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栖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边的酒杯差点儿震掉。 方言眼疾手快扶住酒杯,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桌子上的酒。 “你确定不是误会?” “不是误会,他已经跟我承认了。” 舒承在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果说摄影跟创意,他可以聊很多,但对婚姻,他没有经验,就在旁边给他们倒酒倒果汁。 在方言的眼里,江米乐这人活得一直很通透,想要什么很清楚,无论是他的创作还是生活,以前方言羡慕过很多人的爱情故事,江米乐也是其中之一。 江米乐喝多了,语无伦次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婚姻跟爱情这个东西,都需要一个新鲜感跟新鲜期,过了就是过了,但我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出轨,我膈应,不离不行。” “我们在这个圈子里,见得多了,他妈的,好像只要不勾三搭四就是好男人,只要喝完酒脸上不带口红印儿,不带香水味,不他妈把人放你跟前膈应你,就算是好男人了,凭什么啊?” 栖南说:“放我也忍不了。” “方言,南哥,你们说,结婚久了是不是就都干净不了?”江米乐还在想着这个好像没有答案的问题,“谁的精神世界干干净净?你没办法打扫的一尘不染,但我真的受不了,我们以前明明那么好过。” 栖南陪着江米乐骂了一会儿,又跟他喝酒,方言在这个话题上插不上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举着果汁杯跟他们碰杯。 方言这些年见了不少人的悲欢离合,只是他不常思考这些事,因为他跟桑奕明没有这样的阶段,他不知道怎样平稳度过从感情高潮到感情平淡的过程,听着就很难熬,熬不过去了就像江米乐这样要散了。 他跟桑奕明之间,好像更多的是一种适应跟习惯,但习惯又是一剂毒药,一点点侵蚀着他,他的触角一点点伸进了桑奕明的那片土壤了,然后再也没拔出来过。 江米乐说:“我们是腻了,没有激情了,不管他是图新鲜还是图刺激还是彻底变心,我都受不了,我们这两年上床都很少,既然不是我,自然就是别人,操……” …… 江米乐又说了一些,方言依旧没有发言权。 江米乐喝得太多说想吐,栖南跟舒承赶紧扶着他去了卫生间,方言起身也要跟上去。 只是他一站起来,一抬头就看到拐角的卡座上坐着两个人。 背对着他坐着的,就是两个小时前擦着他肩膀离开的桑奕明,坐在桑奕明对面的,是个看着很年轻的外国男人,不用想,应该就是那个Alex。 方言端起手边的杯子往桑奕明的卡座走,法国男人先看到了方言,确定他是朝着他们的方向,举起手里的酒杯冲方言笑着示意了一下。 方言也对他笑了笑,加快脚步。 那个法国男人长相出众,微卷的棕色头发,欧洲人的深眸高鼻,微微带着蓝调的眼睛好像看什么都很深情浪漫。 虽然方言平时不在意追桑奕明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但直接挂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这个男人还算是少数之一,还这么不巧,被他给撞上了。 可能是被江米乐说的那些刺激到了,也可能是被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弄得心神不宁,方言不可能做到毫无反应。 桑奕明注意到Alex对着别人举杯示意,但没想到是方言,他看着方言愣了半天,往卡座里面挪了挪,给方言留了个位置。 “你怎么来了?” “我跟我哥他们一起来的,”方言侧身指了指他们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去,还贴着桑奕明腿边往里挤了挤,“老公,你朋友吗?给我介绍介绍呗。” 桑奕明被方言突然又自然的那一声称呼叫得后背一麻,从尾椎骨升起一阵酥麻,顺着脊背头顶攀爬。 方言很少这么叫他,更准确地说,平时在生活里方言从来没这么叫过他,但在最开始,他们婚后第三年的那个醉酒夜之后,方言在床上总这么叫他,贴着他耳边,舌头往耳朵里钻着说,有时候贴着他唇边说。 热情的,沙哑的,潮湿的…… 但这几年,方言在床上也没这么叫过了,一直都是奕明,或者奕明哥,规规矩矩方方正正。 桑奕明有瞬间的失神,没听清方言跟Alex说了什么,回神后就看到方言举着酒杯,在跟Alex碰杯。 等酒杯送到嘴边,方言才闻出来,他手里端的是酒杯,不是他的果汁,他刚刚一着急拿错了,拿的是栖南的那杯酒,他吃了头孢不能喝酒。 就在方言假装仰头抿着杯口时,桑奕明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吃药了,别喝酒。” “不喝。” “你刚刚喝了?” “没喝。” - - 江米乐喝多了,栖南结了账,跟舒承带着醉倒的江米乐先走了,既然桑奕明在这,方言也不用他们管。 法国男人不会说中文,方言不会说法语,一张卡座三个人,桑奕明除了一开始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之外,全程沉默喝酒,也不给他们翻译。 方言跟Alex各说各的,两只手都用上了,连猜带比划,方言一点儿都没从法国男人身上看到追求有夫之夫被对方爱人撞到的窘迫,两个人竟然聊得很和谐。 