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开太低啊。要是病了,多难受啊。” 何理群和他的关系渐渐转好,只是他们之间的和睦说起来也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说,和何理群的相处让孟盛夏觉得轻松,毕竟被没有血缘的长辈关心的感受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稀罕事:“我会注意的。” “你今天下午有空吗?我们去吃个饭吧。庆祝一下?” “啊,要不,明天?今天我有点事。” “行啊,那明天再联系吧。”何理群笑了笑,倒也没有追根究底。 何理群不是一个喜欢用这些手段笼络别人的人,孟盛夏下意识追问到:“还有什么事吗?” 何理群不置可否:“有空吃个饭。” “好,那就明天吧。你定,给我个地址就行。” 简单地告别过后,孟盛夏在办公室里又等了半小时,这才离开了公司。他开着车去往B大的路上还是遭遇了堵车。周末的晚高峰让人焦躁,他的手指不住地敲打着方向盘,在心里数秒,却也不能真的让车子飞到B大去。 他要完全地错过牧周文的比赛了,就连最后一节也没法看到。孟盛夏为此感到遗憾,他还没有看过牧周文打篮球的样子。在他们变成这样的关系之前,他总以为之后有的是机会,却没想到他们如今连一张合照都没有。在他思念对方的时候,甚至只能打开浏览器搜索那些为数不多的新闻,看着那些还没长大的牧周文,慰藉他的煎熬。 待到他赶到体育馆的时候,人群已经三三两两从门口出来了。戴着口罩的孟盛夏逆流而上,费了一点劲才把自己挤进体育馆里。 只是他还没高兴太久,就看到牧周文和自己的同伴呆在一块,平日里不怎么爱笑的他这时候竟然展开了眉头,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牧周文的笑看得孟盛夏愣了一会儿,他回忆起他们的过去,心里一阵刺痛。那隐隐的钝痛很快化作一种嫉妒,引发了他不理智的举动。 孟盛夏朝牧周文走过去,本想给对方拨号的手垂下了,换作有些轻浮的问候:“你们比赛结束了呀。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本还在和周围人谈笑的牧周文,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即哑然无声,过了一会儿才转身朝向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牧周文不自觉抓紧了自己的手臂,孟盛夏知道他欲言又止,可碍于同学在场又选择了沉默:“怎么了?说好我来接你的。” “你别来纠缠小牧了。”出人预料的是,赶在所有人做出反应之前,那个女经理竟毫不犹豫地跨步挡在了牧周文的身前。她的身量是那么娇小,孟盛夏俯望着她,不禁为她的勇气笑了笑:“纠缠?”他越过她去看牧周文,看到牧周文的表情僵硬,甚至说不出话来,心里不免焦躁。 他在等牧周文开口,可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样的回应。 TBC.
第20章 20. 惴惴不安 “小牧他不想看到你!”经理被他盯着看,越发颤抖得厉害。可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 “哦。”孟盛夏打量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姑娘,由于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她不知因为害怕还是激动发抖的样子,在他看来有些搞笑,就像是人类看到刚出生的小猫小狗竭力挪动一般。可在场关注到这场对峙的人们当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帮腔,所有人都在观望,不知是当作一场闹剧,亦或是无关于己的喜剧。 孟盛夏为此感到失望。他没想到牧周文身边这些同伴如此胆小,竟然还要靠一个姑娘来“伸张正义”,那和这些人相处,又有什么必要?“你们打算还要做什么?”他不在意似的问起牧周文,像是直接无视了经理的存在。 牧周文终于动了。他抬起自己僵硬的腿脚,走上前拍了拍经理的肩膀,然后走到孟盛夏的面前:“你怎么直接来了?打个电话……我会出去见你。”他垂下眼,温顺地说道,“路上堵吗?”他甚至露出浅淡的笑来,就像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寻常地笑着,可刚才的剑拔弩张,显然早就暴露了他们关系的破裂。 在这个瞬间,孟盛夏感到了牧周文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剧变。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结果,当他发现的时候,这种转变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了。他为此感到悲伤,如同无意间摔碎了剔透的玻璃制品,他再也没法挽回。可他的心却另有一种毁灭了什么的畅快感:就算是牧周文演出了这样的笑容,这个笑还是抚平了他焦躁的情绪。 孟盛夏的态度跟着牧周文近乎示好的话语软和下去:“看到我来太惊喜了吗?”他笑了笑,说出了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嗯。不过大家可能要出去吃饭……”牧周文温吞地应到,但孟盛夏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尴尬或是担忧,牧周文只是若无其事地说下去,“我们现在走么?” 牧周文的平静,也许是为了维系他在自己面前摇摇欲坠的自尊,但他的潜台词无疑是选择了别人。这个事实让孟盛夏抿了抿唇,再次感到一种烦躁,但他还是尽可能温柔地回复到:“你们去吃吧,我到时候来接你。打个电话给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下意识开口说出的话语,还是对牧周文的体己话,只是看着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他更着急的,竟然是怎么让它重新充满生机。 “谢谢,你也先去吃吧,不好意思了。”牧周文淡淡说道,对他表达了礼貌的感谢。 他给了牧周文想要的答案,作为对方在众人面前愿意同他表演亲近的交换,但牧周文无形中透露出的疏离,让他心中隐隐作痛。