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韧这个期末考得很好,进步了不少,天道酬勤,学生时代的成绩单,从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过的人。 寒假前,学校还组织开了一次家长会,那时成绩还没公布,薄维文去学校之前,非常担心,怀疑小儿子能分进理科班是运气使然,别是这个学期就会被实验班撵出来掉到普通班里。听到成绩后,才终于放下了心。 明明很满意,回到家后,薄维文却非要对薄韧说:“数学分数还是太低了,你哥高中三年,数学从来就没有低于过140分。” 薄韧也不吱声,随便爸爸怎么说,他只在旁边低头玩手机。 何静娟的旧手机摔裂了屏幕,本来就两千多元的普通机型,还用了两年,换屏不如换部新手机,如此一来,薄韧终于拥有了第一部 属于自己的智能手机,屏幕那道裂痕也不怎么妨碍他使用。 他注册了一个微信,昨天已经加上了杨樵,给杨樵微信消息。 任意球专家:在吗? 在不在? 老婆你在不在? 三连在吗,非常烦人。杨樵终于理他了。 木头:你要干什么? 任意球专家:[呲牙笑]不干什么,想你了。 于是杨樵又不理他了。 这学期杨樵来他家过夜的次数明显变得很少,薄韧自己进行学期末年终盘点,仔细数过,一学期杨樵来过的次数只有个位数,还都是因为雨雪天气,道路难行。 杨樵拒绝薄韧的理由,是晚上回去要挑灯学习,在薄韧家里不方便。薄韧据理力争表示没有任何不方便,但也没能说服他,只得作罢。 薄韧终于想到有什么事可以和杨樵说。 任意球专家:明天去踢球,去不去? 木头:不去,冷。 任意球专家:唧唧说踢完球去唱歌,去不去? 木头:不去,你也不许去。 邹冀也学了文科,当然进不了实验班,所在班级和杨樵班级的教室相隔不远,薄韧找杨樵的路上,顺路遇到他就和他玩闹一下,两人还是十分哥俩好,臭味相投相见欢的一对狐朋狗友,周末节假日没事就还是凑在一起玩。 秋天里过国庆节长假,邹冀就叫了他们去KTV玩,几乎还是暑假露营的原班人马,只少了已去上大学的汪执学长,多了邹冀新班级里交到的两个新朋友。 众学生之中,有一两个跟着家长去过KTV的,多数人却都没有,未成年人不进营业性场所毕竟是共识,守法店家也不会放他们进去。 邹冀却很无所谓,说那家店是熟人开的,会给他们预留好包间,而且下午场去,果盘和饮料送到房间里,关只要上门不出去,只是唱歌,在大白天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群孩子,到底还是被好奇心和玩心占据了上风。杨樵也从没去过这种场所,最终所有人都被邹冀忽悠去了。 幸运的是,店里没遇到什么不好的成年人,也没发生什么意外的风波。 但不幸的是,进入KTV时遇到其他客人,其中恰好有顾遥的亲戚,但顾遥并没注意到人家,这亲戚大人自然也是好心,很不放心地通知了顾遥的家人。 一伙高中生正在玩,麦霸邹冀正陶醉地唱着“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时不时瞥向顾遥,而其余人有吃果盘的,有聊天的,薄韧正在比手画脚地对杨樵讲他今天路上遇到一群野狗打群架的精彩事故…… 包间门从外面被推开,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明亮的顶灯也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很得体,也很有涵养的叔叔,顾遥立刻站了起来,叫:“爸。” 一群高中生傻了眼。万幸顾遥的父亲环顾包间内,确认这里只有一群小孩在玩,最后也并没有发脾气,只严肃地让顾遥现在马上回家。但那场面已经非常难堪。 杨樵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被大人抓包,他已经快有PTSD了。 木头:你不许去听到没,踢完球就回家,不然我就给薄叔叔打电话告你的黑状。 薄韧发了一个害怕的表情包。 任意球专家:老婆你管的好严。 杨樵回了一个黑线表情包。 他本人在家里握着手机,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任意球专家:这次不是去KTV,唧唧说是去他家唱歌,他搬新家了,家里装了一个练歌房。 邹冀的大美女妈妈以前是云州歌舞团的民歌独唱演员,新家配备练歌房,很合理。 那杨樵也不想去,想想一群人在邹冀家里鬼哭狼嚎,就觉得那场景一定很吵,不是他喜欢的环境。 木头:准奏。你自己去吧,玩得开心,到时就对唧唧说我有事。 任意球专家:好吧。 第二天。 杨樵一整天也没有学习,根本专注不了。 他一会儿想,薄韧现在和邹冀罗林在踢球,一会儿又想,去邹冀家里的肯定还有女同学,顾遥这次去不去了?如果去,她不可能一个人去,邹冀肯定要约其他女同学当群演,还会是以前高一同班那两位吗?这都过去一个学期了,群演应该也要换人,很大可能会找顾遥班里的新同学,而顾遥和薄韧现在同在理科实验班,也就是说,邹冀大概会叫去的女生,是薄韧也熟悉的女同学。 薄韧还是很讨女同学喜欢的。 杨樵就听见过自己班里的女生议论薄韧,说他长得帅,人还很有趣,就连杨樵现在的同桌也这么评价过薄韧。 是的,薄韧就是这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品种。 