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端到门口后,他的双腿又动弹不得。 这个箱子实在太沉,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贺平秋都死了凭什么还要操控他? 他又凭什么要被一个死人操控? 电梯门的镜面反射着他的身影,看起来狼狈不堪,活像个欲求不满到无能狂怒的蠢蛋。 他在玄关放下箱子,转身砰得一声将门关上。 他砸碎了一瓶酒。 酒瓶高高扬起,死得非常惨烈,破碎的酒瓶飞溅,落到了家里的各个角落,甚至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血肉里。 他对疼痛恍若未闻,又打开门将箱子里的遗照拿回来,摆在原来的位置。 “你就是个傻逼!智障!白痴!王八羔子!!” 喻晗将香台上的东西全部扫落,香炉砸在地上发出砰得一声重响,香灰飘得到处都是,烛火在地毯上烧了个大洞。 都烧掉吧,一起毁灭。 可他还没有贺平秋那么疯,找不到理由让这整栋楼的人一起陪葬。 他扑灭地毯上的火苗,仰着头,想威逼眼泪流回去。 阳台外雷声轰鸣,他的痛苦,他的嘶鸣全都湮灭在了肆虐的暴雨声中。 胃里好像有无数根针在翻搅,痛得喻晗都直不起腰。 他真的应该听劝待在医院里,不然何至于此刻眼前发黑,疼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跪倒在了遗照前,膝盖仿佛磕得稀碎。 双眼越来越模糊,他只能靠手臂颤抖地撑着上半身,地板上的泪斑也越来越多。 贺平秋的遗照就摔落在视野尽头,玻璃镜面碎成了蜘蛛网,却仍以一个斜视角度注视着喻晗。 “你想做什么啊贺平秋?” “一边说想杀死我,一边又去替我跟父母跟朋友和解?” “你凭什么觉得七年之后我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就你有感情,就你会恨!?” “我恨死你了!贺平秋。”喻晗抬头,流着泪咬牙切齿, “我恨死你了!” — 本章52个红包。
第1章 第五封信 “咚咚咚!!” 喻晗被吵得头疼。 他浑身无力,四肢好像丧失了知觉,等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一群人朝自己走来,有人将他扶到了沙发上,倾听他的心跳,脉搏,呼吸。 好像隔着一层薄膜,喻晗隐约听到人说: “听得见吗?先松开。” 松开什么? 直到有人试图抠开他的手指,他才看到自己正抱着一根小腿假肢,眼前的人影,耳边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原来是警察撬开了他家门锁,同时来的还有救护车。 “我没事……” “你爸妈打你电话打不通,报警了!” 喻晗瞬间清醒,拨开医护人员踉踉跄跄地走进卧室,拿起贺平秋的手机给谭芬打了个电话。 那边秒接: “喂?” 喻晗: “喂,妈——” “你吓死我了!”谭芬听起来都急哭了, “你怎么回事啊,发消息不回,电话不接,你是要急死我跟你爸?” 喻晗心口一疼: “妈,我没事。就是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身后跟来的医护人员看着他脸色苍白,脚步轻浮的样子,不置可否。但也知道年轻人在外不想让父母担心,便没拆台。 “警察到了吗?你把手机给民警,我问问。” 喻晗无奈地将手机交给警察,递过去一个恳求的眼神。 民警也很配合,对电话那头说: “没事的,人好着呢,看起来刚睡醒,诶,您别担心,要有事我再给您打电话……好的好的。” 等谭芬那边挂断电话,警察交还手机问: “真没事?” 喻晗点头: “真没事,就是睡着了。” “谁这个天躺在客厅地毯上睡觉?”医护人员不听他鬼扯, “说说吧,昨晚怎么了?酒喝多了?” 喻晗知道很难解释。 因为客厅真的太乱了,到处都是酒精味,地上酒水混合着香灰,碎玻璃片随处可见,更别说还有一个被摔坏的黑白遗照。 “我……”喻晗整理着语言, “我不知道……昨晚心情不太好,然后觉得胃痛,后面就不记得了。” 医生说: “可能是疼晕过去,轻度休克了。” 检查一番后,确认喻晗生命体征平稳,救护车才准备撤离: “确定不跟我们去医院?” 喻晗摇摇头: “麻烦你们了。”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民警却没轻易离开: “你这虽然没出大事但也不是小事了,走路都走不稳当,找个朋友来陪你吧。” 喻晗找了个借口: “我手机坏了,不记得他们的号码。” 民警说: “这是你爱人的手机吧?找个你们的共同好友来也行啊。” 喻晗一怔: “……我们没什么共同好友。” 民警气乐了: “来来,你朋友的名字总知道吧?我查查。” 喻晗只好报了廖多的名字,但还好廖多现在没工作,不至于太打扰。 民警很快查到廖多的号码,让人赶紧过来,还瞬间让廖多给喻晗带份早餐。 “你可别把胃疼当小事,有时间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好的。” 喻晗应付着,却没打算去。 他上次体检才过半年,身体好得很,而真正身体不好的人却不肯好好检查。 年长的民警语重心长道: “失去爱人确实很痛苦,但人还是得向前看。你还年轻,还可以去替他看看他没看过的世界,他在下面肯定也希望你过得好。” 喻晗微怔,不明白民警怎么跟自己说这么多,又怎么知道客厅香台供奉的人是什么身份? 直到他应付完民警,将人送到玄关口关上门后,听到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叹息声。 “师父,这是不是你上次说自杀的那家?” “是啊。”老民警道, “里面这个是跟自杀的那个是一对,大早上醒来发现找不到人,最后在次卧浴缸里发现的,一浴缸的水被染得通红,尸体的皮都泡褶了。” “那估计得留下心理阴影。” “可不是吗。当时报警的是救护车司机,我到的时候,里面这个还抱着他对象的尸体不放,木讷得很,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跟丢了魂儿似的。好不容易把人叫回神了,他不哭也不闹,就问急救员‘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救他’?” 门外,电梯叮得一声,两个人的声音逐渐远去: “可尸斑都出来了,怎么救吗……” 喻晗静静突然呕了一声,他冲进最近的厨房,扒着洗菜池吐得天昏地暗。 等缓过来一看,池子里除了酸臭的黄水什么都没有。 喻晗艰难地漱了口水。 他并不记得贺平秋死的那天早上的具体情形,只知道贺平秋在浴缸里割腕了,后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回忆不起来,他甚至都不认识刚刚那个老民警。 他不记得见过对方。 也许见过吧。 “砰砰砰!!” 廖多来得比喻晗想象得要快,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客厅。 “有门铃的。”喻晗一边开门一边说。 “没手了!只能用脚踢。” 只见门口的廖多拎着三份早餐,身后还跟着抱了一束花的钱妙多: “好久不见啊喻哥。” “直接进来吧,别换鞋了。” 钱妙多放下花,给了喻晗一个拥抱: “还好吗?” 喻晗呼吸微颤,一时说不出“好”这个字,他努力调整,不想展现太负面的情绪,但刚起一个音就听到廖多在一旁嚷嚷。 “看这情况也知道不好啊!”廖多捏着鼻子, “你丫这是准备用自己酿酒吗?” “……酿了给你喝,为当年道歉。” “别提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了。”钱妙多大手一挥, “喻哥去洗漱,咱俩把这客厅收收。” 喻晗试图制止: “别弄了,我后面慢慢搞,地上很多玻璃渣,别伤着自己。” 两人没一个理他,廖多说: “赶紧去洗澡,你搁我老婆面前穿这样合适吗?” 钱妙多随口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喻哥现在喜欢男的。” 喻晗: “……” 这两人态度语气都很熟稔,好像这些年从未断交过,他们的友谊仍然像从前一样牢固。 喻晗想笑一笑,可嘴角扬得有点困难。 他走进浴室,关上门,脱力地滑倒在门边。 他缓缓抬手,蒙住脸,很久之后,大概是吸完一支烟那么久,才勉强撑起身体站起来。 可前方的浴缸好像装满了水,里面躺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对方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庞。 鲜红的水慢慢溢出,流到了喻晗脚边。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禁锢了他的双腿,使他动弹不得。透明的液体从两颊滚落,源源不断,烫红了路过的皮肤。 它们滑进衣领,流入嘴角,苦涩得让人想嘶吼尖叫。 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被噤声了一般,身体最大幅度地颤抖,朝周围的空气发出求救,喉咙却像溺在了水中。 …… “怎么还没出来?” 廖多听了会儿,里面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没有太多动静。他敲了敲门,想着没有回应就直接踹门进去。 还好,门锁从里面打开,人模人样的喻晗走出来: “不好意思,洗久点。” “客气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廖多搓搓胳膊, “赶紧穿好衣服出来吃饭。” 现在三月底,温度已经没那么冷了,喻晗打开衣柜,想找件薄点的外套,但看到空荡荡的柜子时才想起来贺平秋的衣服都被他扔玄关去了。 他走出卧室,看见廖多和钱妙多守着门口的大塑料箱窃窃私语: “他这是想扔没舍得扔?” “要不帮他扔了?” “扔了就能走出来?搞不好没了寄托更难受。” 喻晗顿了顿,走过去,越过略显沉默的两人把箱子搬回了卧室,从里面抽出一件皮夹克穿上。 随后他像没事人一样来到餐厅: “吃什么?” 家里已经变整洁了,地上的香灰和玻璃渣不翼而飞,客厅走廊的花瓶里插入了新的鲜花,香台也重新摆了起来。 如果不是遗照表面还有裂痕,就好像昨晚的崩溃不曾发生过。 廖多一一细数: “咸豆腐脑,油条,荠菜包子,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吃。” 喻晗笑笑: “口味哪那么容易变。” 钱妙多说: “性向都变了,口味不能变啊?” 喻晗无言以对。 三人慢腾腾地吃掉早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麻烦你俩跑这一趟了。” “我求求你别这个语气说话行吗?你还没说怎么回事呢?” “我手机不是坏了吗?我妈打电话来我没接到,她就报警了。” 廖多一脸你别骗我的表情,钱妙多也不信: “就这警察至于打电话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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