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词站在寝室外走廊上打的电话:“现在几点不重要, 但现在离期中考还有十三天零四个小时三十六分钟十二秒。” 他停顿了一秒,给刘家宇足够的缓冲时间:“起来。” 刘家宇盯着天花板,感觉世界有点魔幻。 但他很快得到消息,他们年级倒二凌晨三点起床。 “……” “都他妈有病吧,”刘家宇默默把自己的起床时间也往前挪了一小时,顶着日渐乌青的眼睛崩溃,“……他家教怎么也发神经啊。” 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神经病家教。 刘家宇喃喃自语:“虽然我是想考倒二,但我的战意倒也没有那么强烈……” 所以这强烈的战意到底是哪儿来的,总感觉事态的走向有点逐渐从他们两位当事人身上脱离了。 云词主打一个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另一边,他罕见地联系上了流子。 他和流子没加过好友。 通过中间人推名片的时候,那位老同学也表示很震惊:“你要加流子?有什么架不能线下吵,要在网上吵。” 那老同学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听说你们之前还一块儿打比赛,不理解,现在的你们已经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了。” 云词发送好友请求后,以为流子会拒绝。 然而流子很快通过了。 云词觉得奇怪。 yc:[知道我是谁么?] 流子秒回:[你这白色头像,这ID,老子眼瞎?] [……] 流子现在当然不会拒绝云词,但他别扭的内心还没完全转换过来,于是又紧接着发了一句话:[这样吧,我删你一次,你再加我,我再勉强同意。重新走一下流程。] yc:[去医院看过医生了么。] 流子:[?] 流子:[什么医生。] yc:[精神病医生。] 流子:[……] 流子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尽量维持礼貌:[所以找我什么事。] 寝室里。 云词背着虞寻和流子聊天。 虞寻就坐在长桌边上,手垂在桌子底下,偶尔会探过来偷偷牵他的手。 云词敲两个字,就假装退出去刷网页,避免被他看见。 [这个月十二号,]云词陆陆续续地打字,[你有时间么。] 四月十二。 流子秒懂。 但他绞尽脑汁想怎么回复。既不能展露出自己懂了,又要违反常理地一口答应下来。 流子:[有。] 流子:[是老子最近实在无聊,闲着没事干,才想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yc:[随便你怎么想。] yc:[有空就行。] 云词设想了很多生日会的场景,虽然觉得虞寻应该会想跟他两个人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总想办得热闹些。 希望他以后想起这天,能有很多回忆。 希望他的世界,有更多声音。 他发完这句,虞寻像是有某种感应似的,桌下的手又探过来。 像羽毛一样,很轻地勾了下他的手指。 - 十二号当天。 云词提前查过天气预报,是个晴天。 这天下午有半天课。 教室里,云词试探着问:“等下有事吗。” 虞寻:“?” 他趴在桌上,懒懒地说:“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约我。” 这人是打定主意想把头发留长了,修剪成了半长发,额前的碎发垂着,遮住眉眼。他为了方便睡觉,面前的书堆得很高,像在高中时那样。 云词“嗯”了一声:“所以有空吗。” 其实虞寻也猜到他在准备,只当不知道,偶尔还故意闹一闹,表示自己被冷落,让云词哄他几句。 “有,”他说,“对你永远有空。” “什么时候出发?”虞寻又问。 “下课。” 两人就这么闲聊了起来。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台上高平阳精准地点名道:“你俩站起来,什么悄悄话,也说给我听听。” 全班寂静下来。 只有虞寻本人不当回事,从高高的一叠书后面站起来,站姿也不太正,随口说:“老高,真想听吗?” 高平阳:“……跟谁没大没小,喊高老师。” “哦,高老师。” 虞寻说,“他在约我。” 云词:“……” 虞寻故意放慢速度,说出后半句话,维持住了他和云词的表面设定:“约我下课出去打一架。” 高平阳详装客气地说:“不用等下课,你俩要不现在就打?” 虞寻像是完全没有听出弦外之音:“也不是不行。” 他扫了一眼教室:“可能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不影响你上课吧?” 高平阳气得差点说不出话。 一般同学进入大学后,师生关系都会变得疏离客套且成熟,鲜少遇到这么有“生命力”的学生了。 他指了指外面走廊:“你俩出去站着去,大学了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让大学生站走廊听课。” 云词带着课本,和虞寻并肩站在走廊上。 生日当天被老师罚站。 也就这人能干得出这事了。 “没忍住。”虞寻轻描淡写说。 如果是平时,云词会怼他几句。 