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色深重,月光从阖上的窗纱缝隙里照进来,轻轻扑在床头。 过往的种种莫名其妙在我脑海里闪现,陈岸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角微微上扬,正在用一副柔情缱眷的表情看着beta。 李汀兰听着alpha的不舍,不知道陈岸芷是不是感悟到了什么。 他心里微酸,装作听不到的样子,继续刚才的名字话题:“那就听你的吧哥。郁青,郁青挺好的。” “哥,我对孩子没有特别的要求。我爸我妈就没有要求过我什么,他们对我的期望只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我也一样,希望他健健康康长大。但是哥你可以要求高一点,对他严格一点,不能让他走歪路。”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犯错了都要挨批评。哥你一定得好好养着孩子,对他好一点,不要让他缺少爱,也不要让他缺少管教和约束。” “......” “......” 越是身体不舒服,越是感受到艰难,反而有更多话要说。 李汀兰抱着身旁alpha的胳膊,嗓音都有些沙哑,缠绵又柔情享受着相处的点点滴滴。 谁说一个人预感不到自己的死亡,预感不到自己的离开呢? 李汀兰清晰的感受到时间在身边的流逝,余下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够再和陈岸芷在一起。 他的情绪有一些激动。 陈岸芷抚了抚beta的后背,心里说不出的拥堵。 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样难受,先是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接着才又沉闷得喘不过气。 但是陈岸芷无法展现出来。 他是alpha,是beta的依靠,不得不强装镇定,以此来安抚怀里的人。 “我都知道,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对你和孩子。不会有事的,不要想太多,预产期快来了,等之后我带着你和孩子一起去旅行,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好好休息。” 陈岸芷拍了拍beta的后背,半天过去怀里的人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 夜晚的风扑在窗台,玻璃被摩挲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 陈岸芷有些失眠,把beta安抚好以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早就预约好的医生电话号码。 铃声只响了几秒就被接起来,对面的人似乎并不意外陈岸芷会给他打。 【陈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李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医生的语气关切又认真,随时等待新出现的情况。 陈岸芷走到窗边,压下心头翻涌的各种情绪,深沉的嗓子慢慢蠕动:【医生,beta会没事对吗?之前说过的,生产对他不会有太大损伤对吧?】 【是的,只要按照预定期限生产就没有问题,到时候直接剖出来,不需要费太大功夫。】 纵然从容不迫于陈岸芷,也有手忙脚乱的时候。 他从来不会向外人展露太多情绪。 哪怕心底乱作一团,表面上还能谈笑风生,还能够镇定自若。 但现在惶惶不安,巨大的压抑感和窒息感像海水一样将人吞没,陈岸芷难得以失去分寸。 【陈先生,您先别担心。李先生虽然状况不太好,身体条件略微偏差,但只要能按预产期生产就行。】 【好的,谢谢。】 【不客气陈先生。】 电话被挂断,陈岸芷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医生都这样说了,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的焦虑与日俱增,到最后几乎是舍不得离开家,不愿意从李汀兰身边俩离开。 “哥,你不至于这样守着我。” 后来还是李汀兰劝着他走。 beta的身体透支的已经很厉害了。 李汀兰不想陈岸芷担心,怕他时时刻刻待在自己身边,自己还要强行撑着精神,装出一副一切都好的模样。 倒不如自己一个人待着轻松一些。 “我怎么可以不守着你?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需要伴侣的陪伴,我应该在你身边。” “但是现在还早,没到预产期呢。你守着我,你的公司和工作怎么办?哥,你不要总是陪着我了。我并不孤独,也不会没有安全感,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关心我。” “但是老婆——” “哥,别说了,我知道你爱我。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beta的眼眶很红,眼底泛着乌青,眼皮有些倦倦的不太想抬。 陈岸芷不得不在beta的催撵下离开,每天早早的就要跑回家陪beta。 仿佛先前的担心都是他的错觉,每次回家beta都会乖乖等他,没有新情况的出现。 久而久之,陈岸芷的内心总算平静了很多,那份焦虑少了不少。 他渐渐的可以再次尝试一些稍微费时间的工作。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半月,公司有一笔大生意需要谈,陈岸芷犹豫了很久,也咨询了医生,问了beta的意思,才敢放手去做。 然而就是这一次离开,beta出了问题。 说好的预产期,居然会提前。 李汀兰小腹一直重坠疼痛,先前都是微微疼,咬咬牙就能人过去了。 但是那天格外难受,很久还是没有缓解,即便是已经吃了些药,他还是辗转反侧,睡都睡不着。 半夜想要爬起来上厕所,感觉屁股后面黏黏的,用手抹了一把,掌心瞬间就被染红。 家里的佣人乱作一团,一边慌里慌张把他往医院送,一边给陈岸芷打电话通知这件事。 