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许如安并没有把林拓说的事情记到脑子里的习惯。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和看戏曲一样,只听个调调和声音,词儿说什么了她压根听不清也懒得去听清。 说好听点是懒,直白点是根本不在意。 “哦。”她冷淡应了一声,又很快发现哪儿不对,“可今天不是周四吗?” “教练找我们吩咐了下明天训练安排,不小心耽搁晚了。”林一宴将袋子摆在桌子上打开,“这是林拓买的,还剩下一个特地留给您的。” 林一宴说话周全,将事情圆得滴水不漏,许如安也不好再发脾气,才起势头的怒意无处发泄,浑身难受。她看都不看一眼桌上的玩意,冷哼道:“呵,吃剩下的给我。” “妈?”林拓着急上前,“你为什么要这样想?” “得得得!”许如安转身留给他们一个背影,用力关上房门,里面传出她闷闷的抱怨声,“你爸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管不了你,我也没资格管你。” 客厅里陷入死寂。 明晃晃的白炽灯刺得林拓眼睛生疼,他不得已闭上眼深呼吸以此平复心情。可明明已经闭眼,看不见光了,他却觉得眼球仍旧酸胀得不行,像有一道强有力的光线在灼烧,妄图在他眼里再烫出一个洞。 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林拓不得而知。 他朝林一宴笑了笑,以为自己表现得并无异样,故作轻松地卸下书包:“好了,我们也早点休息。” 半夜,林拓上完卫生间回房间,鬼使神差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照客厅桌子上,空无一物。他又看了眼垃圾桶,里面只有干瘪的纸袋子,东西呢?林拓感觉到自己呼吸不由自主加快许多,怀着激动与小确幸,他像个闯入别人家中的贼一样,小心翼翼,自认为很隐蔽地将家里所有的垃圾桶翻找一遍,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心满意足回房间安然入睡。 果然,他知道的,母亲刀子嘴豆腐心,口头上嫌弃,实际早就把东西收下了,她没有丢掉。 为了证明这样一点点的爱,林拓心甘情愿。只要他们心里还有自己就好,别的情感太过贵重,他不敢奢求,也无福消受。 林拓困倦不已,累极了,这一觉睡得极深,深到有道鬼魅般的黑影背对窗外倾泄进的月光,伫立于他床边良久也未发现。 黑影蹲下身,惨白的手抚平他眉间皱起的褶,炙热的两道呼吸交融缠绵,他轻声低语,说“真傻”和“晚安”。 日子有条不紊度过,这期间陆永也没再来打扰过他们,想必是英语老师出言警告过的缘故。 距离早自习打铃还有七八分钟,林拓刚收拾好书包准备去卫生角拿拖把做包干区值日,陈斯怡恰巧打着哈欠从后门进来。 “hi,早。” “早。” “林拓,问你个事呗。”陈斯怡收起困顿,捂嘴笑道,“哎,最近林一宴身边是不是有个人在追他啊?” 林拓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如果陆永形同于骚扰的手段也算追的话。 陈斯怡兴奋道:“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林一宴同意了吗?他现场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啊?”陈斯怡扑哧一声,没忍住笑出声。她已经想象到陆永那跟吃了苍蝇般难看的脸。 林拓不想林一宴成了他们八卦的谈资,于是草草应付:“没,就那样吧。” “哎呀你描述具体点嘛!” 陈斯怡对着离开的林拓嘟囔,但很快心情又恢复雀跃。她打开和陆永的聊天记录,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她告诉他林一宴是omega那天,他们已经好久没联系过了,陈斯怡不禁感到奇怪,陆永知道真相后居然没有杀到她这里来算账,真是前所未有的奇观,以前他可是芝麻大点破事都揪着不放,巴不得的整出个天来。 林拓他们班是这一层的最右边,也就是在厕所旁边,作为这周包干区值日生,他主要负责厕所前面那块走廊区域的卫生。 有时候也真不清楚学校是怎么想的,把热水饮水机建在厕所边上,这样也就算了,顶多接水时会闻到点难闻的味道,可如今这饮水机还破了,流进水槽里的水还会顺着管道而下,全渗出到地上,惹得厕所这儿不仅臭,还湿漉漉的,走路都要小心会不会摔个底朝天。 不过归根到底最受罪的还属负责打扫的林拓,本来随便拖一遍就能搞定,现在却至少来回三遍才能保证拖干污水。 拧开老旧的水龙头,水四处喷溅,林拓卖力地捣鼓拖把,一股浓烈的二手烟味混杂水汽飘入鼻尖。 躲避老师巡查藏到厕所抽烟这类事林拓也见怪不怪,他加快手头洗拖把的速度,想快点离开这令人烦闷的领域。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林拓懒得回头,微微侧身为那人让路,那人却奇怪的很,干愣愣站在他后面一动不动。 “同学,你先过去吧。”林拓只好开口提醒。 水声太大,他没听见那人冷哼一声,随后是打火机点燃的啪嗒声。 “嘶----” 裸露在外的左手臂上传来阵高温灼烧的剧痛,林拓瞳孔剧烈一缩,丢开木柄缩回手臂,转过身靠在洗手池上,后背浸出层冷汗。 陆永欣赏着他一脸戒备的模样,熄灭了火苗。 “又是你。”陆永咬牙切齿,就因为和这臭小子吵架,害他不仅被班主任臭骂一顿,还勒令回家反思。苦和罪全他一人遭了,他倒是过得自在。 陆永眯了眯眼,见林拓拿着拖把拖这儿的地,猜他是包干区值日生,就把抽了一半的烟蒂扔在地上,又觉得不够,太便宜他了,于是回到厕所单指拎出个塞满脏纸巾的垃圾桶。 