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又补上一句:“天色也不早了。” 这一句是在提醒枭遥,时间已经不早了,夜也已深,再在外面耗着,时间可就真的不够睡了。 也不知道枭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就见他垂下了眼皮,看样子确实是听进去了。他慢慢松开抓住秦淮衣袖的手,继而小声说了句:“你的围巾可不可以借一下我。”像是怕被拒绝,他说罢,又极快、极小声地跟上一句:“一会儿回寝室,我想稍微遮一遮信息素的味道……我没带围巾来。” 用围巾来遮气味一听就知道是个馊主意,但秦淮也懒得想其中缘由,再说借条围巾又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罢了,他也就没有再问。 秦淮抬手解下绕在颈间的围巾,塞到了枭遥手里,并未多说。 针织围巾淋过雪,这时摸起来有些发潮,但并不凉,织线上还留有刚才戴过它的人的体温。枭遥捧着它,五指都陷进柔软的针织物里。 “等两分钟,我去给你拿药。” 秦淮留下一句话,转身走进楼里。 落雪渐渐小了。 枭遥学着秦淮的系法,将那条长长的围巾在脖子上松松垮垮绕了几圈,留有流苏的两端一边垂在胸前一边垂在背后。秦淮这段日子也是易感期,贴身佩戴的东西难免沾上信息素的气味。枭遥低下头,被风吹得有些泛红的鼻尖一点点靠近缠在脖颈处的围巾。 奇妙的是,在嗅到秦淮独有的青草气息时,枭遥心中那股难以忍受的不安和动荡,忽然都像风暴过后的湖面,一点点平静了下来。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想。 落雪渐渐小了。淡淡的木味与草香在夜风里试探交融,最终以一种调和的状态维持着平衡。如枯木逢春。 【作者有话说】 因为感觉不太好断章,所以干脆两章合在一起写了。 求海星求评论~大家的评论就是我的动力!!!!(流泪)
第29章 不知道 几天下来,这次军旅实践活动的教学内容也差不多都结束了。最后一天,老师们组织了大扫除,大家把宿舍和待过的教室收拾干净,便可以打包行李,到园区门口排队等大巴来接了。 秦淮负责的区域是教室。时含沙说,他扫完地之后把课桌内看一遍有没有人落下东西就可以离开了。需要打扫的地方不多,学生们一人分担一点活儿,还是挺轻松的。 这里的自习教室比学校里的教室要小一些,再加上时含沙平时就总是强调“垃圾不乱丢”,因此教室里并没有多脏,秦淮粗略扫了一遍,就差不多已经干净了。 他拎着扫把和畚斗,绕开正提着拖把准备进来拖地的同学,出了教室门,往走廊尽头的杂物间走去。这里的清洁工具都是统一收纳在杂物间里的,用完了自然也要物归原位才行。 秦淮走到半道,路过卫生间时,碰见了枭遥。 枭遥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心情也是,嘴角都微微往上翘着,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他的脖子上还挂着昨晚秦淮借他的那条围巾,长长的围巾两端都塞进衣襟里,就算是动来动去也不会乱甩,不容易弄脏。 看见秦淮,他展颜一笑,随后意识到秦淮是在看什么,于是忙开口道:“围巾我回家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枭遥被老师安排的工作应该是拖地。他左手拎着一个注满了水的红色塑料桶,正站在门口,秦淮探头看了一眼,卫生间里靠门口的位置是拖把池,他应该是在等着用。 秦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枭遥的话。 他原是想着就这么结束这段对话就行了,可不知为何,他居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太过冷漠。于是秦淮思索一番,开口问道:“你们的自习教室在后面那栋楼吧,你怎么跑这么远,到这里来?” “噢!”枭遥回答他,“那里的水龙头坏掉了。” 闻言,秦淮又点了一下头。 没话说了。 他清了清嗓子,随后抬抬下巴,示意自己要走了。枭遥也不多留他,傻笑着冲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 好像昨晚过后,气氛就变得有些怪怪的。秦淮自己也说不清是哪里怪,就是感觉不能让话掉地上,不想听见枭遥对他说“对不起”,所以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淡,也好像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讨厌还是讨厌,不过在这讨厌之中,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可能是枭遥看着他的眼睛,也可能是对方不经过他同意就拉住的手……秦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不想了! 不想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地面已经被湿拖把拖过一遍了,残留的水痕还在反光。秦淮进门,从第一排的课桌椅开始,弯下腰,查看有没有被遗忘在这里的物品。 “这是……” 检查到最后一排的位置时,秦淮在一张课桌的桌兜里发现了一张被叠得乱七八糟的纸条。他想起来,这是前两天某个晚自习的时候,一个不知道什么人从窗户外面丢给他的……应该是丢给他的吧? 他将那张纸条取出,轻轻展开。 画上的人再看还是丑——四肢歪歪扭扭的,上半身比下半身还长,后脑勺的形状仿佛能戳穿地球。秦淮忍俊不禁,结果在看到纸条背面的一小句留言时,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 “给秦淮。” 这三个字的字迹十分眼熟,越看越像总是在化学课上和他在课本上写字交流的某位同桌写的。 秦淮迟疑地将手中的纸条翻回画着画的那一面,用力眨了眨眼睛,好像这样之后再看,可以把画上的这个人变得更好看似的。他伸着脖子盯了半天,眼睛都瞪干了,还是认不出——或者是不愿意认。 