陈岸芷当时在外地出差,几乎是立马就回程往医院赶。 等他赶到的时候,beta已经被推进了是产房,手术室外面亮起了红灯。 陈岸芷脚软的站不住,只能靠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无助又恐慌的等待最后的结果。 他的嘴唇泛白,手脚都在颤抖,哪怕双手已经合十,在唇边做出了祈祷的姿态,还是难以掩盖精神的崩溃。 一旁有医生走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陈岸芷摇摇头,嗓音嘲哳难听:“我爱人在里面。” 医生于是在他身边坐下,将口袋里的强心剂拿了出来:“陈先生对吗?” “对,你是谁?” “是李先生特意叫我守着你的,他说你心脏不好,要是出了问题,可以对你急救。” “我爱人......真的这么说?” “是的,陈先生要给我很多钱。不过我没收,这是我的职责。” “他真的好笨,真的好老实......” 陈岸芷笑着笑着就哭了,眼底泛着泪花,唇边却带着酸涩的笑。 明明beta最开始都不爱管他的,那么没良心,只管自己爽了自己舒服就行,就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狗,现在居然会为他考虑的这么细致。 陈岸芷已经不纠结了,他知道beta也爱他,不只是因为怜悯和他在一起。 今天是立夏,是他们第五年。 他们还会有很多时间,还会一起看雪看烟花,还会一起跨过每一年,还会有很多相处的机会。 他们会白头到老,会携手到落日尽头,会和孩子一起生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医生,我爱人会有事吗?” 明明是要等预产期,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怎么会突然提前? 一旁的医生没有说话,他是心血管内科的,本来就没有权限对产科做出什么评价。 但是现在手术室里的情况不好,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走廊外滴滴拉拉的鲜红血迹,头顶指示牌的刺目红光,产科手术室内的痛吟惨叫,不停往手术室运输的众多血袋。 就是不懂医学的外人,也瞧得出来手术的艰难。 “我不该要这个孩子,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我错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绝对不会为了这个孩子,让他这样痛苦......我也不该离开,不该......” “陈先生,哪有那么多该不该?谁不是盼望一切向好的呢?李先生大概很爱你吧,所以爱屋及乌,他爱你的一切。你也该爱他的一切。” 一米九的alpha,坐在手术外悲恸欲哭。平时总是挺拔的脊背弯了下来,绝望和无助写满全身。 医生不禁有些动容,叹了口气,最后站起了身。“陈先生,我还有事情要忙,一会儿再过来看您。” 等最后的结果吧。 也许一切都好,陈先生的爱人和孩子被安然无恙推出来,就不再需要强心剂。 周围又恢复了寂静,只剩陈岸芷自己的呼吸声,还有产房内的抢救声和痛吟声。 这一夜仿佛被人开了几倍的慢放,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陈岸芷不敢眨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手术室。 一定会好的。 等beta出来,他会亲吻他的额头,告诉他辛苦了,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 他会跟着医生把他推进病房,细致入微的用心照顾,直至beta完全康复。 他会把beta拥入怀里,bata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最有苦劳了,就该纵容他,就该把一切为他双手捧上。 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汹涌的酸涩铺天盖地而来,连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婴儿的哭声从产房穿出来,陈岸芷惊坐而起,步履蹒跚迈到产房的门口。 他想要看到beta,想看到beta被推出产房,可接下来就听到医护人员急切的呼喊。 “快点,再送点血,快点调血——” “除颤仪,上除颤仪——" “产夫不能自主呼吸,心率在降,快一点快一点——” 惊叫声和各种仪器响动的声音乱作一团。 陈岸芷将手抵在产房外的门板上,触到的只有一片毫无生气的冰凉。 一切都那么突然,他的爱人,他的beta,他的小狗老婆,擅作主张死在了手术台上。 不辞而别,连一句告知都没有,只剩陈岸芷一个人留在寂静的黑夜里神伤。
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只beta专门请求备份的强心剂,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心内科的医生听到走廊外喧嚣的吵闹声,知道产房里没了个人,心头顿时一惊,急匆匆从科室里跑出来。 才刚到产房的门口,就看到跪在地上的alpha。 陈岸芷用手掩着心口,双腿失去支撑的力气,牙关紧紧咬着,脸上的血色全部退却,早就被泪水所浸满。 医生扶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来。 但是身旁的男人反手扯住了医生的胳膊,指骨泛着青白,臂膀上的青筋根根暴突,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多么用力。 “陈先生,你怎么了?现在还好吗?!现在怎么样?” “陈先生,您深呼吸!听我的指示保持呼吸,看着我,看着我,冷静下来!” “深呼吸陈先生,你需要冷静一点,陈先生——” 痛到极致,连话都说不出来,嗓子都会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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