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察觉到了他的鼻音,哑然失笑:“你是哭了吗?” “你才哭了,走了。”那人用力吸了吸鼻子,今天他不但逮着一个陌生人絮絮叨叨了大半夜,还哭哭啼啼,情绪恢复过来之后,终于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哥们儿,谢了,今天我们就先不互相认识了哈,真是太丢脸了,有点儿尴尬。”他站起身,搓了搓脸,放下手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模样:“下次演出的时候你报我的名字,我免费唱给你听。”
第十八章 我可以一起去么? “警方那边已经给出了调查结果。” 曹助理在电话那头,向隋聿汇报着前次医院高空坠物的调查结果,语速飞快,“医院顶层器材室的监控损坏,无法提供有效信息,但周围的几个监控并没有拍到可疑的人物,所以初步判断这次的高空坠物是意外,后续的赔偿方案我这边会继续跟进。” 宠物医院里,隋聿靠在窗户旁,面对着熙熙攘攘的大马路。 听曹助理说完,他回过头,隔着玻璃门望了眼池一旻,见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面前的一只大黄狗吸引走了,隋聿转身对电话里的小曹说:“嗯,你和医院回话,就说我接受这个调查结果,私下你继续查。” “您觉得不是偶然?”小曹听出了隋聿话里的意思。 “不一定,只是一种感觉,事情发生地未免太巧合了些。” 隋聿将手里的棒棒糖含进嘴里,今早出门的时候,池一旻没收了那包在他兜里揣了大半年都没抽完的烟,换给了他一根棒棒糖。 卡通造型,鲜艳的颜色,味道甜丝丝的,劣质的香精味腻得人发慌。 小曹利落地应了下来:“好,收到。” “还有。”隋聿停了停,说:“梁国志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您怀疑,这几件事之间有联系?”曹希何其敏锐,特别是在梁国志的事情上,隋聿这么一问,就让他把前后关联了起来。 他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之前的车祸,和这次的高空坠物,都和梁国志有关系?” 梁国志就是隋光明枪击案的犯人,家中有一个女儿和一位年迈的老母亲,此人做案之后逃之夭夭,警方追查数年无果,至今下落不明逍遥法外。 “不,只是了解一下。”隋聿立即否认:“他潜逃这么多年,很有可能会和家里人联系,说不定能给警方提供什么新的线索。” 曹希:“明白,我会跟进。” “嗯。”隋聿点了点头,再次交待他:“曹希,无论有什么发现都不允许轻举妄动,安全第一,明白了吗?” 曹助理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当年梁国志的袭击案中,除了隋光明身中三枪受了重伤,还有一位安保队长中弹身亡,而这位队长就是曹希的父亲。 那一年,曹希刚刚参加完高考,以高考状元的身份进入大学,读的还是航空航天专业。在父亲去世梁国志逃亡之后,曹希休学进入了当年父亲带领的保安队,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查到梁国志的下落,只为了给父亲报仇。 隋聿注意到了曹希的反常,他非但没有把他开除,反而把他调到自己身边当助理,给他提供所有资源,协助他追查梁国志的行踪。 前提是他不可以擅自行动,私下去找梁国志寻仇。 “隋总,这些年很感谢您。”曹希说。 隋聿:“别这么说,我有自己的目的,不单是为了帮你。” 在曹希面前,隋聿从不隐瞒自己的用心,在公司里,他需要一个完全忠于他的人,曹希心志坚定,聪明细心,工作能力还很强,在云图没有半点根基,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况且梁国志逍遥法外,对隋聿来说,也是一个潜在安全隐患,现在有人咬着他不放,隋聿乐见其成。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梁国志一天不落网,曹希一天也不可能放弃,他已经为此牺牲了学业,隋聿不愿意再看他搭上自己的大好人生。 电话挂断后,隋聿又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将口中的棒棒糖嚼碎。他刚刚的那番话,其实是为了安抚曹希,曹助理猜的没错,他确实怀疑自己这次的高空坠物意外和消失多年的梁国志有一定联系。 梁国志的妻子是云图早期的员工,因为工作失误,导致了电池工厂发生重大火灾,自己也在这场大火中身亡。 警方推测,他的作案动机与妻子的意外去世有关,可能是为了报复云图。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他一次杀害隋光明不成后,极有可能把目标转向现在的当家人隋聿。 不过目前这一切都只是隋聿的猜测,没有什么依据,他截断自己的思绪,将棒棒糖棍子往垃圾桶里一弹,推开玻璃门进了室内。 玻璃门里是宠物医院的住院部,一只黄色的大土狗见到隋聿,尝试了几次,终于站起身,从池一旻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踉踉跄跄地朝隋聿飞扑过去。 “大狗粮。”隋聿被热情的大狗扑了个满怀,无奈地蹲下身子:“好好好,乖乖乖,别舔了,再舔我就要揍你了。” 这只大黄狗的长相随意,名字更是潦草,居然叫大狗粮。 别看隋聿嘴上骂得挺凶,一双手却温柔地摸着大狗毛茸茸的头,没有半点不耐烦。池一旻站在一旁操着手看热闹,没有过来搭把手的意思。 玩闹过后,一人一狗都安静了下来,大狗粮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隋聿,隋聿伸手环住了他,用手掌在他身上一下又下地安抚着。 