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之琼伸手摸了下,光滑的布料湿后紧贴在肌肤上,先是冰凉,紧接着是人体的温热:“换一件吧,我让阿姨找找有没有你能穿的。” “嗯。”封期取下眼镜,将额头汗珠擦拭干净,那双锋利的眼睛指向自他进来后便一直沉默的封云尘:“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没来得及。”封云尘顿了顿说,说完后他撇过头,这个回答算是什么,没来得及和家里人打个电话却来得及见越之琼?还来得及去取项链? 右手插在口袋中,将项链的盒子握紧又松开,反复了几次。 越之琼和封期已经将他隔绝在外,他们小声说些什么,可能是说到了有趣的事,越之琼笑的耀眼。 心脏开始紧缩,身处于这间房间已让他感到窒息,他一直想知道越之琼为何会喜欢上他,可原来不过是个误会,他从未去过什么临光市,倒是封期…… 苦涩与窘迫在心底交织,越之琼没骗他,封期真的不是他的替身,若真论起替身的事,或许他才是封期的替身。 他垂下眼,项链的包装盒将他的掌心咯得发疼,这是他出国之前订制的,本想着等他回来和越之琼在一起后就送给他的,但如今,好像已没了用处。 “之前买给你的。”封云尘将礼盒放在越之琼面前的茶几上,接着不发一言地迅速离开。 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很响,待到越之琼反应过来时,脚步声已经消失,封云尘的背影更是看不见。 他看着桌上的东西有些头疼,都要走了还给他一个麻烦。 “我去还给他。”越之琼对封期说。 “我来吧。”封期说着打开了盒子,是条铂金的项链,造型独特,他不记得有什么品牌出了这样的新品,想来那就是私人订制的了。 妍妍曾经在一家名叫乾羽的店将封云尘错认为他,那就是在出国前就在准备了。 封期扯了扯嘴角,他的侄子有些傻,但也幸好他傻,自己才有机会。 项链重新放回盒中,他弯腰放在桌上,借着那动作,他不经意地发问:“越之琼,云尘有条月牙形状的项链,他很宝贝。” 越之琼一愣,他舔了下唇,突然变得紧张。 “你还没送过我礼物。”封期说,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配合上压低的声音,竟然显得有些可怜。 越之琼心尖发烫,指腹蜷缩起,微微发麻:“你不是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吗,打拳会不方便。” “你送我的我就会戴。”封期说。 “好。”越之琼愣愣应下,脑子一片发蒙,封期在装可怜,他心知肚明,但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你想要什么?” “哪有人送礼物直接问要什么的,你自己想。”封期眼里闪过笑意,指腹擦拭过越之琼眼皮上的那颗小红痣,感受到眼皮的轻颤。 戒指,手表,项链,领带夹…… 越之琼思索着,他刚想开口去问一问来确认,却又停下,送礼物好难,可能是因为太过在意,即便知道自己送什么他都会开心可依旧希望能送的他喜欢,让他更开心一点。 阿姨将干净的衣服送上来,这件衣服是韦恩的,已是最匹配封期尺寸的衣服。 越之琼回过神,看着封期褪去那件湿了的衬衫,露出精壮的身躯,封期很高,一点也不削瘦。 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又回到脑海,这道身影逐渐也与记忆里的开始重叠,那个猜测也越发地在心底发芽,会是封期吗。 但他没去问,他怕不是会让封期误以为他还在意。 封期已穿戴整齐,注意到越之琼的神情,沉默了会儿,说:“你是在想那个是不是我?” 越之琼抿了下唇,他的想法总是在这个人面前无所遁形:“你刚才都听见了?” 封期点头。 “是不是挺好笑的,认错了那么多年,明明那么明显,却一点也没想到。”越之琼露出一个笑来,带着自嘲。 “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你记了这么多年,那个人那件事对当时的你一定有着不寻常的含义,他是一个符号一个象征,是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云尘并不重要。”封期想了想说,他并不嫉妒那个被越之琼记了这么多年的人,只是会更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那……是你吗?”越之琼昂着头问他。 封期躲闪过那双清亮的眼睛,摇摇头,说:“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去过临光市,但……” 越之琼垂下眼,他心里觉得是封期的可能性很大,封期和他说过自己从前和现在性格很不一样,他也见过封期那个时候的照片,很像,很像。 “我们去临光吧,去看一看当时的那个地方。”封期突然说。 越之琼瞪大了眼睛,指尖在衣角上反复捻过,他没想到封期会这样说,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好像也没什么。 那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那个人是谁已不重要,是封云尘也好,是封期也好,是某个不知道的人也好,他们都只是过去的一段回忆罢了。 他已经向前看,无论结果怎样,封期都是他的爱人,无论结果怎样,他都会一直喜欢封期。 “好。”越之琼点头,滚烫的温度沿着手指缝隙源源不断传递过来,是封期的手掌,他的手心永远不会温暖。 “阿姨不是说想见我吗,我们今天去看她好不好?” “那她今天一定会很高兴。”封期说。
