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回答,枭遥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感到非常意外。他说道:“就是一张白纸啊,折了两下的,上面还有……还有……”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了,随后有些不太自然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这一连套神情动作下来,看得秦淮都要起鸡皮疙瘩。要不是他知道那张纸上只有一个画得极其不堪入目的丑人,他都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偷偷给他塞情书。 等等!为什么会联想到情书?! 秦淮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眉尾一跳,本不想承认自己收到了这张纸条,但话到嘴边,却莫名其妙拐了个弯,脱口道:“哦,那个啊——” 枭遥眼睛一亮:“嗯!你觉得怎么样?” “我……”秦淮摸了摸鼻子,“我不知道那是你给我的……” 枭遥看着他,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而后又低下头来,只留给秦淮一个后脑勺。 “那你丢掉了?”他闷闷地说。 秦淮不太想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但他更不想承认纸条的去处,于是犹豫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不知道。” “哦。”枭遥垂着脑袋,应了一声,再没有说话了。 没过多久,枭遥要等的车来了。他拖着箱子上了车,直到车门关上,都没有再看秦淮一眼。 不知道…… 秦淮看着车开走的方向。 不知道。
第30章 朋友 自从那天公交站分别之后,枭遥和秦淮两人便没怎么再说过话。就算是上化学课,俩人坐在隔壁,都没有人开口说话,偶尔胳膊不小心碰到,枭遥都会很快地把手收回去,然后搬着小板凳往旁边挪,离秦淮远一点。 就连枭遥给秦淮还围巾的时候,都只是把手里的纸袋塞到秦淮的手上,垂着眼皮闷闷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借我的围巾,已经洗干净了,还给你。” 秦淮本想趁机说些什么的,但还未等开口,枭遥便已经转身跑开了,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那天晚上回去,秦淮打开纸袋,发现枭遥把围巾叠得整整齐齐,在袋子的角落里,还放了两颗糖——是曾经枭遥送过他的那种糖,玉白色的包装,荔枝味的。 这种尴尬的相处状态一直持续了将近两个星期,直到秦淮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才硬着头皮在某天活动课的时候逮住枭遥,打算把话说清楚。 虽然他也不太明白枭遥是在生什么闷气,但总是摊开了聊一聊比较好。 秦淮拽着枭遥的袖子,把人拖到教学楼前临河的那条长廊。他梗着脖子仰着下巴,用力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硬邦邦的,说道:“你已经快两个星期没给我补习了。” 枭遥抬起眼看他,眼镜反着天光,看不清他的眼神。他语速缓慢地说:“你也两个星期没给我补习了。” 闻言,秦淮感觉自己又被噎住了。他咳了一声,说道:“下个月就要期末考了!” “我知道。”枭遥慢吞吞地答。 “你……你答应过要教我理科的。”秦淮说。 枭遥点了一下脑袋,又慢吞吞地答:“我知道。” 秦淮提了一口气,还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组织不好语言,于是这口气提了半天最后又只好咽了下去。 两人面对面站着,沉默许久。 枭遥扶了一下眼镜,低下头说:“我想回去做题了。” 秦淮伸手想拦住他,可枭遥身子一偏,竟就擦着他的指尖绕了过去。眼看着人就要走,秦淮有些急了,忙开口道:“我没扔!” 话音落下,枭遥脚步一顿,而后缓缓转过身来。 “你的纸条我没丢掉!”秦淮拧着眉心别开脸去,看天看地就是不愿看枭遥,语气还有些恶狠狠的意味,像是死要面子的小孩被摁着脑袋跟人道歉似的,“我不知道你在为什么生气!但我也没惹你吧!你老是那样!我不爽快!” 他自说自话,完全没看枭遥的反应。 “你要是看我不爽!你就跟我说!我不在你面前出现了还不行吗!”秦淮道,“总是这样不说话!又躲着我!我很不爽!” “我没有躲着你……”枭遥走近了些,语气也软下来。 秦淮还是不看他,垂着目光反驳道:“你就是躲着我!” 枭遥的声音又近了一点:“我没有。” “你有!” 秦淮不自觉提高了些音量,一扭头,发现枭遥不知不觉竟已经靠得这样近了。他被惊得后退一步,却不料身后就是石凳,他这一退,猝不及防被绊了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到了石凳上。 枭遥看着他的眼睛亮亮的,见他坐下,为了和他保持平视,竟然弯下了腰来,两只手撑在膝盖处,就这么看着他。 “那纸条你真的没丢吗?”枭遥问。 秦淮看着他,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他咬着牙,在心里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最终一开口,还是那句:“不知道!” 不知道。和两个星期前一样的回答,不过,枭遥的反应却不一样了。 他弯着眼睛笑起来,笑着笑着,越笑越来劲儿,居然就在秦淮的旁边坐了下来,垂着大腿哈哈大笑。 秦淮看傻了,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这样笑起来。