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贺白懒得重复什么,穿上外套开门就要出去。 施淮急忙跟上。 别墅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超市,距离不远,施淮为了想同贺白多相处一会儿,提议道:“白白,走着去可以吗?” 贺白拉了拉围巾,点了点头。 雪花还在落下,地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雪,掉光了叶子的枝条上和远处高耸入云的楼顶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雪色,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很快消散。 两人行走在这落雪中,都沉默着不发一句。 几次施淮想要出声讲些什么,可一低头便看见贺白淡漠的神色,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可以同贺白讲述的,就算他说了,贺白也不一定会听。 于是只好沉默,同这天空中的雪花一般静默。 他们倒是难得同行走这么长一段路,往些年约会也都是匆匆忙忙的,因为施淮的原因,就算散步也是走几步便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现在想起来,那些电话倒也不是非接不可的,那些聚会也好,应酬也罢,有些也是不必要去的,可是施淮还是选择丢下贺白。 为此施淮也曾愧疚过,可贺白却笑着闹着地岔开话题,或是温柔地说没有关系,像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施淮便真以为贺白宽宏大度到这个地步。 施淮低头看贺白垂在身侧的手,忍了又忍还是想要拉他的手,就像新年出来约会的平常的恋人一样。 他的手指刚刚触碰上贺白的指尖,贺白便转头看过来了,“做什么?” 这时候的施淮却又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了,带着憧憬又有些磕绊地说:“我……我可以牵你手吗?” “你发烧了?” 贺白脸上活像写了“有病”两个字,就差骂他是不是有病了。 实在是这种乞求带着渴求又幼稚的话从施淮口中说出来,未免太过于违和了。 “……” “没有,现在连征求你意见都不行了吗?” 贺白眉头皱紧了,“少说这种没头没尾的话,说的好像你多看重我一样。” 这话倒是说得让施淮有一瞬间的心颤,“我看不看重你,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贺白一摆手,“过年我不想和你争吵。” 说话间正好也到了超市入口,贺白不欲多言,“你自己去吧。” “白白?不是说好了一起吗?” 贺白冷笑,“我可没答应。” 见状,施淮也不想勉强,只好点了点头,“那,白白去对面的咖啡馆里等我,外面冷。” “嗯。”贺白应了。 正值新年,超市里来来往往的大都是一家人,氛围融洽火热。 还有个三四岁的小孩儿抓着施淮的裤腿喊爸爸,施淮低头看他,那小孩儿一见认错了人却又哇哇大哭起来,施淮顿时手足无措,只好与那个小孩儿大眼瞪小眼。 一直到孩子的父亲找过来,把孩子抱进怀里哄了两句,那小孩儿才止住了哭声,一双泪水未干的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施淮,怯生生地喊了句叔叔好。 施淮笑着应了,却莫名想到贺白小时候。 他其实连贺白小时候的照片都没有见过,不知道是贺白从来没有拍过还是为何,但看着这小孩儿哭啼啼的样子,觉得可爱的紧,便也觉得小时候的贺白也是这样可爱。 水灵灵的眼睛,懵懂可爱地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等出去了要问问贺白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可等施淮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时,在咖啡馆里却看不见贺白了。 施淮将东西都换到左手拎着,右手打开手机看着上面的定位追踪软件,犹豫几许还是没有点开,转而点到通讯录给贺白打电话。 “嘟嘟……”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施淮眸光深深,又打了几个电话过去,都是被挂断了,他手指渐渐收紧了,抿着嘴最后又拨打了一次,这次有人接听了。 在听到贺白声音之前先入耳的是女人的欢笑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男男女女的调笑声,施淮的脸色瞬间黑下来了。 “喂?”贺白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白白,你在哪?” 贺白靠坐在沙发上,伸手拢了一把自己的额发,阴阳怪气地说:“施总,您听不出来?” 施淮手指紧紧攥着手指的边缘,用力之深像是要把手机屏幕捏碎,“贺白!” “哈,”贺白将手机扔在长桌上,在嘈杂的声音中问道:“生气吗?” 他的声音混杂在嘈乱中,施淮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是愣了一会儿,“什么?……你在做什么?” 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施淮打着应酬的名头在外花天酒地,贺白电话都被他挂断,被烦得狠了才会接听,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直接将手机递到蔺文野手中。 蔺文野只当他被查岗,应付自如地给施淮掩饰。 其实贺白不是傻子,他哪里不知道施淮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他,不过却仍是自欺欺人地爱了这么久。 “施淮,你那个时候在这里会做什么?”贺白嘲讽地反问。 愤火和惊疑裹挟了施淮的心房,叫他的指尖都在细微地颤抖,“……贺白!