林拓捂着被烫上的那块肉,已经长出了个泡,疼得有点发麻。脸色在陆永挑衅的笑容下愈加难看。 “哐当----” 陆永当着林拓的面,一脚踢翻了垃圾桶。林拓即将清理干净的走廊瞬间飘满脏兮兮的纸巾、沾灰的烟蒂和各样垃圾,陆永捧腹大笑,毫不掩饰的嘲笑声在楼层回荡,催命般响彻林拓耳畔。 “不好意思咯。” 陆永将倒地的红色垃圾桶踹得老远,垃圾桶飞到了林拓班级前门。他双手插兜潇洒离开,刚迈出两步,余光忽然瞥到一抹黑影,转过身躲避却已来不及,一记饱含愠怒的拳头重重砸上他的脸颊。 林拓死死盯着他的脸,平日的温和荡然无存,他捏紧拳头,指关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寒声道:“捡干净。” “有种。”陆永目光如野狼般目光凶狠可怖,吐出一口血水,双目猩红同林拓厮打。 激烈的打斗声瞬间吸引一众看热闹的学生聚集,陈斯怡距离后门近,看见有道红色从班级门口飞过便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她探出脑袋想一探究竟,看清互殴的两人是谁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林拓?! 他怎么会和陆永扯上麻烦? 陈斯怡大脑宕机半晌,才反应过来要赶快上去劝架。 “背书!用不着你们瞎操心!”黑着脸的教导主任一掌摔上后门,口水四溅命令他们全部回座位。 各班班主任也纷纷下场管理班级,陈斯怡听着门外拳拳到肉的撞击声,能将屋顶掀开的咒骂与老师们急切的阻拦声,心乱如麻,惴惴不安地咬着手指。 现在结合林拓先前不愿多说的态度,她隐约觉得,林拓和陆永这渊源,似乎冥冥之中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是不是又闯祸了? 陈斯怡根本没有心思背诵第一节课就要默写的古诗,嘈杂的人声如纯黑的墨汁滴入白色颜料中,在她的胡思乱想下越搅越浑浊。 她的胆战心惊在下课后,见到窗户外那张熟悉面孔后趋于直线。 林一宴倚靠着护栏,眼睛盯着林拓与陆永打架的地方,皮肤在阳光下通透得发光。他一如既往的好看,可眼眸之中的情绪却与她上次近距离观察到的完全不同,晦暗不明,像蒙上一层薄雾,察觉到视线,他勾起一边唇朝她看来,视线交汇瞬间,裹挟着毒的雾气朝她蔓延,陈斯怡避无可避,勉强挤出的微笑凝滞。 她看见了林一宴对她做出的口型。 “出、来。”
第26章 罪恶的苗头 林拓右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渗出血。 陆永长得人高马壮,下得全是死手,林拓刚开始还能勉强与他打个平手,可毕竟是beta,体力不支的劣势很快显现,占据下风。 陆永也明显察觉到,本来一直抡向林拓脸上的拳头换了个目标,狠狠朝林拓下腹部砸去,林拓闷哼一声,招架不住如暴雨般犀利、密集的拳击,一股甘甜的血腥味涌上喉头,喉结滚动,他想咽下去的,可陆永又似泄愤的给了他重重一击。 “噗----” 林拓站在办公室里,忍不住又吐出一口余血,被纸糊住般的食管瞬间开阔不少。 “没事吧林拓?要不要坐下来?”班主任面露担心,为他搬上一把凳子。 “老师你别管他!”林浪气得嘴唇发抖,夺过凳子甩到边上,“让他好好站着,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不学好学会打人了是吧,还是你先动的手,你能耐了啊林拓!” 许如安接到老师电话也赶了过来,现在一言不发地站在林浪边上,眼里是掩不住的对林拓失望。 林浪一把将林拓扯到陆永和他父母前,命令道:“给他道歉!” “什么?”林拓只能瞪大右眼,他的左边脸近乎没有知觉,“可是爸,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他先挑事把垃圾倒在我负责的卫生区!” 陆永母亲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不好意思笑了笑,附和道:“我们陆永是也有问题。”她横了一眼依旧不服的陆永,冷声道,“同学做值日你乱扔垃圾干什么?!你说说你,刚从家里放出来就不能安稳点吗,我和客户生意谈到一半就要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陆永身上的伤远不及林拓的严重,他扫视一圈办公室里的人,两位忧心忡忡的班主任,四位怒形于色的家长,还有那挨了自己揍的林拓。 陆永嗤笑一声,看出来就算是林拓父母心也不向着林拓,所以母亲骂他他也不反驳,就闷声的与林拓对视,火药味充斥于两人仇恨的目光里。 他干耗着,反正会有人帮衬他,逼迫林拓先于他说出那代表着输者的三个字。 林浪沉下脸,再次命令林拓:“道歉!” 林拓心灰意冷,转过头抗拒:“不要。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林浪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林拓第一次忤逆他,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这让他一个做老子的面子往哪里搁? 林浪胸脯剧烈上下起伏,鼻腔里喷出来的气息稍满怒气,他扬起手,狠狠朝林拓尚好的右脸甩上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而又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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