可他中不能在众人面前让牧周文难堪,孟盛夏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装作平静地和牧周文一行人告别,而后干脆地转身离开了体育馆。 孟盛夏机械地迈着步子回到车上,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城市的道路上转悠。哪里的路宽松,他就从拥堵的段转过去,直到他心里那股子气消了,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循着几乎遗忘了的记忆回到了小时候住的地方。 小区附近聚集着好几所义务制阶段的学校,当然少不了饭馆。孟盛夏找了个路边的黄框把车扭进去,寻着回忆走进了童年他最喜欢和严恩一起去解馋的小馆子。 餐馆换了主人,墙上的菜单好像也换了几次。反复撕下塑料纸留下的粘胶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中,已经氧化成黄色,边缘沾着一层灰。桌上的塑料桶却好像没换,还是原来那些剪开瓶口的饮料瓶,筷子整齐地码在当中;调料瓶和作料也像从前那样规规矩矩地排好、放置在专门的台子上,这多少给他带来了一点这里没有改变的亲切感。 这个时间的客流量不小,餐馆的点餐处前松散地站着一队人,孟盛夏拉上口罩也跟在人群后面,每隔几分钟就往前挪一挪。这样的苍蝇馆子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热乎乎的气息环绕着他,周边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家长里短,孟盛夏忽然感到有些寂寞。 也许他应该答应何理群的邀请,那么就不至于今晚一个人用餐。他明明等待了很久今晚和牧周文共进晚餐的机会,连餐厅都早就订好了,最终还是一个人站在这里。 牧周文的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同伴,朋友……他的眼睛里终究有一天会看到更广阔的风景,这是自己所不能阻止的事情。孟盛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时不时思考这样的可能性,以至于现在竟逐渐平静地接受了这种未来。 在他改变之前,在他拥有足以得到想要的一切的能力之前,他绝无可能去主导未来如同自己的希望而发展——也许是最近的遭遇让他成熟了一些,对于不想要的结果,他不再是一味地陷入消极和愤怒,孟盛夏感觉自己的心态变得积极了许多,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再局限于主观。 只是他这样的改变,也许越来越像白衍了。孟盛夏的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而后他感到了一种悲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等来医院的许可,他明明是孟清如的儿子啊!去见自己的母亲,竟然还要来自自己父亲的批准……可是他对白衍有所不满,他却越来越像他,他又该怎么认知自己呢? “您的面好了。”服务员仔细检查过桌上的桌牌和小票,为他呈上了面条,被对方的话语唤醒的孟盛夏摇了摇头,把这些快要撕裂自己的想法驱散出去,礼貌地谢到:“谢谢!” 他拉下口罩,把口罩折叠收进大衣口袋。然后熟练地按照自己记忆里的配方往面条里加料,把它们搅拌均匀以后,那香气还是过去的气味,这让他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 只是没吃上几口,孟盛夏就感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视线。这种时候来吃饭就是这样的事不好,他还记得从前和严恩来吃饭,他俩总是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什么东西都没法好好吃。从前他总会有些恼火,还得严恩小声劝他吃完就走,而现在他竟然感受不到那种愤怒了,他抬起头来,对着正在注视自己的人笑了笑。 对方立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孟盛夏也借此继续之前的工作,把面条塞进自己的胃里。他还是得为晚上去接牧周文这回事做些能量储备,今天他一天都在担忧当中度过,实在没有吃上太多的东西,要是开着车忽然低血压了,那可就糟了。 孟依斐是第一个带他来这里吃面的人。这段回忆忽然跳了出来,孟盛夏扒拉着和自己回忆里味道相差无几的面条,吃着吃着感到脸上渗出汗来。他的眼睛甚至变得有点湿润,他不得不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怀旧情绪,但他无法阻止那些褪色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在他大脑里闪过。 手机忽然在他的衣兜里震动起来。孟盛夏伸手去拿,检查通知栏才发现自己因为开会关掉了铃声,之后又忘记把提醒从震动改回响铃。来电已经是第二次向他拨出,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就不好了,他连忙接通了电话:“喂,您好?” “孟先生,您这周末有空吗?我们将安排您和孟清如女士的会面。” “什么?你再说一遍!”孟盛夏扔下了自己手里的筷子,他快步走出了餐馆,寻找僻静的角落接听电话。 “您如果这个周末有空,我们将会安排你和孟女士的会面,但会面会在医生和护士的监护之下,防止您和孟女士发生冲突。您可以接受的话,我们现在就安排时间。” “周末?”能够见到孟清如,他的母亲了?孟盛夏忽然有点语塞。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于是只能愣愣地重复着来电中的话语,“现在安排……” “周六下午三点,和您的行程有冲突吗?” “没有。” “那么到时候请您到医院来,和前台说一声,会有人来接您到孟女士的病房。” 这像是监狱探监一般的流程让孟盛夏本能地不适,可他现在既然是求着对方去见自己的母亲,也只能强忍这份不适:“我了解了,我会准时到场的。”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8 首页 上一页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