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过那群人走到黎茂生跟前:“黎先生,你是自己下场还是找人替你?” “我来。”张荣走过来,笑着伸出手:“以前只听过杨少的名字,还没和您打过交道。张荣,寰宇的副总,不知道够不够代表我们的诚意。” 他们话都快说完,一辆红色跑车在慢慢从山道上出现,许思崇心里暗骂了一声,干脆转身走人,另外两家投资公司的人倒还留在这里,想看看寰宇这边的结果。 杨安远走后,张荣才低声问:“怎么突然来这一套?” “小孩子,做点自以为血性的事找存在感。”黎茂生的语气里有种黑暗冷酷的意味,他看向张荣:“有问题吗?” “虽然很久没跑这种场子了,不过……那个小少爷也就自以为有几把刷子。” 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下楼梯。 留昭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好奇,但还是忍不住问:“这是在干什么?” 黎茂生低头看向他,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没听说过吗?这是现在云京最大的并购案,宝骏和奥图科技,自动驾驶领域的龙头老大和科技新秀,不少风投都盯着这个案子。” 留昭皱了皱鼻子,黎茂生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你大哥?他也在局里,不过他可不想做并购,只想做拆分重组,他只要宝骏的生产线和奥图的技术,其他部分在他眼里都是垃圾。” 刘琨在身后笑:“二少,你大哥在业内可是有名的解剖大师,谁都知道被他盯上没有好事。要说我们生哥才是大善人,落在他手里,宝骏起码还能保住招牌和一部分老员工。” “你来找张荣干什么?”黎茂生语气随意地问,留昭有一瞬间想着,是顺着张荣的话头,认下来是为了温峤来找他,还是说张荣在找他约会。 黎茂生虽然是崔融的追求者,但他们也是生意场上人尽皆知的死对头,张荣和崔家的私生子偷偷见面,说出来算他通敌吗? 一辆宝蓝色的跑车从山道飞驰而出,留昭说:“我朋友在他的餐厅做事,我想让她多赚点钱。” “什么样的朋友?” 留昭抬头看向他,有些审视和观察的目光:“像你和张荣一样的好朋友。” 过了很久,直到一前一后的两辆跑车又穿过几道急转弯,黎茂生似乎弯了下嘴角:“这样啊,提拔她做经理怎么样?” “随便。”留昭没好气地回答,过了一会儿又说:“她叫温峤,你们叫她Wendy。” “我知道,两年前你帮她带代过班。” 留昭惊讶地看着他,这句话带来的记忆,让他突然记起刚开始对黎茂生的感受——恐惧,憎恶。 留昭胳膊上陡然冒出鸡皮疙瘩,他忍不住开始啃指甲,宝蓝色的跑车冲出最后一个弯道,几秒钟后,亮黄色跑车才紧随其后出现在视野里,小石欢呼一声,冲到终点线去等张荣。 张荣脱了头盔走过来,黎茂生松开留昭,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今晚去拉提斯给你开庆功宴。” 小石还不知道拉提斯是家法餐厅,还以为能大吃一顿好的,刘琨和徐成对视一眼,都觉得嘴里已经淡出鸟来,但刚刚微妙的气氛让两人都没有出声反对。 “二少也去吗?”黎茂生转头问,留昭找借口:“我今天要回崔家吃饭。” 黎茂生没有多为难他,派刘琨送他回崔家。 俱乐部的餐厅里,富有情调的灯光下坐着这里唯一桌客人,崔融的目光久久落在远处的看台上,他对面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青年,杜长辉说:“看来杨安远还是下定决心选了寰宇,我们之后的计划可能会有点麻烦。” 崔融依然没有说话,杜长辉是诺恩资本几年前高薪挖来的风投人才,但相处越久,在这个俊美优雅的老板面前,他就越是胆战心惊。 “我知道了。”崔融最终轻声说,杜长辉目送着他起身离去,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面板上的指针一路向前,直飚到200码,蓝色道奇的发动机在他脚下轰鸣,开进绕城高速时崔融已经降下速度,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放松,轻轻吐出一口气。灯光下,被那只野狗搂在怀里的人转过身,露出他熟悉的眉眼。 留昭让人绕个路去买煎饼,开车的男人一拍大腿,反正今晚在拉提斯肯定吃不饱,不如趁机和这个小少爷一起去吃碗羊肉泡馍。 两人吃饱喝足再启程,刘琨把他送到崔家别墅,留昭打开门时暗暗祈祷不要撞见人。 小客厅里开着两盏落地台灯,崔融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两名佣人站在他旁边一起等着。留昭微微一怔,崔融已经回过头来,问:“吃过晚饭了吗?” 留昭不知道这是哪一出,茫然地点点头,崔融合上书放在旁边的小几上,书脊和桌子的边线正正对齐,没有一丝歪斜,他伸手理了理袖扣,对着佣人说:“你们可以下班了。” 两名女佣撤掉了桌上的饭菜,留昭一头雾水,他在等我吃饭吗?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崔融走到他面前,他继承了沈弥和崔月隐的好基因,身量高挑,五官俊美深邃,睫毛卷翘,一双眼睛在灯光下是近乎透明的灰色,留昭常在心底觉得他垂眼看人时鬼气森森。 “跟我来书房。” 留昭不明所以,以为他有什么重要事要说,毕竟崔融日理万机,不会闲着没事在这里等他吃饭,他跟在后面进了崔融的书房,门在他身后合上,传来锁扣入销的一声轻响。 “留昭。我告诫过你,不要交人品低劣的朋友。” 崔融轻声说,解开袖扣,慢慢将衬衫挽到手肘,露出筋骨分明的小臂,他肤色极白,手指像是冷玉雕成:“和黎茂生这种人混在一起,只会拉低你的身份。”