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贺芥想着,应该也没有人能对他动手吧。 如今也又不像以前那样危险。 可是就在贺芥还想说什么时,晁弥玩味地看着他:“其实你送我也不是不可以,我那里就离青石巷两条街的距离,你确定要去?” 贺芥忽地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只好放下送晁弥回去的念头,又道:“那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真是言多必失,贺芥想让自己住嘴,干嘛还是没话找话。 可能是在这个新地方,没有熟人,本能地对晁弥产生了依赖。 “哦,我确实是没有走过这里。” 在贺芥以为晁弥又会笑他时,相反,晁弥回答的很是认真。 贺芥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干巴巴地说了句:“那你以后多走这里吧。” 听着很幼稚,又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晁弥倒是笑了笑,没有随便给出承诺。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贺芥对他道了声谢谢,就向自己的小家走去了。 看着贺芥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没入黑暗中,晁弥有种贺芥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永远不会被黑暗侵蚀的感觉。 是错觉吧,他哪里见识过黑暗? 沉沦在黑夜中,被黑夜侵蚀,谁都不会逃过这个定律的。 莫名的沉思。 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过客,虽然感觉人挺有趣的,但自己对一个行者感慨那么多干什么呢? 转身,没有向他同贺芥所说的两条街走过去,而是直接走着原来的路子返回。 他也没有骗他,只是很少回去罢了。 是和刚刚的那个少年一起走过的路。 在此时,晁弥一个人走过,显得有些形只影单了。 路边的灯光暴露在马路上,暖色光亮从上到下,一圈圈光晕透露着散漫,空气中凝结着微微紧张的气息。 有些坑洼的路似乎没能阻挡住晁弥的脚步,他走的很平,暖黄色的灯光逐渐与他融为一体,透露着一股漫不经心。 随着晁弥的人影渐渐模糊在灯光中,周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没有了光亮。 灯完全灭了。 小县城的路灯总是熄灭的很早。 至少在晁弥看来。 所幸,还留有几盏微弱的灯光,有几个路灯不受控制,坏掉了。灯光忽明忽暗,是迟暮老人眼中昏暗的模样。 晁弥没有受干扰,还是重复着一成不变的基调向前走去。 再转个角就回到租的房子里了。 一到大约十点或十一点,往常摆小摊的地方就关上了门了,但主人是不会睡那么早的,楼上从窗子中还透白炽光,正好可以照在转角处。 晁弥有一瞬间想加快步伐的冲动。 这时,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从拐角的黑暗处走了出来,挡住了面前人的去路。 在晁弥身后灯光的照亮下,依稀可以看出此人皮鞋锃亮,衣着考究,虽是中年,骨子里还透着股挑剔与精致。 不过在晁弥看来,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与他没有半点相像的“父亲”,结合他所做过的事情,却是透着股精明算计与油滑。 如果他父亲听到晁弥此时的想法,或许会觉得自己真是一位成功的商人。 他向来自信心十足。 男人开口,话语虽然寥寥,但底气很足,带着命令:“明晚你奶奶寿诞,今晚你要回去。” 晁弥没应。 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孩,加重了声音,沉吟道:“这几天你就回去住。” 略显粗糙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不太融合。 男人似乎注意到到自己在这深夜中喊话有些不当,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如何挽回,又怕失了威严,两人面对着沉默了下来。 “你母亲还在家里等着你,她等你很久了。” 就在男人的眉头越皱越深时,晁弥直挺挺地与他擦肩而过,走向转角的另一个方向。 男人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有些挑战自己的权威,刚想转头训斥晁弥两句,手机零声骤然响起—— “你好,请问是……” 一听到电话另一边的声音,男人脸上一改之前端着架子的威严,满脸挤满了笑意。 “哎,是王老板啊,最近还行吧。” “哈哈哈,那个项目啊,哎呦,我这可不是老和尚卖瓜,自买自夸!还是仰仗王总您呀。” …… “哎,王总到时您可要一定到啊……哈哈,您说笑了,您能来就是给我晁某面子。” 真是热情如火。 刚挂断电话,男人便大步迈向前去。 哼着小调,反复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会不会显得太不庄重了,要不……亲自去一趟? 这主意甚妙! 这次,由他来错开晁弥,迈着步子,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一会儿打车回去啊。” 又像是习惯,随口又丢了句: “路上注意安全。” 晁弥没有一丝惊讶,心底毫无波澜,仿佛早已料到男人会这样叮嘱。 男人越走越快,在一辆车子面前停下,拉开车门。 车子飞速而跑,直到不见车影。 