隋聿用下巴轻蹭着大狗粮的脑袋,低下头来,轻声对它说道:“乖乖的,真乖,干脆下辈子你也变成人,给我当妹妹好不好?” 大狗粮像是听懂了似的,将脑袋埋进隋聿的怀里,口中发出低声的呜咽。 就在这时,医生和护士推着手推车走了进来,隋聿抱起大狗粮,让它躺回了笼子,站起身来对池一旻说:“今天麻烦你来这一趟,我也不知道能请谁来帮我这个忙。” “没关系。”池一旻看向笼子里的大狗粮,说:“我也很喜欢狗。” 医生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隋聿接收到护士的示意,点了点头,又对池一旻说:“那我先出去了,结束了出来喊我。” 池一旻说:“好。” 推车里放着的是戊巴比妥,隋聿和池一旻今天来这里,是要给大狗粮执行安乐死的。 走出诊室前,隋聿最后回头看了大狗粮一眼,大狗粮伸了伸前爪,想要追出来。但它太虚弱了,刚才扑向隋聿的那几步路,已经用掉了它所有的力气。 安乐死的过程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池一旻就推门走了出来。 隋聿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出神,手里捏着一只印着医院logo的一次性纸杯,听见身后的动静,他问道:“结束了?” “结束了。”池一旻关上门,走向隋聿:“过程很顺利,它走得没有痛苦。” “那就好。”隋聿盯着地上瓷砖的地缝,只说了三个字,脸上读不出悲喜。 但是池一旻从他塌陷的肩膀中,察觉出了端倪,于是他来到隋聿身边坐下,和他闲聊起来。 “我听大夫说,大狗粮早就查出了癌症,他们建议你让它安乐死,是你一直坚持,他才能活到现在。” 据医生所说,就在今年年初,大狗粮就查出了肿瘤。肿瘤已经发展到了晚期,它的年龄也不小了,医生的建议是放弃治疗。 但隋聿不同意,不计成本也要救它,所以它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大半年,每天靠着各种药物仪器续着命。 看得出来,隋聿不想谈这些,他抿了抿嘴唇,在拒绝回答和顾左右言他之间,做了第三个选择:“大狗粮是我的一个…同事捡回来的。” 大概是此刻的隋聿,迫切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和池一旻说了这只狗的来历。 大概是五年前,有一次隋聿和他的一个同事出门谈项目,在路边遇到了这只狗。这是一只纯种的中华田园犬,被车撞得只剩下一口气,躺在高速出口。隋聿见它活不了了,不想多事,是他的同事坚持要把它捡回来,送到医院抢救。 隋聿偏头看向池一旻,哂笑道:“你说那个人傻不傻,那年他大四刚实习,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有心思管一只狗。” 池一旻想了想,说:“如果换作我,我大概也会这么做的。” “我就知道。”听到池一旻说么说,隋聿不觉得意外,将目光转向远处,叹道:“毕竟死脑经这种毛病,不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隋聿的这个同事确实是个死脑经,他用尽了各种治疗手段,大狗粮终于康复,到了该出院的时候。当时他自己租住在公司附近的筒子楼里,方寸大的地方把腰伸直了都费劲,再加上每天早出晚归,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照顾一只狗。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拜托宠物医院,让医院帮他把狗领养出去。 一只上了年纪的大土狗,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想要,这只狗一直留在医院里没人领养,最后是隋聿把它带回了自己家,又让医院告诉同事,狗已经被好心人领养走了,让他不要担心。 “可惜啊,我没照顾好它,最终还是死了。而且我知道最后那半年,对大狗粮来说,不过是徒增痛苦而已。”说到这里,隋聿问池一旻,“你说,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池一旻说:“他不会怪你的,你把他的狗照顾得很好。” 这不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刚刚在诊室里,医生给池一旻看了大狗粮生病之前的照片,狗的毛色、体格、精神都非常好,是精心照料的模样。 “是吗?”隋聿笑了笑,说:“希望是这样。” 池一旻问他,“那个时候,你怎么会想着把大狗粮接回来?” 隋聿没有回答,而是重新开启了一个话题:“但其实我小的时候,也捡过一只狗,名字叫咪咪。” 一只狗叫咪咪,另一只狗叫大狗粮,可见隋聿这个人取起名字来,确实没什么谱。 “后来呢?”池一旻问。 “到我家的第三天就死了。”隋聿搞起了无奖竞猜:“你猜它是怎么死的?” 想到隋聿对大狗粮的执念如此深重,池一旻猜道:“病死的?” “不是,是我爸说我玩物丧志,当着我的面,用高尔夫球杆把它打死了,尸体在我家屋檐下挂了好几天。”隋聿垂下目光,平静地说道:“所以后来我就不随便捡东西了。” 当他无力保护别人的时候,这点善心一文不值。 “你别难过。”没由来的,池一旻和他说了这句话,尽管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难过的模样。 “我不难过。”隋聿笑了起来,“一只狗而已,有什么好难过的?” 送走大狗粮之后,隋聿没有搞当下流行的宠物告别仪式,两人又在长椅上坐了小半个小时,护士就拿着一只小盒子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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