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忙。”杨樵从鞋柜最里面拿了一双拖鞋,转身丢在薄韧脚边。 除了楼上那位同事离得近,偶尔来找他聊下工作,他这里也没有客人会来,准备好的客用拖鞋没什么用,被塞到了鞋柜最里面去。 薄韧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头舒展了开来,但还没完全舒展。 他仍然站在那里,也不换鞋,还在上下打量杨樵。 杨樵不自然地说:“不换鞋可不许进去。” 薄韧却直接问了:“我又做错什么了?” 因为薄韧“开新车带女朋友兜风”的事,杨樵在生闷气。 现在已经知道是乌龙,等于是杨樵白白气了一个多星期。 杨樵觉得这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他这种反应就像小动物应激。但是他因此不理会薄韧,同样会让薄韧也出现应激反应。 这么多年了,他不知道薄韧会这样吗?其实他知道的。 他不应该再这样对待薄韧了,明知道薄韧还是一样在意他。 不能做爱人,也应该好好做完这一世朋友。 “我就是太忙了,”杨樵态度缓和了下来,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薄韧不依不饶道:“不会怎么样?你说清楚。” 杨樵道:“不会再拒接你的电话。” “还有我的视频,”薄韧本来还雄赳赳气昂昂地找茬,现在又开始委屈起来,说,“你知不知道我都要被你气疯了?前几天就想来,单位给新人搞培训,我也走不开。” 杨樵道:“培训完了吗?” “完了。”薄韧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杨樵,道,“你也完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杨樵:“……” 这怎么解释?说以为他交了女朋友,自己要嫉妒疯了吗?真这么说了,才是疯了。 但其实,薄韧并不知道女友的乌龙事件传到了杨樵耳朵里。 他还以为杨樵这阵子不理他,仍是因为上次他非要问杨樵是攻是受的事。 而且他现在也不是想让杨樵继续解释为什么不理他。 “刚才那个男的,”薄韧语气不善地问道,“他是谁?” “我的同事,”杨樵说,“他住在楼上。” 薄韧静了一下,心里豁然开朗了一大半,是同事,还住楼上,那深夜串门就有其合理性了,至少……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他又问了句:“他有女朋友了吗?” 杨樵:“……” 杨樵心里也豁然开朗了,明白了这家伙究竟什么意思。 那次在视频里被他看到这位同事时,杨樵就已经察觉到他的表情有点异样,他不问,杨樵自己当然不会主动去提和性取向有关的话题。 “没有。”杨樵道,“他和女朋友刚分手没多久。” 薄韧道:“为什么分手?” 杨樵道:“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薄韧说:“随便问问都不行吗。” 杨樵只好说:“人家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我。” 薄韧这才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他趿拉着拖鞋,进到杨樵住的这里,来回四处看,看了卧室,又看洗手间,甚至阳台上晾着的衣服他也一一检查了一遍。 “……”杨樵心想,不要发神经了。 杨樵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能接受自己和杨樵这个男人发生关系,又不能接受杨樵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 虽然杨樵在这事上非常保守,但看见薄韧发这种癫,心里也会忍不住发狠地想,等哪天真疯了,就随便找个男人滚床单,还不把这块小饼干气得碎成粉末? 进门之前,薄韧有点担心会在这家里看到其他人的痕迹,在这里生活的或是来这里过夜的,也许杨樵偷偷在北京有了……有了…… 总之结果是……撒花!什么人都没有! 这房子就只有杨樵一个人住,主人拖鞋就只有一双,喝水的杯子就只有一个,这房子里里外外,也没有半点生人的味道。 “这地方不错。”薄韧满意地说道。 “还行吧。”杨樵说,“你晚上还回去吗?” 薄韧道:“我明天休息,不是说了吗?” 杨樵说:“我明天不休息。” “……”薄韧刚有点开心,又沮丧道,“你是在赶我走吗?” “不是啊,”杨樵是真的在为难,道,“这里没有地方让你睡。” 这间大两居,一间书房一间卧室。 床倒是很大,但从三年前的冬天起,他们就再不是能够睡一张床的亲密关系了。 杨樵道:“我在附近酒店给你开间房吧。” 薄韧拒绝道:“有钱也不是这么花,我可以……我可以睡沙发。” “……”杨樵又说,“可我晚上办公会到很晚,一定会影响你休息。还是去住酒店吧,我把明天的事情交代一下,明早再去陪你玩。” 他拿出手机要订酒店。 “你什么意思?”薄韧备受打击,道,“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我们两个的关系,没有生疏到这种地步吧?” 杨樵认真道:“我是什么人,你已经知道了。你觉得你在我这里过夜,这合适吗?” “哪不合适?”薄韧不讲理地说,“难道你会半夜来对我耍流氓吗?” 杨樵震惊道:“当然不会!” 薄韧说:“那不就结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杨樵觉得为这种事纠结也实在是无聊,最后说,“那你随便吧。” 