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装的是一个晶石挂坠,是用大狗粮的骨灰烧成的,隋聿从护士手上接过盒子,直接递给了池一旻。 “怎么给我?”话虽这么问,池一旻还是把小盒子收了起来。 隋聿心里想的是“物归原主”,但最后只是说道:“你和大狗粮也算相识一场,就留个纪念吧,我拿着也没用。” 两人离开宠物医院,走向停车场的时候,隋聿接到了齐思卉的电话。 “隋聿!”电话刚一接通,齐思卉咋咋唬唬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她在电话里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是隋聿推荐的那位制作人听了她的试唱后,对她非常欣赏,已经决定先和她签一份为期半年的试用合同。如果考评通过,就要正式将她签到自己公司,亲自给她制作发行新歌。 “赵青松,你居然没告诉我你给我推的人是赵青松!”齐思卉兴奋地说道:“赵青松要给我做歌了,还要和我签约,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吗!” “那就恭喜了。”得知这个消息,隋聿也替齐思卉感到高兴,“收到合同之后记得发给我,我让法务给你把关。” “嗯。”齐思卉的声音沉了下来,正色道:“隋聿,这次真的谢谢你。” “我只是搭了条线。”隋聿没有冒领这个功劳,玩笑道:“赵老师从来不卖任何人面子,能得到认可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和我没关系,到时可别出去说我是你金主。” 齐思卉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说隋聿想得挺美。 “对了,黎耀廷回国了。”说完了正事,齐思卉提起这通电话的另一个目的,“柳园这几年也在H市工作,这次正好有这个机会,我请大家吃顿饭,我们一起庆祝庆祝,怎么样?” 这是他们乐队当年的老传统,无论是谁有什么大喜事,其他人就会起哄要请客。一群半大的孩子出门能玩什么呢,无非就是玩玩闹闹,吃吃喝喝。 “好啊,思卉姐的大喜事,当然要庆祝。”隋聿略过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几年空白,像过去一样,一口答应了下来:“时间你定吧,提前通知我。” 隋聿的电话刚挂断,齐思卉的一条信息就发了过来,池一旻也正好坐上了副驾。他扫了一眼隋聿的手机屏幕,随口问道:“电话是齐思卉打来的?” “嗯。”隋聿点开微信,信息里是一串时间和地点。 “她约你见面?”池一旻又问。 “嗯,一起吃个饭,还有其他朋友。”隋聿收起手机,扣上安全带,转头看向池一旻:“你好像很关心思卉。” 池一旻没有回答,而是问隋聿:“我可以一起去么?” 隋聿没有马上答应,只是盯着池一旻,眼里有不加掩饰的探究。这次池一旻没有回避,迎着他的目光。 很快,隋聿就云淡风轻地说道:“当然。”说完,他踩下踏板,开车驶出车位:“就当感谢你今天陪我出来这一趟。” 宠物医院离家有点距离,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池一旻原本在看着路边的街景,连自己都没发觉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大概是刚才他和隋聿谈起了太多和狗有关的话题,在这个短暂的梦境里,他又梦见了狗。 车灯摇晃的高速路口 ,倒在血泊里抽搐的小黄狗,他身边的那个人嘴上说他最讨厌小动物,却从后备箱里翻出纸箱,帮着他一起,把受伤的小狗带上了车。
第十九章 最深处的秘密 到了和齐思卉约定好的这一天,隋聿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如约带上了池一旻。 吃饭的地点是齐思卉工作过的一间餐厅,环境是比普通大排档好上那么一点的环境,也没什么上档次的食材,都是本地特色菜。但胜在口味地道,菜量大价格低,晚上七点过后还有歌手驻唱,在当地很有人气。 大门上挂着一层油腻腻的塑料帘子,让隋聿觉得有些怀念,如今他“贵”为隋总,每天揣在为他量身打造的壳子里,见惯了穷奢极侈金迷纸醉,倒是没什么机会在这样的小馆子里吃饭了。 隋聿和池一旻进门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在圆桌前坐下了,齐思卉大老远就看见隋聿,朝他可劲儿地挥手。 和她并排坐着的两人见状也看了过来,柳园的模样没什么变,依旧斯斯文文的。黎耀廷在国外待了几年,倒是成熟稳重了不少。 “怎么才来,等你老半天了。”齐思卉将隋聿迎到桌子前坐下,看见他身边的池一旻,问:“这位是?” “思卉,耀廷,柳园。”隋聿给大家做介绍,“这是我朋友,你们就喊他…” 隋聿还没介绍完,池一旻就接过话茬,主动说道:“真真,你们好。” 真真就真真,随他高兴,隋聿没有纠正这个称呼。 隋聿带来的朋友,指不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齐思卉没敢口无遮拦,客气地拖出一张大红色的塑料椅,对池一旻说:“您好您好,幸会,请坐。” 隋聿入座后,齐思卉招呼服务员上菜。也许是因为几年未见,又有池一旻这个陌生人在场,刚开始的时候大伙儿还有些拘谨。但几瓶啤酒摆上桌,又有齐思卉和黎耀廷两人一唱一和地活跃气氛,场面很快就活络热烈了起来。 黎耀廷人菜瘾大,当年乐队每次出去聚餐,他都是最早喝趴下的一个。这人出国一趟回来,自称经过资本主义国家的锤炼。酒量已经有了飞跃式的提高,菜没吃几口,就要拉着人称大学城酒神的齐思卉拼酒。 齐思卉深知此人几斤几两,懒得搭理他,黎耀廷就非要缠着她,要她看看什么叫吴下阿蒙。看着讨价还价的两人,隋聿想起了每一个排练到深夜后出门吃宵夜的夜晚,几个少年人把喝酒视为一种勇气,学着大人们一醉解千愁,却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稚嫩模样。 