他睁大眼睛,不动声色地微微后仰,迟疑地问:“你在笑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枭遥才回答他:“我不知道!” 他这话简直像是在内涵秦淮刚刚的那句“不知道”。闻言,秦淮“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枭遥大声道:“你什么意思!你取笑我!” 枭遥还在笑,就算是听见这话,也没有停下来。他控制住前仰后翻的身体,抬起手抓住秦淮指着他的那根手指,辩解道:“没有!我没有!” 秦淮甩开手,气冲冲地转身要走,结果刚出两步,就被枭遥从后面拽住了围巾的流苏。 “你别生气啊!”枭遥终于停住了笑,他上前两步追到秦淮身边,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秦淮把围巾从他的手里扯出来,斜眼看他道:“真的没笑我?” “没有!”枭遥道。 闻言,秦淮也不再追问了。 枭遥道:“话说回来,那纸条你没有丢?” “没有。”秦淮闷声闷气地说。 “那你觉得怎么样?”枭遥咧开嘴笑起来,“我可是画了很久的!你看了的吧?” 秦淮又想起那张纸上抽象得像个外星人一样的……人,实在是不太想承认那是自己。可枭遥都这么问了,一想到上回说错了话,惹得枭遥快一个月不和他说话,尬得让人发毛,他还是选择硬着头皮说:“还可以。” “还可以?还可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画的好?” 秦淮不愿看他,背手走开去,点着头敷衍回应道:“对。” “真的吗?是真的觉得我画的好?” “对对……” “是不是画得很像你?” “对对对……” ///// 转眼,十二月了。天气越发寒冷起来,下雪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很多时候秦淮都会找个没人的角落,独自坐下,静静地看着落雪。 下雪的时候,他就会想起记忆里的母亲。 母亲是很爱看雪的。在秦淮还小的时候,母亲总是喜欢把客厅的窗子打开,任由寒风刮进来,就为了看看外面的雪。也许是因为跟着妈妈在窗边吹多了冷风,秦淮才这么怕冷。 不过,也因为跟着妈妈在窗边看多了冬天,秦淮才这么喜欢雪景。 “你在看什么?” 但是,每每在这种独自相处的时候,总有一个枭遥要跟过来,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看景。 “不知道。” “哦。” 然后,枭遥会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不多说话,也不多动作。 只不过,他偶尔会问:“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不知道。” “你别总是说不知道。” 秦淮会在这时候沉默片刻,然后回答他:“那就算是吧。” 朋友。
第31章 十二月三十一日 天气越来越冷,一张口呼出的白气越发明显。秦淮总是觉得怎么穿都不够暖和,可是再加厚衣裳,校服就要包不住了,于是上学的时候,他会偷偷在书包里揣一个热水袋,等大课间的时候去学校宿舍区的开水房接热水,塞衣服里能暖和一上午。 幸运的是,学校总算在这个时候把最新的一套冬季校服发了下来——灰蓝配色的面包服,配一个可以拆卸的帽子。看上去并不算有多美观,但总算是可以替换掉那身单薄得往里头塞衣服都难的春秋季校服了。 有了厚校服,秦淮舒坦多了,终于不至于再把自己裹得行动不便,也不至于天天冒着被德育处主任抓的风险去灌热水袋了。 “还有四五天,马上元旦了啊,”时含沙在讲台上掰着手指说道,“学校的安排呢,元旦当天放一天假,不调休。” 虽然只有一天的假期,但听见不用调休,底下坐着的学生们大多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若是调休,休息一天就要补上一天,那放假跟没有放假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按照榆海中学的惯例,元旦这天是必定会举办联欢会的。以前高一的时候,都会提前半个月通知到各个班,学生们准备节目的时间都很充足,但今年升到了高二,这个消息便显然比从前要来得晚,应该是怕学生们玩心重分了心。听时含沙讲,学校礼堂不够大,只够坐下一个年段的老师和学生——高一可以去礼堂现场,高二在自己班的教室里看直播。 至于高三,那是和所有活动都无缘了,除了几个特色班,其他的一律待在教室里自习。 根据校园网里的公告,每个班都要拿出一个节目来。时含沙在班里问了学生们的建议,从那些建议中挑选出几个符合标准的,再由学生们投票,最后才终于定下来一个主题。学生们似乎对此很有兴趣,组织排练组织得特别勤快,效率也很高,没几天整个节目便有了雏形。 于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就在期待之中,到来了。 ///// 联欢会在下午,但不少学生从上午就开始准备了。大家整理服装的整理服装,清点道具的清点道具,各自分工明确,等到中午吃完饭回来之后,就可以开始换衣服化妆了。 秦淮穿着时含沙统一给男生准备的白色衬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中捏着一张纸条,口中小声念叨着,还在记最后一段副歌的歌词。 负责给学生们化妆的是时含沙,为了这次的联欢会演出,她专门从家里带了一个一打开有好几层的那种大化妆箱过来。最先让她上手试妆的是班里她最得意的两位班干部——罗京和丁斯润。 虽然罗京个子高骨架大,下颌线清晰又漂亮,骨相极佳,但细细一看她的五官,就能发现她的眉眼走势是十分柔和的,一双浓眉像远山,野性之中带着让人惊叹的韵味。时含沙一边给她上妆,一边夸她夸个不停,罗京原本还紧张地绷着一张脸,后来没过多久便羞得闭上了眼,耳朵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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