他又不得不感慨一声,这个男人心理素质也是绝了,喜欢了就上,现在貌似又对桑奕明无感了,因为Alex最后一句话方言听懂了,Alex说他明晚的飞机回法国,还祝他跟桑奕明幸福。 方言跟他说了谢,祝他一路顺风。 从酒吧出来,方言还是问了桑奕明:“你从我哥工作室出来后,就跟他来喝酒了?” “没有,只是在酒吧里碰巧遇见了,Alex说他今晚的计划是在酒吧里带走一个男人过夜,看起来他的计划并不顺利,被我们耽误了。” 方言大笑两声:“我觉得他这人挺有意思的。” 桑奕明不知道方言说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总之他没发现哪里有意思,所以没发表意见。 “那你晚上,是准备一个人来喝酒的?” 桑奕明也没说话,打开手机叫了代驾,带着方言回了家。 桑奕明洗澡的时候就把方言拽进了浴室,脱了他衣服,把他反压在冰凉的墙壁上。 水流汹涌,方言眼前一片空白,不断上扬着脖子也无法呼吸,砸在脚背上的水珠破碎声清晰可闻。 他又想起了江米乐晚上说的话,性是感情的润滑剂,亲密关系需要性的滋养,但时间长了,琐碎的生活会让你变得麻木,性也会麻木。 说好听些,两个人平平淡淡细水长流,不需要通过做爱来表达。但说白了,其实就是时间长了,腻了,然后你再自欺欺人,自己给枯燥平淡味同嚼蜡的婚姻跟感情包装了一层华丽的外壳,你一旦有勇气把那一层外壳给撕下来,就能看见里面早就枯败凋落发黑,还散着阵阵腐烂味道的内核。 但他跟桑奕明不算在这一类里,方言也无法给他们归类总结。 他们的关系也有外壳吗? 如果撕下来,里面是华丽的还是不堪的? 方言不想再想这些,因为今晚的桑奕明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像个凶狠的豹子。
第18章 是你自己有离婚的念头 方言很累,但一直没睡着。 虽然他们洗过澡,被子床单枕头也换了新的,浴室地板也已经被桑奕明擦的没有水珠,但方言还是能闻到桑奕明身上若有若无的黏腻气味,像被大水淹过,哪怕洪水退了,痕迹都还在。 方言攥着桑奕明空空的无名指玩儿,从指腹捏到指根,摸摸他的手指骨节,再用力握住。 现在的气氛太好,方言借着房间里残留的热度问桑奕明:“你为什么不戴我们的婚戒?” 桑奕明并不是一开始就不戴戒指,婚礼上两个人交换了对戒,那天之后两个人始终都戴着。 桑奕明是在后来的某一天突然摘掉的,方言回忆了一下,那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五年,因为桑奕明突然摘戒指是在他出车祸之前,所以他印象深刻。 最开始桑奕明摘戒指的那几天,方言以为他还会再戴回去,但桑奕明没有。 等方言想开口问了,又不小心出了车祸,在医院里的那段灰暗时间,方言也顾不得想别的,整天满身药水味进行康复训练,就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的身体跟状况,更不会再开口问桑奕明为什么摘戒指,那一拖就又拖了这么多年。 方言的戒指是上个月改圈口才摘的,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很介意桑奕明摘掉婚戒,要不然也不会在戒指圈口改好之后也没戴回去,他感觉桑奕明好像完全不在意他戴不戴,从来没问过。 方言还在捏桑奕明手指,桑奕明没有正面回答方言的问题,只说:“我明天早上戴上。” 方言一听,没等明天早上,直接掀开被子爬起来,把床头柜里的戒指盒拿出来,像婚礼那天一样,两个人互相给对方戴了戒指。 方言一直把桑奕明手指上冰凉的戒圈搓热了才说:“以后别摘了。” 桑奕明说:“好,不摘了,睡觉吧。” 方言心满意足,闭上眼拱进桑奕明怀里,在他下巴上亲了下:“晚安。” - - 拍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方言早上睡到自然醒,桑奕明已经做好了早饭,穿戴整齐坐在餐桌旁边等着方言。 “你要出门吗?” “待会儿回家一趟,我妈妈生日。” “哦,对了,我差点儿忘了。” 方言一拍脑门儿,放下筷子回了卧室,找出抽屉里的礼物盒。 桑奕明妈妈的生日礼物他早就准备好了,两个月前他陪小姨逛街,在商场看中一条珍珠项链,桑奕明妈妈喜欢珍珠,他就直接买了一条,想着等桑奕明妈妈过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这个是送给阿姨的,”方言把礼物盒推到桑奕明手边,“一条珍珠项链,你帮我带过去吧,祝阿姨生日快乐。” 桑奕明“嗯”了一声,又说:“今天晚上我住在家里。” “好,你多陪陪叔叔阿姨,要是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嗯。” 方言安静吃饭,等着桑奕明能再说点儿什么,比如你拍完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之类的,但桑奕明什么都没说。 方言知道,桑奕明家里就算真有事儿,可能也不会跟他说。 对于双方家庭,他们还保持跟之前一样的相处模式,桑奕明会跟着方言回大院儿,但方言不会跟着桑奕明回他爸妈家。 方言这些年还是管桑奕明爸妈叫叔叔阿姨,不是方言不懂事儿不改口,而是桑奕明妈妈不让他叫。 当年他们结婚,桑奕明爸妈强烈反对,最后会出席他们的婚礼,完全是不想让亲朋好友跟商业伙伴看笑话,但是刻意省略了中间给父母敬茶改口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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