一瓶啤酒刚刚喝完,柳园发现齐思卉时不时盯着隋聿的那位朋友瞧,打趣她:“怎么,见着帅哥就挪不开眼了?” “你是…”齐思卉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池一旻,说了一个非常俗套的搭讪台词:“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柳园当场就笑出了声,黎耀廷贱兮兮地凑热闹:“我怎么也觉得有点眼熟?” “滚一边儿去。”齐思卉挥开老不正经的两个人,再次看向池一旻:“你以前是不是住在绿荷新村?” 听齐思卉这么说,隋聿问,“你认识他?” “算不上认识,就是经常在家附近见到,打过几次照面。”齐思卉惊喜地说道:“好巧,真的是你!” 隋聿转头看向池一旻,池一旻点了点头,说:“我在绿荷新村住了很多年。” 原来两人是邻居,池一旻知道齐思卉的名字,也没什么奇怪的。 见到老邻居,齐思卉打开了话匣子,和池一旻说话时也没那么小心翼翼了,拉着他聊了不少过去发生在绿荷新村的趣事,池一旻耐心地和齐思卉聊着天,表现自然应对自如,和在隋聿面前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更健谈一些。 “哎,你还记得以前大门外那家包子铺吗?”齐思卉问池一旻。 池一旻想了想,说:“老板娘特别亲切的那家?” “对对对。”见池一旻也有印象,齐思卉兴奋地说道:“你说神不神奇,我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她了,他们现在呀可了不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隋聿在旁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一连串线索在他的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那晚车祸发生的时候,池一旻的车里播放着一首歌,当时隋聿只是觉得耳熟,今晚见到齐思卉之后他突然想起来,那首歌是齐思卉大一那年录的一首个人单曲,当时隋聿觉得好玩,还给她录过和声。 这么一首几乎没什么人听过,在音乐软件里都搜不到的歌,怎么会出现在了池一旻的车里。 还有池一旻很早就认识齐思卉,车祸后记得齐思卉的名字,听说齐思卉有约,又主动提出要一起吃饭。 之前池一旻亲口承认他有一个暗恋很多年的人,那么他喜欢的这个人——隋聿看向身边神采飞扬的女孩。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齐思卉。 * * * 深夜宵夜档,是这家馆子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十点一过,吊顶上就亮起了一排红色的大灯笼。啤酒妹在大冬天里依旧穿着短袖短裙,挨张桌子卖力推销着酒水。时不时有卖花的姑娘穿梭在推杯换盏的食客中,看见情侣就问,帅哥,给美女买朵花吧。 和店内热火朝天的气氛截然相反的,是小舞台上的驻唱歌手。这个哥们儿流着一头艺术家范儿的莫西干头,搂着一台破吉它,坐在高脚椅上,期期艾艾地唱着情歌。 *“开,往城市边缘开,把车窗都摇下来。”“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没关系你也不必给我机会,反正我早就习惯被你浪费…” 这兄弟的打扮艺术,唱的歌儿倒是大众,且哪首歌苦情唱哪首,一首比一首缠绵悱恻,简直可以凑出一张失恋金曲三十首专辑。 柳园以专业的挑剔眼光,评价这兄弟唱得不错,又问隋聿觉得怎么样,隋聿应了一声,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没有认真在听,自从察觉到池一旻的心思之后,再看着桌面上相谈甚欢的池一旻和齐思卉,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寻了。 “隋聿,发什么呆?”柳园察觉到了隋聿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隋聿拿起自己的杯子,和柳园的碰了碰,不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那两人身上。 “你这几年怎么样?”隋聿随便找了个话题,问柳园。 “就那样,一眼看得到头。”柳园说完了自己,笑着问隋聿:“怎么和你说这个,诶,你结婚了吗?” “没有。”隋聿反问:“你呢?” “也是光棍一条。”柳园玩笑地说了一句:“我们乐队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台上的歌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真情投入地唱着歌,当他唱起一首忘了叫《洋葱》还是《土豆》的歌的时候,黎耀廷已经喝高了。 *“如果你眼神能够为我片刻地降临…” 黎耀廷搬起地上的一箱科罗纳掷到桌面上,玻璃瓶碰撞的脆响暂时掩盖了台上的歌声。他划开纸箱,豪气万丈地说:“喝酒,喝酒,今晚不喝完这箱,谁都不准走。” 隋聿一口喝了杯底剩下的一层酒,啤酒花带来的苦涩蔓延到舌根。这并不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感觉,因为除了应酬需要,他并不热衷喝酒。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 不得不说,这遭瘟的歌声有够邪门,四周劝酒声划拳声摇骰子声鼎沸,这歌声还能孜孜不倦地,无孔不入一般,往每个人的耳朵里钻,连一向闹腾的黎耀廷都安静了下来。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桌上突然没有人说话,气氛变得有些诡异,那些刻意忽视的、不愿意回首的往事,都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冒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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