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根木质温润的戒尺。 留昭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愤怒得声音都变了:“你敢!” 留昭十三岁时已经开始看透了崔月隐,于是脑后渐渐生了反骨。崔月隐有时不耐烦应付他,某天开玩笑一样扔给崔融一把戒尺,让他代为管教留昭。 留昭高兴得不得了,谁都知道崔融从小被沈弥严格教导,是众人交口称赞的贵公子,不要说发脾气打人,就是连大声说话也没有几次。给他戒尺不就等于摆设,这样以后就再也不用忍受崔月隐那些稀奇古怪的惩罚了! 直到十七岁的崔融将他按在书桌上,戒尺抽到他背上之前,留昭都坚定地认为他绝对不会有打人的胆量。 崔融去国外念商学院后,关于这把戒尺的记忆已经完全被他抛诸脑后,留昭做梦都没有想自己还有再看到这东西的一天。 他转身就往门外跑,手忙脚乱地试图拉开书房的门,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只手猛地将他按在门上。 “滚开!” 留昭转身就要揍人,崔融一把接住他的拳头,沈弥曾经请专业的人教过他格斗,留昭短暂的挣扎很快就被压制,直到被锁住手腕压在门上,留昭心中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一点惊恐。 “崔、崔融,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打我!” 身后发烫的呼吸喷到他耳朵上,他突然被放开。留昭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被一戒尺抽在膝弯,他踉跄一下跪倒在地毯上,两只手腕再一次被向后扣在兄长手中,丝绸织物的触感绕上手腕。几个呼吸间,崔融就打好了一个活结,将他绑在一把沉重的胡桃木单人扶手椅上。 留昭被迫半跪在地上,向前伸展着腰,展露出受刑者的姿态。 下一秒,戒尺带着风声抽到他背上。 “啊——” 灼烧的痛感陡然从背后窜上大脑,一只冰凉的手钻进衣服的下摆,落在开始浮现的伤痕上,崔融的手指在那里停留了几秒,似乎在确认出手的轻重程度。 留昭还在颤抖,又一尺打了下来,然后又是一下、又一下…… 过了一瞬间,又或者是很久,留昭浑身因为疼痛颤抖,他大脑一片混乱,只记得自己翻来覆去地骂崔融全家去死。 一只手抬起他的脸,湿漉漉的泪水沾到崔融指尖上。 曾经的记忆完全回到了脑海里,他看不清身后的人的神情,只能等待着不知道何时会落下来的惩罚,崔融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留昭完全没有听清,他又说了一次:“我打了几下?” “呜……去死,你给我等着……” “小昭,我打了几下?” 书房里只有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崔融安静地半跪在他身后,隐约的身体热量透过两人的衣衫传递给留昭,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威胁。 “……五下。” “离黎茂生远一点,记住了吗?” “……” 留昭沉默半晌,在他手中屈辱地点点头。捏住他下半张脸的手指威胁性地收紧,崔融没有放开他,两人又僵持了一会儿,留昭的心态终于崩掉。 “我知道了……哥哥。” 崔融放开他起身,解开绑住他双手的领带,留昭颤抖了一会儿,才忍着痛起身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打开门锁,逃出崔融的书房。 崔融将弄皱的领带和戒尺放在书桌上,慢慢伸手放下衣袖,他手指有轻微的颤抖,近乎有些神经质地抚平衬衫上的褶皱。 他坐到书桌后,伸手将那把陈旧的戒尺拿在手中,崔融久久坐在那里,灯光让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道阴影,他握着戒尺的手越来越用力,直到木质的边缘几乎陷进手掌中。 他突然微微抬起手腕,一记戒尺抽到自己大腿上。和刚刚给予的惩戒不同,这一记力道完全没有留手,崔融俊美的面孔也在剧痛下微微扭曲。他吐出一口气,拉开抽屉将戒尺放进深处,一瓶药膏从后面滚了出来,他看着这瓶熟悉的东西——上面的日期三年前就已经过期。 孙思正在台灯下写一份资料,突然接到电话。 “孙思,看好留昭,不许他今晚下山。” “是,大少爷。” “另外……去给他送一瓶药。去问徐博,他知道。”孙思挂掉电话,若有所思地扣着桌面,突然忍不住一笑,他翻出来崔宅前管家徐博的电话打了过去。
第7章 7 = 07 留昭从崔融的书房里出去时,处于一种惊吓又茫然的状态,过了一会儿,他已经恨不得把这栋房子都给点了,正扶着二楼的栏杆气得瑟瑟发抖,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说:“留昭?” 崔循看起来刚从楼上的健身房下来,手中还拿着一瓶水,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回过头来的留昭,他脸色苍白,嘴唇因为哭泣变得很红,一点未干的泪痕还留在脸上。 他忍不住走上前:“你还好吗?” “滚开!”留昭恶声恶气地警告他。 崔循并不介意他的态度,他走过来扶住留昭的手肘,又因为他在微微发抖,于是伸手轻抚他的背,但他的手指刚刚碰到后背的衣服,留昭立刻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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