第47章 周荣昌的葬礼越之琼没操心, 他就像是个与主人家不熟悉的亲戚,走完了大致的流程,便自觉离开。 小洋楼从今日开始彻底陷入死寂, 像是越之琼从前被关的那间小黑屋。 临走前他最后瞧了一眼那栋房子, 近百年的老树郁郁葱葱,墨绿的颜色印衬在那座小白楼上, 不知道是那座房子给树影带去了阴森, 还是树给房子添上诡异。 很静, 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越之琼背过身, 身后响起鞋子踩在草地的动静, 他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 是周由,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说:“这么晚了, 怎么还在花园?” “你不也在?”周由反问他。 雨已经停了,分明还只是傍晚, 光线却那样暗。 周由的面容就隐藏在那黑暗中, 看不清神情, 但越之琼觉得他此刻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说不清自己该高兴还是如何,透露着一切都结束了的迷惘。 “哥,你还记得吗,那次他把我们两个都关进了小黑屋,我吓得一直哭, 是你一直安慰我,你看上去那么镇定, 好像什么也不怕。”周由用脚踩着地上的那些草,鞋尖将它们捻得粉碎。 越之琼没说话,他还记得那个时候。 他很怕很怕,怕的身体都发抖,指甲抓进皮肤,露出一个个血印。 他也很想有个人能安慰自己,有个人能把他从粘稠的黑暗中带出去,但他知道没有那个人,陪他的是个比他更脆弱的周由,他想周由一定很希望能有人安慰他,于是他故作镇定地和他开玩笑,做出一副不怕的样子。 那间小小得地下室就在旁边,是过去的噩梦。 “要进去看看吗?”周由问他。 越之琼侧目望向那扇矮小的门,门锁在长年累月的雨水下已经彻底损坏,他知道只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越之琼摇头,他已经不在意过去的那些事,看与不看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哥,你真的喜欢他吗?”周由问他。 “当然。”越之琼侧目瞧了他一眼,目光中暗含警告:“你离他远一点。” 周由舔了下唇,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什么,刚想开口解释,便见越之琼突然便变了脸色,深刻的五官变得柔和,那不是对他的。 “封期,我们现在走吧。”他一边招着手,一边朝那边小跑过去。 活泼得像是个小孩子。 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他垂着头,于黑暗中低低笑了一下。 * 越之琼第一次见封期的母亲,他没有这方面的经历,路程才过了一半,他就开始有些紧张,明明闭着眼,但那双睫毛却眨个不停,像两片翻飞的蝶翼。 封期播放了音乐。 骤然响起的音乐让越之琼掀开眼皮,他喜欢靠在车窗上,此刻,歪着头,车窗的玻璃倒映出他过分精致的侧脸:“你还没听腻啊。” 这首歌是他们最常听的那一首,如叙述般的吉他声,配上歌唱者娓娓道来的嗓音显得情深。 封期扬起唇:“听不腻。” 越之琼也笑,附和道:“我也还没听腻。” 歌词已经熟记于心,越之琼手指在腿上跟着打拍子,轻轻哼出音。 他音色好听,随口哼出来的也让封期忍不住自动屏蔽掉音乐,专心去听他的哼唱。 时间变得轻缓,雨天外加不是通勤时间,这条路上很少有车路过,窗外白桦飞快后退,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这一辆车,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首歌播放结束,越之琼突然说:“封期,其实我原本今天有点不开心的。” “那现在呢?” “现在啊,心情很好啊,总觉得好像只要跟你在一起,发生什么都可以直接面对,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怕。”越之琼着又缩了缩鼻子,补充了一句:“不对,还是有些害怕见你的家人的。” “他们已经知道你过去的事,不用多想。”封期知道他在担心着什么。 原本的打算是自己在一家人都在的时候说这件事的,但既然今天越之琼有主动提出见面,他便一一打电话提前说明。 除去他的大哥封朗,其他人接受良好。 正说着话,目的地到了。 “紧张的话就捏我一下,我帮你吸引注意力。”封期说着弯腰帮越之琼解安全带,车厢内太静了,他好像听见了越之琼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快速有力。 “那你要一直握着我的手。”越之琼说。 最终事实证明封期说的不错,不论是于湘还是封晴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就连看上起最凶的封朗也不会给人不适,只除了……封云尘。 餐桌上,越之琼很少会和这样多的人一起用餐,封家吃饭的时候也并不讲究食不言,你一言我一语是带着温馨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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