延饱含悲苦的泪水重合。 秦忏的眸子渐渐暗淡。 他在飞机上胸有成竹,认定了林拓肯定会跟他走,就算林拓不愿意、没记起一切那也没关系,他把他一辈子锁在身边,确保他不再离开自己不就好了吗? 之前的秦忏,或者说林一宴是会这么做的,注重当下,来日方长。 可现在,尤其是参加完秦执眠与顾时延的葬礼后,秦忏秉持且扎根了数年屹立不倒的观念动摇了。 他不愿自己走秦执眠的老路,酿成一世悲剧,更不愿林拓抱着一辈子的痛苦含泪长眠。他想要林拓是有感情地陪着自己,如果那份感情掺满了名为“爱”的东西就更好了。 亲情、爱情这两个最悬幻莫测的情感曾出现于他们之间,秦忏只要能失而复得其中任何一个,林拓就能跟他走。 只要任何一个。 但真的好难啊,秦忏叹息着,林拓现在对他唯恐不及,他一直纠缠他有怎么能是良方,感情只会愈演愈烈。 所以秦忏清了清发哑的嗓子,做出了自己至今以来第一次无条件让步。 “我说,让我在你这里住一个月吧。只是住着,别的什么都不会干。一个月后我就离开,不会再来打扰你。” “永远都不会来的那种。” “……” 如果想不起来就算了,秦忏调回四档风力,扇叶转得疯狂,正好可以吹散他紊乱的思绪。 林拓愣了快有半分钟,才极为缓慢转过头,与秦忏平淡的视线交汇。 拒绝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看着秦忏淡漠的侧脸,秦忏拆开纸盒抽了两张纸擦掉粘在桌面的面条,因为冷掉发硬,粘性太高,他不得不使劲蹭了蹭。 林拓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他保持沉默,似乎又是在默许。
第75章 杨梅 下午出门去图书馆前林拓还是叫来秦忏,帮他重新换新绷带,包扎的时候林拓轻轻戳戳他已然愈合的地方,说:“其实也不用换新了,你不是已经恢复好了吗?” 林拓不嫌麻烦地拆下:“自己小心点就行,一直闷着也不好。” 秦忏心不在焉点点头,说自己今天要洗头,林拓口头跟他交代了一下绿色瓶子的是洗发水,蓝色瓶子的是沐浴乳就匆匆走了。 然而傍晚,当林拓拎着一堆生活洗漱用品毛巾牙刷一类进卫生间一一摆放完的时候,他欲言又止出来,叫来秦忏在哪儿洗的头。 “怎么了?”秦忏头发上尚存着薄荷清凉味,“我没弄脏卫生间啊。” “你是不是洗手池洗的头发?”林拓说,“还塞上塞子了,我摸洗水池边上的壁有点滑滑的。” 秦忏眨眨眼:“嗯。” 林拓扶额:“以后别这样,直接到淋浴喷头下去洗吧。” 秦忏好奇心上来,非要缠着林拓说出个为什么,林拓面朝电风扇吹风,小幅度抖着衣领散热,沉吟好久回答秦忏:“那儿我塞上塞子的时候,都是在刷鞋。” 林拓起身:“其实也没什么的,我每次都会打扫干净,只是想到你在我刷鞋的地方塞满水洗头有点……别扭。” 趁着黑沉着脸的秦忏没有跟无底洞似的继续深究,林拓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冰箱里有昨天才包好的饺子,天热林拓没太大胃口,朝客厅喊了一嘴秦忏要吃多少,秦忏牛头不对马嘴“唔”一声,林拓撇撇嘴,随手抓了把饺子下锅,分量保证不了够不够吃,但肯定饿不死。 这儿水刚煮开,林拓捡筷子滑溜沉浮的饺子,大门忽然被咚咚咚敲响了,没等他回头,秦忏以已经先一步开了门。 “欸你好,我们是你对面那户。”来者是个年纪四五十岁的卷发大娘,手上提着一个盖了蓝色布头的竹篮子,她看见开门的人后为之一愣,眼睛迸发出稀罕的亮光,“哎呀呀,这,这……” 这人怎么和她经常楼梯口碰见的对户长得不一样呐,模样跟前不久电视上又蹦又跳的明星似的。 大娘心里纳闷是不是敲错门,林拓就梗直脖子,探着脑袋从alpha背后窜出来。她多看了陌生alpha几眼,这才将目光移至林拓脸上。 林拓推开秦忏,他和周围邻居其实并不相熟,平日里遇上了他都没跟他们打过招呼,现在突然来了个上门摆放的,林拓捏紧手心,一时不知该说点做点什么,只能局促地向大娘笑笑。 “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这样的,我老家杨梅大丰收,地里的杨梅一筐接一筐吃都吃不完,这不我二妹赶着给我寄了五篮子杨梅。”大娘把篮子塞给一脸懵的林拓,“我就一个人吃也吃不完,你尝尝,可酸甜了。” 大娘笑说:“你们有两个人,肯定吃得完的!” 林拓接过篮子发现它实沉得紧,盲掂量几下想必大娘还是装满当了再给他送来的,连忙笑着感谢。 “真是太谢谢您了。” “不谢不谢。”大娘摆摆手,“大夏天寄来那么许多,冰箱都塞满了……送完我们这一层的我再去楼上逛逛,能多送出去一些是一些……” 林拓嗯嗯点头。 关上门后林拓才掀开盖头,秦忏也凑过脑袋,由衷夸赞一句:“个头倒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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