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墙边只露出邹冀的脑袋,一个暗中观察表情包的真人具象化。 薄韧和杨樵:“……” “……”邹冀的那颗脑袋又轻轻吸了下鼻子,刚刚就是这声音。 脑袋一脸尴尬,又把手伸出来,摆了摆,说:“兄弟们好,我也不想打扰你们,这鼻涕泡快滴下来了,我也没办法。” 薄韧和杨樵:“……” 邹冀整个人从墙后出来,吸着鼻子道:“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你们俩也真是,昨晚都没人给我盖条被子,我好像被冻感冒了。” 他居然……刚睡醒啊! 薄韧以为他一定上午起床就早早的滚蛋了。 而杨樵是把家里还有第三人这件事,彻底忘得干干净净。 “你怎么还在?”薄韧简直气急败坏。 “这问题问得好,我也想知道。”邹冀无辜极了,挠头道,“我怎么还在?这里怎么没有任意门?” 杨樵的耻度远低于这对狐朋狗友,当下尴尬得要原地爆炸,用力推了几次薄韧让他快走开快走开。 薄韧根本不在乎被邹冀看到,只是气愤于竟然被打断了这么美好的时刻。 他更无所顾忌地圈抱着杨樵,耍赖不放,只骂邹冀道:“你好不要脸啊邹唧唧,居然偷看我们亲亲。” “是啊我好不要脸。”邹冀勇于自我批评,朝餐桌伸出手,说,“我看你俩忙着亲嘴也没什么空,能不能把麦当劳给我吃?我快饿死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电影,最后变成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麦当劳。 众所周知,社畜的午休时间是多么短暂,而薄韧今天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又是多么珍贵。 薄韧那眼神,赤裸裸地暴露了他现在杀了邹冀的心都有。 下午他还要赶回去上班,邹冀当然也要回市区经营伟大的快递事业,薄韧非但不能手刃他,还得顺路把他送回去。 杨樵极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还镇定地送他俩到了门口。 走出门外,薄韧推了前面邹冀一下,邹冀头也没回就已心领神会,快步先出去了,到院外去等薄韧。 薄韧则转过身来,一手撑着门框,微微倾身,霸气十足地对门内的杨樵宣布道:“晚上我还来找你玩。” 杨樵:“……” 邹冀一走,他的尴尬消解了大半,说:“好啊,随你便。” “这是你对男朋友的态度吗?”薄韧又不满意,说,“要是你不喜欢我来,我就不来了。” “不会。”杨樵笑着说,“喜欢您来。” 薄韧道:“你……” 杨樵正好把那一大袋M记餐后垃圾,一整个塞给薄韧,道:“垃圾桶在大门外,谢谢。” “……”薄韧只好接过那袋子,又说,“那晚上我能不能……” 杨樵看他那眼神,直觉他要说什么可怕的话,打住道:“晚上的事晚上再说,你要迟到了。” “好吧。”薄韧明显是想到了开心的事,又凑近些,在杨樵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下两个装作游刃有余的恋爱新手都装不下去,双双迅速地脸红了起来。 “走了。”薄韧转过身跑了,下台阶时甚至还有一种蹦跳感,背影充满了无限的快乐。 杨樵还站在门口目送他。 邹冀蹲在花园外的大门口等着,无聊地在薅路边公共草坪里的小草,见薄韧完事出来了,他猛地站起来,拔腿就跑。 杨樵:“???” 他这边只能看到薄韧的背影而看不到表情。 但见薄韧追上邹冀就是一顿连环无影脚,想来刚刚是已经露出凶残的威胁表情。 邹冀呼痛却也并不痛,还在哈哈大笑,不诚恳地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真不是故意的!” 杨樵:“……” 薄韧的车就停在旁边,邹冀被踢上了车,薄韧也上车,两人这才走了。 杨樵的脑瓜子嗡嗡的。 他把家门关上。 几分钟后,他仍站在门后,全身的力气一下子仿佛被抽干了,他把额头抵在了门上,深呼吸了数次,半晌都没有动。 他的心脏就像被放在出了故障的热气球中,颠簸着飞上去,又飞下来,而后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哭几秒,又笑几秒,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疯掉了。 回市区的路上,薄韧没有了在杨樵面前的模样,一脸严肃地开着车。 副驾上的邹冀是真感冒了,抽了纸巾呲呲擤鼻涕。 昨晚这二位好兄弟必然是只顾着拉拉扯扯,谁也没想起他居然还是个活人,睡觉居然还需要盖被子。 “不过我原谅你们了。”邹冀自说自话道,“你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薄韧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我现在既想哭,又想笑,我是不是要疯了?” 邹冀惊恐地看他,朝前面指了指说:“你靠边停,我看还是我来开车比较安全。” 薄韧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车开得倒还算稳,继续说:“我真喜欢杨樵,我要喜欢死他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邹冀听他翻来覆去说了很多很多遍“喜欢杨樵”,终于不说话,才道:“我知道。” 薄韧怀疑地瞥他一眼,说:“你知道?” 邹冀说:“我又没瞎。” 