他晚上在书房里工作,处理自己的稿件,也和同样夜猫子的同事们偶尔聊几句。 第一次出来看,薄韧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次出来,薄韧顶着一头乱毛,坐在沙发上,正发癔症。 “怎么了?”杨樵道。 “梦到在踢球,”薄韧挠了挠头发,道,“传了个球,差点摔下去。” 杨樵道:“去我床上睡吧,我还没准忙到几点。” 薄韧也不多说,立刻跑去睡床。 杨樵忙到凌晨近四点,洗漱后,出来睡在了沙发上。 房间里,薄韧睁着眼睛,在等杨樵过来“睡”他。 最后竟没等到,做好的心理建设又彻底崩了。 他卷着被子在床上撒泼一样滚了两圈,最后也无可奈何,只得郁闷地睡了。 杨樵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心里记挂着今天要陪薄韧玩,不到八点,他就醒了一次。 但房间里没有动静,他以为薄韧也还在睡,自己也实在困得很,头一歪,就又睡着了。 再一次醒过来,快十点了,家里还是非常安静。 杨樵觉得不太对,爬起来到房间里一看,床上收拾得整整齐齐。薄韧已经走了。 他给薄韧打电话,薄韧那边的电钻声震耳欲聋。 薄韧让他接着睡觉,并说:“我在你新家,今天装楼梯,我得过来盯着点。” 杨樵:“……” 他的愧疚心啊,如火山大爆发。 薄韧待他这样,他待薄韧那样。这样对比起来,他做人真是……不行,太不行了。 等薄韧再打电话、拨视频过来,他再不会拒接了,还接得飞快,态度比对甲方还要更加温柔友好。 半个月后的周末,薄韧又来了北京一次,这次提前和杨樵说了,杨樵也提前空出了一天半的时间,和薄韧出门去走走逛逛。 木头总确实是有点宅属性在身上,平时出一次门就非常消耗他的精力,因而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公司同事也都知道木头总是个社恐星人。 和薄韧一起出门,木头总就表现出了另一面,很爱笑,很爱说话,还很爱拍照,自拍,拍风景,拍身边的人。 他在北京好几年了,却也不知道哪里好玩。 幸好薄韧也不在乎去哪里。 两个男人决定逛公园。 坐在北海边上,看白塔红墙,看别人荡起双桨,两人津津有味地一起看了大半天。 到天黑吃过饭,回了杨樵住处,杨樵按指纹开门,今天钟点工来过,把家里打扫干净,衣服也洗了晾了。 薄韧本来还想明天走之前,把这些事做一做,像从前杨樵在报社实习时那样。钟点工每周都按时来,他也痛失了表现自己的机会。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杨樵要回云州过节。 薄韧已经在轮岗,中秋只放了一天假。 临中午,他估计杨樵应该起了床,才去找杨樵,两人一道去看了看装修中的房子,一起吃过饭,又在云州街头闲逛,买了两杯奶茶,坐在街上看行人。就像小时候他们常做的那样。 到晚上,两人才分开,各自回家,陪父母过节吃饭。 重新修复了和薄韧的关系,杨樵最近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在家里也比之前话多了不少。 杨渔舟和赵晚晴交换了无数个眼神……这真的不是那回事吗? 薄韧哼着歌,帮何静娟把最后几个菜做好,他们一家人也围坐一起,过这个中秋佳节。 刚开始还都在日常聊天,薄维文问薄韧轮岗顺利与否,还叮嘱他一定要和同事搞好关系,老生常谈的那一套。 何静娟忽提起:“我们医院新来一个大夫,也是今年硕士刚毕业,比薄韧大一岁……” 这时薄韧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何静娟是在聊单位里的闲话。 “她爸是二中的老师,她妈是二中的校工,”何静娟道,“我装路过,悄悄去看了眼这女孩本人,长得挺好看,性格也好,个头有一米七,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就是稍微有一点点黑,不过咱们薄韧也不算太白。” 薄韧停了筷子,一脸震惊。 薄维文感兴趣地问:“你等等,是有别人牵线吗?别是你自己在这儿说嘴,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女大夫有没有这个意思?” 何静娟道:“看你说的,是那女孩科室里的主任想给他俩牵线,都给女孩看过薄韧照片了。” 她笑着看薄韧,很自豪地说道:“不是我自卖自夸,就我们医院里的老职工,谁没见过我儿子?又高又帅,硕士研究生,现在又去了供电公司上班,医院好些同事都想给他说对象呢。” 薄维文非常高兴,道:“女医生好,很好啊,挑个时间见一见吧。” 父母两人都看着薄韧。 “没有时间。”薄韧道,“我不见。” “你有什么忙的?”薄维文道,“杨樵他们家那房子,有事你让我去,你忙你的正经大事。” “哪天下班早,你去我们医院一趟就行。”何静娟也道,“别找借口,我们医院比你们供电公司忙多了,人家女医生也没时间跟你多说废话,让人家看看你本人和照片一不一样,如果人家对你满意,再说后面的事。” 薄韧:“……我不去。” 薄维文斥责道:“你还摆架子了?有了正式工作,把自己给厉害着了?再几个月,你就二十六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哥都要上小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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