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贺白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出来一声娇嗔,刻意又做作地喊贺白的名字,直听得施淮心头火起,连说话都带了颤音,“贺、贺白!” 他这时候才忽然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意味,他从前从来不知道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在外寻欢作乐会有这么痛苦,像是有什么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脏,酸涩和疼痛一起撕咬他的血肉,几乎要他痛不欲生。 “你……”施淮红了眼眶,咬紧了牙关,几乎是从胸腔中逼出这几个字的,“等着我。” “施淮!”贺白朗声叫他,“我知道你在我手机上装了定位追踪,不过没关系,”贺白耸肩,“你听好了。” “砰!啪!” 玻璃炸裂的声音在施淮耳朵里炸开,他紧紧地攥着手机,不知道贺白在想什么。 贺白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啤酒玻璃瓶子狠狠地砸在了茶几上,霎时间一声震响响彻了整个房间,原本嘈杂吵闹的声音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碎玻璃四下迸溅开来,划过贺白的脸颊,只是轻微一下便让他脸上见了血。 “施淮,我砸碎了一个酒瓶子,你要是敢过来。”贺白低声笑了一下,明明是笑声却听得施淮毛骨悚然,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我是不敢杀了你,可是你知道我对自己有多狠。” 短短一句话便让施淮在新年傍晚落雪中出了一身薄汗,他自然知道贺白对自己有多狠,像他这种背景的人没有几分狠心狠力是不会年纪轻轻就做到高管位置的。 况且在贺白为了离开他也做得到压抑自己,还会为了演得更逼真些不惜一切手段,甚至是伤害自己,如果他当真过去了,只怕还没能见到贺白本人,便先看到昏迷不醒甚至浑身是血的贺白。 那简直是在他的心上开枪。 “白白……!” 贺白却还是笑,“施淮,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过来,我也不知道外面守着的保镖会不会突然进来,但我知道,你的速度永远比不上我的手掌。” “不管是脖子上的血管,还是手腕上的,想来都挺脆弱的。” “施淮,只要一个人不想活了,你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的。” 施淮忽然打了个寒战,纷纷雪花落在他的头顶,他的肩头,他在雪中几乎站成一座雕像,嘴唇开合努力几次才发出声音,却沙哑至极,“我、我知道了。” 那些让他难以入眠的梦境在这一刻又浮现他的眼前,施淮眼前一黑,手中的袋子全都掉到地上,他急忙扶住了路灯杆才站稳了身体。 “施淮,我想吃四喜丸子、松鼠鱼……” 贺白一口气报了四五个菜名,“可以吗?” 施淮一刹那便懂了,他僵硬地点了点头,“可以。” “……还会回来吗?” 他的声音很轻,施淮再次意识到,在这场角逐中,看似他是胜利者,是不可战胜的强势方,实际上贺白才是那个永远不会输的,不过是短短一句似是而非的威胁,就让施淮丢盔弃甲。 贺白是他心中永远不可战胜的春天。 贺白的指尖摸过碎玻璃,像是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应该吧。”
第35章 施淮的回头路他不敢走 雪一直下,路上铺了一层雪白,浅淡的、洁白的雪色,像极了施淮毫无血色的脸颊。 他在雪中伫立,视线缓缓从树枝上悬挂的彩灯落到地上杂乱的脚印,施淮弯腰将食品袋拿起来,恍若千斤重,竟然使得他踉跄了半步。 从超市到家短短一段路,施淮竟觉得走了半生,他想不明白为何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他和贺白之间就成了这么一副境地。 那个不可战胜的春天以自身为胁,用自己的肋骨做刀锋,将施淮死死地钉在了原地,施淮想自己应该再狠心一些,让贺白连死都不敢。 可是事已至此,如今也想不到如何破解,问过了保镖,说是贺白在半路就把他们甩了,等保镖找到贺白时,已经是电话挂断之后了。 贺白自己一个人断然是做不到的,施淮低头择菜,肯定是有人帮着他,但是这人是谁,施淮毫无头绪。 在照顾贺白这件事上,施淮渐渐做得比以前更好了些,他细心地将花椒用漏勺捞出来,才开始炒菜。 又将番茄去了皮,切得很小块儿,在白瓷盘底铺了一层白砂糖,贺白喜欢吃甜的,从前这些小事他从未在意过,连贺白的喜恶都算不明白。 施淮毕竟是从富家长大的贵公子,做饭家务这些事情到底是做得不太熟练,前前后后鼓捣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贺白要求的菜肴端上桌。 明亮的灯光照在各色菜肴上,施淮站在桌前一道一道看过去,没想到如今他也能做这样的事情了,洗手为一人做羹汤。 “嘟——” 施淮看着被贺白挂断的电话,转到微信上给人发消息,“白白,我没有去找你,保镖也没有,饭已经做好了,可以回家了吗?” 没有回复。 施淮摩挲着桌面,饭菜上升起的袅袅暖气氤氲了他的面容,锋利冷硬的脸颊看起来多了些柔情,又有些不知谓的惆怅。 连施淮都不知道这惆怅何来又何解,就像他爱贺白却又不知道如何爱贺白。 半个小时过去,施淮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依旧没有消息。 他耐不住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弯腰给那只小乌龟喂食,小乌龟慢吞吞地爬上假山石,一下一下地吃着食物。 贺白似乎讨厌他便连带着不喜欢他送给的任何东西,自从施淮亲自撕开贺白的假象,不管是花房里的繁盛,还是宠物金鱼乌龟,贺白再没上心照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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