薄韧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也不说话了。 “我估计就只有杨樵自己看不出来。”邹冀想了下,这么说也并不准确,打补丁道,“他也不是看不出,他只是确定不了。” 薄韧说:“那你说,他喜不喜欢我?” 邹冀说:“这还用说?就他的条件,能一直单着,不就为等你这狗东西吗?” 薄韧被骂了也没有还嘴,只道:“你不懂他的心思。” “是啊我不懂。”邹冀道,“你懂,你最懂,那你怎么不回应他,他真的喜欢你好多年了啊,我不信你一点都没感觉。” “……”薄韧沉默了片刻,又开始无事生非,说,“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喜欢我的事?他怎么老这么偏心你啊,为什么跟你说,不跟我说?” 这个问题真是好问题。 邹冀缓缓比了一个“6”。 薄韧道:“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邹冀摆起架子了,说:“我不告诉你。你来求求我啊。” 薄韧道:“我马上开车撞树,你信不信。” “你撞啊,”邹冀才不怕他,道,“刚有老婆还没焐热呢,我才不信你舍得不活了。” 薄韧立刻笑了出来,这瞬间的表情只能用眉飞色舞来形容,说:“这下他真是我老婆了。” 邹冀道:“采访你一下,一夜之间有了老婆,是什么感觉?” “很平常啊,没什么特别的。”薄韧在兄弟面前又装起来了,说,“因为杨樵本来就是我的老婆。”
第16章 分班 从高中时代起,薄韧在这许多年里,经常很自然地把杨樵称作“老婆”,当然从前这对两人而言,都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爱意味的亲昵叫法。 尤其对杨樵本人来说,每每听到薄韧毫无负担地这样称呼他,那感受一直都相当复杂,有过无可奈何,也有过怦然心动,更多的是两者同时引发的绝望和悲哀。 但在薄韧心里,这称呼也并不只是纯粹的玩笑话。 他叫杨樵“老婆”,和其他男生好友间互相叫“老婆”的那种胡闹,绝对是不一样的。 十五六岁的薄韧第一次在偶然的突发奇想后,这样叫了杨樵以后,就非常喜欢这个叫法。 他相当纯然地把杨樵视作了最特别的存在,他能了解到的其他称呼,都已经满足不了杨樵在他心里的这份特别。 “老婆”这个不那么恰当的身份称谓,在薄韧想要表达情感的语言体系中,又显得那么的恰如其分。 他与杨樵,还有邹冀,三人在青春期的后半程、即高中到大学的几年间,逐渐结成了最稳固的三角死党,互相之间都有着很深厚的情谊和羁绊,邹冀并没有被排斥在友谊之外,相反,邹冀甚至算得上是他们之中最稳定的凝结因子。不夸张地说,这个“家”不能没有邹冀。 友情也是会生出嫉妒心的一种情感,邹冀在和杨樵真正推心置腹之前,也曾很多次对薄韧直接或间接地问过,自己和杨樵对薄韧来说,就不能是同等重要的好朋友、好兄弟吗? 现在的薄韧已经全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以坦然地回答邹冀,在友情层面,邹冀和杨樵没有先后次序的分别,他们都是他这一生中所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那时候的薄韧不是这么回答,他甚至很怀疑邹冀问这个问题是什么动机,是不是追求女神长期无果,本来就不聪明的脑子彻底坏掉了啊? 杨樵当然是最重要的啊,是他心里无可撼动的第一名。 邹冀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朋友,每当薄韧如此理直气壮,他就会半真半假地发出“一片真心喂给狗,狗却非要啃骨头”的抱怨。 薄韧会回答:“说的没错。” 杨樵就是他在幼儿期得到的安抚骨头,非常珍贵。 他是家里的小儿子,没有得到很多家庭中小儿子会得到的偏爱,薄维文夫妻两人无疑都是非常善良的老好人,具备了勤劳质朴、热情好客、苦谁不能苦孩子等等中国传统父母的伟大美德。 薄韧的家庭条件并不优越,他小时候甚至有几年一度捉襟见肘,但薄维文夫妻俩从来没有把这种经济对大人造成的困窘带回到家庭关系中来,薄韧没有被父母“穷养”过,这反而造就了他反向心疼父母赚钱不易的同理心,没有产生过物质攀比的虚荣心,自觉养成了节俭的生活习惯。 可是他的父母在教育上的短板又异常的短。 薄维文和何静娟两人总是在不自觉地进行打压式教育,不只对薄韧如此,对大儿子薄韬也是这样,薄韬已经在他们的眼界内做到了全方位的极致,也偶尔免不了遭到否定式的激励。 薄韧就更不用说了,哥哥薄韬在父母对他的教育话术中,就是现成的工具人,经常用优秀的薄韬来与较为平凡的薄韧做对比。 他们的家庭关系其实很和睦,不仅父母,就连哥哥也对薄韧非常好,他得到的疼爱并不少。 但就是因为笼罩在哥哥的耀眼光芒下,而得不到重视的不安感和不配得感,从薄韧记事起,就贯穿了他的一整个童年。 幼小的杨樵出现在薄韧同样幼小的生命里,意义是如此重大而特别,相当于直接开启了他另一个维度的生活。 因为杨樵是第一个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人,只要他出现,杨樵就会只围着他转,从幼儿期到小学生,到刚进入青春期,杨樵给与薄韧的无限关注和随时随地的妥协,总让薄韧觉得自己在杨樵这里得到了全世界。 当然他从没有因为杨樵会让着他,就恃宠而骄,就对杨樵不好,从来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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