实在是太丑了…… 他皱了皱鼻子,最后决定装作从来没有收到过这张抽象画,重新把它叠了回去,扔到了窗外的草丛里。 ///// 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里下过了两场雪,天空好像也看着更澄澈了些,天气很不错。秦淮还是像来时一样,选择了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默默地听着歌,没有多余的动作。 返程的路途似乎总是比来时要更短些。阳光透过车窗遮光帘的镂空花纹,被分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秦淮闭着的、轻颤的眼皮上。他双手插在衣兜里,即使光线有些强烈,也没有调整自己的位置。 耳机里的歌声渐渐远去,一首歌结束了。在一首歌切到另一首歌的这几秒钟安静的空隙里,属于这个世界的嘈杂声音闷闷地从耳机外传进来——车喇叭声,一窗之外的风声,车厢里学生窃窃私语的声音…… 几秒钟后,这些属于现实的声音都被耳机里响起的清脆的吉他扫弦声盖了过去。 这首歌…… 秦淮的脑海里突然闪出某天傍晚的、校园河边的景色。那是他第一次听这首歌,从某个不请自来的人塞给他的耳机里。 他动了动,抬起手,将车窗玻璃推开了一条小缝。 那天的天气没有今天这么冷,风倒是差不多,不疾不徐地,掠过树叶,还有他的耳边。 秦淮重新将双手插进口袋里,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东西时,他下意识地用指肚上的软肉摩擦了两下它的折角。 画得那么丑…… 秦淮想着,闭上眼,窃窃地笑了。 ///// 到学校的时候正是下午三四点,还很早。因为明日就是周六,所以今晚不用再留,学生们在教室里自习到五点半放学,就可以带着行李回家了。 剩下的一个多小时里,数学老师来占了课,给学生们讲解期中考试的最后几道大题。秦淮托着下巴听着,时不时换一支其他颜色的笔在试题卷上写点笔记。 刚在外面自由了几天,这一回来,学生们总是难立刻静下心来。周围有人在讲悄悄话,有人在偷偷吃零食,还有人看小说看到兴起之处,正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激动出声来。秦淮本来还能听进去一些,可渐渐的,思绪也不知不觉飘远去了,老师的板书是还在往卷子上抄的,可讲的内容却没进脑子里。 他出去的这几天里,秦漾都由舅舅接送——虽然秦漾表示自己可以上下学,但秦淮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说什么都不放心。而今天秦漾也由徐华去接,因此放学之后,秦淮不用像往常那样赶时间。 等到放学铃声响,秦淮便不紧不慢地按照黑板上写下的作业列表整理书包,等到教室里大多数学生都走了,他才背上包,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今日吕一哲也不在,据他解释,是因为晚上爷爷要过生日,所以放学的时候他爸爸会来接。他当时问秦淮要不要顺便把他也送回家,毕竟秦淮住的地方离学校还是有点远的,但秦淮只是摇了摇头,给吕一哲的爷爷口头送了一句祝福,便没有再说。 每次有什么活动结束以后,校门口都是最堵的,毕竟一整个年段,甚至是高一到高三的家长都在这里接孩子——有开私家车但是临时停车位不够只能停在马路上的,还有骑电瓶车挤来挤去最后停在人行道的。鸣笛声和喊话声交杂成一片,很吵。 反正没有着急的事情,秦淮便拖着箱子走到学校对面的公交站台坐下等着,打算坐公交车回去。 榆海这里的公交线路又多又复杂,秦淮小时候常坐,却一直没有记住过。他走到站牌前,将上面的各条线路所经过的站点一个一个看下去,最后锁定了几个线路号,在心中默念了几遍。 “秦淮。” 这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秦淮抬起眼,看见有个人从站牌后探出头来,正笑眼盈盈地看着他。秦淮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别过脸点了一下头,回应道:“嗯。” 枭遥绕开站牌凑过来,问他:“你今天坐公交车回家?” “嗯。”秦淮道。 “你坐几路啊?我们顺路吗?” “应该不顺路。”秦淮没有回答他的前一个问题,直接给出了结论。 听见这话,枭遥嘟囔着“噢”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但下一秒,他又笑起来,走到秦淮的另一边,问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秦淮看他一眼,依旧用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说道:“随你,这又不是我建的。” 枭遥好像总是不在乎他的这种态度。闻言,他也只是点了一下脑袋,而后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在旁边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公交站台里又来了几个学生,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在聊什么八卦,时不时就有人惊呼一声,十分热闹。如此也好,反正秦淮也不知道还能跟枭遥说些什么,周围不安静,也就没至于有多尴尬。 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尴尬的。 “你收到我给你的纸条了吗?”就在这时,枭遥突然开口道。 秦淮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谁说话,结果循声一转头,就看见枭遥正抬着头盯着自己,顿时了然。他装糊涂道:“什么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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