晁弥继续前行,走到路口,不知站了多久,一辆出租车过来,顺手拦下。 爽朗的声音传来:“帅哥,这么晚了,是去哪呀?” 趁着问话闲暇的工夫,司机翻下“无客”的牌子,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顺手摇下车窗。 晁弥探着身子,透过半开的车窗回了句:“到西源东区。” 司机没了声音,看了他一眼,不再开口,而是把保温杯胡乱塞在左手储存箱里,示意他上来。 晁弥动作很快地上了车内。 司机启动了出租车,握起方向盘,踩了下离合,紧接着,车子就向前驶去,只是有些缓慢。 车内静悄悄的,这个司机也不像之前那般热情,没和他搭话,看上去有些疲惫。 开起了面前的对讲机,操着一口地道的西源话:“哎,下班了没呀,我这里还没下呢,最后一趟了。” 话筒声音开的很大,里面有个声音传来:“老哥,哪呢?” “送一小子走西源呢。” 随即话筒内的声音略有些不赞同:“哎呀,都这么晚了,别打啥子夜班了,不是我说你,你就该回去多陪陪大嫂,眼看着这孩子都快出生了……” 车主笑了笑,尽管声音中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行,干完这一单,就回家陪你嫂子去。” 车主明显心情好了起来,一扫疲倦之态,车速也快起来。 透过车窗,晁弥看着窗外的路灯发起呆来,又浮现出今天新认识的那个男孩的身影,直到车窗外的场景越来越熟悉。 路边树木缩珍移动飞快。 好一会儿,车子开进了西源市的东区。 晁弥声音响起:“就停那个四合院外,谢了。” 车主恍未觉察,依旧行驶着原来的路线,愣是绕了会儿,最后还是把车子停在院外。 晁弥在后座从衣袋中拿出钱去给前面的车主时,瞥见车主脸上压抑不住的激动,还是递过钱,没有多说什么。 转身下了出租车朝大院走了过去。 车内,车主从兜中摸出手机,刚想播出号码,复又收起手机,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的着不远的老院,泪眼婆娑:“阿红啊,我刚刚经过咱们的老宅子了……还是和以前一样,都好着呢。” “以后你身体好了,娃娃生下来,咱们挣上大钱,咱再给它盘回来……” -- 晁弥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大院的门口,走进院子里,在一栋旧式的老房子面前停了下来,门没关,应该是有人。 推开门,不像外表那般破旧。屋子里富丽堂皇,光彩夺目的西式与雍容华贵的中式结合在一起,相得益彰。 无一不显示出这栋房子设计的巧妙心思。 只是在晁弥看来,一角的庸文附雅不过是虚伪的装饰品,满屋的瑰丽华而不实。 一眼望去,沙发上坐着位优雅的女人,拿着手机,不知在手机里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捂着红唇,逗得她咯咯直笑,直到笑出了泪花才摸索着向上桌子上抽张纸。 不经意间,看到了晁弥。 姿势未动半分,倒是表情略显意外,开口倒是很惊讶:“诶,晁弥什么时候来了的?杵在那里做什么呢?快进来,换上鞋子回房间休息。” 女人眼神中满是和善,说话间萦绕着真正的贵气,举止从容,优雅客气。 晁弥换上了鞋子,走到女人面前去,却又转身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平心而论,面前的这位江女士,也就是他的母亲,实在不像父亲方才所描述的对他的回来抱有期待,更像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 他这又是在想些什么呢? 母亲端庄知性,对父亲无论是生活方面还是工作方面,总是丝毫不越矩,就连对他也是没有过半分亲近,反而总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样。 母亲向来边界感很强。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母亲刷着手机,时不时再笑两声,晁弥也拿起桌上的小摆件,细细端视,两人全然没有要交流的意思。 手机视频中的声音与人声交织混合在了一起,空气中却还是冷冷清清,不由得令人心生几分烦躁,坐立不安。 晁弥也不清楚今天是怎么了,明明是同之前十几年相似的环境,今日却在感到无趣之时平添了几分厌倦。 门外有车子进院熄火了的声音。 母亲不经意间从沙发上起身,收起手机,整理下衣摆,踏着阶梯,扶着木制的华丽扶手不紧不慢地上楼去了。 外面有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不出意外,是父亲应酬回来了。 这次还是挺快的。 晁弥准备回房间,却被父亲一把拦住。 “去哪呢,你个小兔崽子。”男人借着酒意爆粗了口。 “你有个叔叔之前喝多了酒,回去也没个人照顾关心一下,就那样在床上睡死了过去,第二天才让人给瞧见……他走了倒好,无事一身轻,但是家业一切都没人管,全落在他那帮不争气的兄弟手里了……” 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又是自言自语,嘟嘟囔囔道:“滚开,都给我走开,老子也不需要你管。” 晁弥从沙发旁走开的步子停了下来,眉目间依旧透露着坦然与少年的一股傲气,终于转头看向了男人,眼神愈发冷淡。 使这位经营生意多年的中年男人一时间也捉摸不透他的情绪,不知接下来如何应对。 男人酒还没醒,晕晕乎乎,屋内的门还没关,透着风,夏天的夜晚总是时不时的来一阵阵凉风,经过凉风一吹,男人更加昏沉了。 晁弥冷眼看着男人,就这样,看着男人打破平时衣冠楚楚的形象,像一滩烂泥摊睡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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