但今天日子比较特殊,于是他一改常态:“没事。” “说的挺好的,”云词随口胡扯,给足他面子,“下次接着说。” 两人站了半小时左右,下课铃响起的刹那,云词朝虞寻伸了手。 虞寻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抓住他的手,然后像是被人一下拽走似的,云词拽着他沿着教学楼楼梯跑下去,一路赶去车站。 虞寻轻飘飘的话穿过奔跑时掀起的风,往前传过来:“……这么迫不及待。你要愿意的话,以后每天都可以约会,我可以每天过生日。” “……” 倒也不用这么过。 云词没时间解释,拽着他一路赶到车站,勉强赶上最后一班车,他拉着虞寻投币后往后排走。 等在最后排坐下后,他才轻微喘着气解释说:“这辆车,傍晚只有这一班。” 南大学校人多,照理来说车次不会那么少。 虞寻看了眼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说话时习惯性去牵他的手:“这车往哪儿开的?” 云词说:“海边。” 从南大开往海边的路程有点远,路上景色蹁跹而过,从熟悉渐渐变得陌生。 李言和流子他们提前到了,正按照云词在群里发的内容,一群人在提前搭帐篷:“我靠这什么玩意儿,怎么弄,还有篝火???” 他们各自带了三四个兄弟,一群人围着。 以前水火不容的两派人,经过上次的球赛,诡异地拉进了一些距离。 罗四方他们也在,寝室其他四个人在摆弄烧烤架。 因为他们的存在,流子和李言他们带来的人没觉得这场聚会聚得过于奇怪,他们找到了合理解释:“都一个宿舍的,一起过个生日怎么了。而且之前都说了,我们现在的战术,是礼貌。” “……” “礼貌待人,是综合素质的展现。” “……” 流子凑近过去,冲李言“咳”了一声:“姓李的。” 李言:“我有名字。” 流子:“不重要。知道在叫你就行。”他往李言的方向挪了两步,声音压低,“你给我透个底,那小子今天是单纯给我兄弟过生日,还是打算官宣。” 这个问题也问倒了李言:“……没说,不至于今天官宣吧。” 于是他想了想,掏手机去戳云词:[要不要再买点玫瑰花。] 云词在车上,回得很快。 yc:[?] yc:[买花干什么。] 李言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屏幕:[增、加、气、势。] 李言装不知道装得十分艰苦,他痛苦面具,绞尽脑汁:[体现我们高雅不俗的品味,展现优雅,给虞寻他们那波人一点颜色看看。] [……] 多年好友。 云词有点不懂李言了。 虞寻牵着他一只手,他打字不方便,于是没有再回。 临近傍晚,车缓缓到站。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云词说出提前准备好的很俗的台词:“闭眼。” 虽然没公开过关系,但是两人谁也没有刻意避过嫌。 流子刚搭完帐篷,坐在海边沙滩上往对面车站方向看,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牵着手走过来。 两人个子都很高,并肩站在一块儿,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他俩今天穿的都是黑色,图案不一样,但款式很相似,海风刮过,宽大的衣服被风吹得勾出身型。 尤其是虞寻——他闭着眼,走得懒散,慢了半步,五官被夕阳余晖晕得模糊,但逆着光,轮廓被强烈光影照亮。 有人震撼发问:“他们怎么还牵手啊?” “没看虞哥闭着眼吗,明显眼睛不舒服,”流子在自己小弟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说,“这叫礼貌带路。你懂个屁!” “……” 那人被揍得接受了这个离谱的现实:“……哦。海边风大,眼睛确实容易进沙子。” 云词的生日安排是在海边露营,等日出。按照网上做的攻略,这里很适合看日出。 等虞寻睁开眼,发现几乎所有他在南大认识的人都在面前了:“这么多人。” 罗四方在边上努力地钻木取火,终于钻出一点微弱的火苗。 火苗映照在所有人眼里,他带头说了句:“生日快乐虞哥!” 欢闹声中,李言带来的那拨人略显沉默:“……” 李言提醒:“礼貌。” 还是沉默:“……” 李言继续动员:“我们不仅要喊,还要喊得比其他人都大声。” 在他的努力之下,那拨人怀着别扭的心情,勉强说:“生、生日快乐。” 这生日虽然更想和云词两个人过,但这么多人在一块儿,也不错。虞寻很轻地勾了下唇角,说:“谢谢。” 他们简单围着篝火吃了顿自制烧烤,之后又切了蛋糕。 切蛋糕之前,云词拽了下他的衣袖:“许愿。” 虞寻不怎么相信这种东西:“许了有用?” 云词也不怎么干这事:“走个流程。” 虞寻闭上眼,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想许的愿望了,想要的都已经在身边。 最后,他脑海里闪过几个字。 ‘一直在一起’。 只是在睁开眼的那刻,海边风大,一阵风像海浪似地拍打过来,蜡烛微弱的烛光闪了下,意外灭了。 “……” 流子立刻爬起来调解气氛:“我操,我就说,围紧点,海边风大,你俩离那么远干什么——再灭一次你直接把蜡烛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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