杨樵一番推理加想象,把自己搞得非常萎靡。 两人对彼此的霸道不讲理,有时候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 薄韧更爱把对杨樵的占有欲明确地表现出来,杨樵并不是没这心理,只是薄韧会很自觉地把“我属于杨樵”的标签贴在脑门上,很少给杨樵发作的机会。但其实……有时候杨樵听薄韧总是提邹冀,提得太多,心里也会有那么一点吃味。 只是邹冀就还好,杨樵也挺喜欢邹冀,换做是别人,杨樵也要疯掉。 早上他起得晚,早饭也晚,午饭没有吃,到下午四五点钟,眼看一天都要过去了,一事无成,书也没看几页,还饿了,饿了就更容易焦虑,杨樵又开始陷入懊恼中,这是在做什么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答应去邹冀家里凑热闹,现在也晚了。 学没学成,玩也没玩到,在这里想一个直男足足想了一天,最终还把自己想饿了。 可真行啊我这个死男同。杨樵充满了自嘲。 他决定去吃小区门口那家店,吃一碗热腾腾的过桥米线。 在家里有暖气,没觉得,一出来,冷得他一哆嗦,穿了羽绒,戴了帽子和围巾,也还是被冻得缩脖子。 今岁杨渔舟又不能回来过年,赵晚晴提出让杨樵再去南方过年,但今年高二要补课,正月初六就要开学,就这么几天,来回飞,经济上不划算,时间上不值得。 黄昏时分,杨樵一边朝外面走,一边看着地上自己那被夕阳拖长的影子。 世界上这么多欢笑和团聚,怎么他就总是一个人呢?真的很孤独啊。 走出了小区门外,杨樵正要左转去米线店,一辆电瓶车从路上拐过来,直朝着他,横冲直撞地骑过来。 杨樵:“……” 那电瓶车的前轮即将撞到他时,“嘎吱”,在他面前停住了。 骑在车上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生笑道:“你怎么都不躲啊?还真是一块木头了。” 杨樵道:“你怎么没去唱歌?来找我做什么?” 男生把围巾扯下来,露出帅气的脸,道:“昨天不是就说过了?想你了啊。”
第20章 恐同 在他们成年前的一段时间里,薄韧每天就这么无意又热情地,不停撩拨着戳杨樵的少男心。 幸好杨樵的情绪控制力始终在线,不然他很真的可能要黑化了,那他们之间这段“竹马暗恋我怎么办”的公案故事,大概率会变成“竹马被我强制i”的诡异画风。 木头总这堪称收放自如的情绪自控,当然不是天生如此。 一个孩子,从很小的时候,长久的期待永远得不到满足,他也只能强迫自己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和渴求。 青春期还只是初见雏形,到后来在这方面,他几乎是位大魔王,冷静而克制地输出观点,最大限度挑动受众的情绪,是他的最强项。 薄韧喜欢在杨樵这里得到无限关注的感受,这为他开辟了一个与他本身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王。 但杨樵幼时对同样年幼的薄韧,却是把他当成一个上天赐予给自己的等身手办,很喜欢他,像大部分幼儿刚展开社交时一样,把好朋友视作超好玩的大型玩具。 只要杨樵把注意力多多停驻在这个名叫“薄韧”的手办身上,就能获得手办回馈的热情与陪伴。他的手办薄韧总是会满足他所有的需要,他想要足以替代家人的小伙伴,想要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想要每时每刻都很强烈的情感回应,全世界只有薄韧实现了他的愿望。 随着长大,从小人变成半个大人,情感认知从狭隘变得宽阔,杨樵对薄韧的喜欢也从童稚的玩具依恋,一天天变得丰满了起来。 假如他们永远停在初中,假如杨樵去了温河后,再也没有回来,那么这份情感的生长,也许就会永恒地停在“最最最好的朋友”这个结果上。 杨樵在十六岁半,日渐明确了自己对薄韧变成了那种喜欢,不想永远做朋友,想伸手向薄韧讨要爱情。小时至今总会满足他的薄韧,也可以满足他这个愿望吗?可以的吧。 应该,可以的吧? 薄韧这家伙成日嘴上也没把门,最爱说些乱开玩笑的怪话,实际上有可能根本不懂,连男同到底是什么物种,是圆是扁,是不是和他一样的碳基生物,他都没有真正地想过。 杨樵想对他出柜试试看,又对结果充满了畏惧。 在矛盾犹疑中,他反复想先确认,薄韧待他的心,有没有哪怕一点,是超出好友的心迹。 除夕夜,杨樵在薄韧家里和薄家人一起过年。 他本来拒绝了薄韧的几次邀约,年夜饭怎么还去别人家蹭,一定会给人家添乱。 但下午四点多,他在家里看《一年又一年》春节特别节目,有人敲门,他去开了看,竟是薄韬和薄韧兄弟俩。 “怎么……”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薄韧从旁边衣架上拿了他的羽绒外套就强制给他穿上。 薄韬利落地进去,把水电煤气闸门一一关上。 杨樵:“啊?……不是,你们干什么?……哎?干什么?……等一下啊!” 完全不理会他的反对和反抗,哥俩一左一右把他架出了门。 杨樵相当于是被“绑架”到了薄韧家里过年,既很慌张,又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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