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界定一件事是必须坚持还是可以让步的。 代泓予临走前,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想我回来的话,我就一定会来。” 无法控制思维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此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但是仔细考虑一下的话,好像又不是这样。 如果有个人能够斩钉截铁地告诉他答案就好了。 靳母打来电话,靳诺接通,开了免提随手放在洗手台面上。 靳母问:“还好吗?” 靳诺沉默了很久,才“嗯”了一声。 靳母说:“我回上海一趟吧。” 靳诺说:“不用,妈,没什么。” 母子俩简单聊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看着还没有息屏的手机,靳诺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拿起手机对着红肿的耳垂拍了一张,发给代泓予。此时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他没有想要什么回应,事实是在那一秒钟里突然诞生了这一种冲动,然后就跟着冲动做了。 原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那么困难。 北京飞大阪要三个小时,北京到上海要两个小时。这样比较起来,他们好像变得很近。 落地之后代泓予马上给他回了消息:又发炎了吗,疼不疼? 靳诺说不疼,然后问:刚落地? 代泓予拉着行李箱,脖子上还缠着那条羊绒围巾。桐原南央说来机场接他,但又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他还在找人。 他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回消息:对。在找南央。 四周的人全都在说他的母语,刚听见时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靳诺说:哦,晚上吃什么? 代泓予:妈妈在家里做了饭。你呢?不要因为在外面就不好好吃饭 靳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还没有见过你妈妈。 这简直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 代泓予说:以后肯定有机会见到的。我妈妈很好,她是真正的中国人,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也会喜欢她。 他们像一对异国恋情侣一样聊天,类似桐原南央和易执。 - 因为频繁停下来打字,代泓予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桐原南央。 桐原南央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你好没用啊哥哥。” 代泓予把行李箱塞到后座,“小心我跟妈妈告状。” 桐原南央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还继续往下讲,“我以为你会留在中国,结果还是灰溜溜滚回来了。” “哪里灰溜溜,我又没放弃。” 桐原南央夸张地笑了一下,说:“在中国你都没能把人拿下,在日本就可以吗?” 代泓予停下动作看着她,突然笑了,“这可不好说。” - 第二天靳诺就回上海了。他跟世纪星的老板说,以后代泓予不会再来。老板已经从新闻上知道了代泓予回国的消息,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说不好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相比之下,家长们倒是表现出来了更多的可惜。总有人真心实意想让自家孩子出头的。 关尔佳怕他又憋着心事把自己憋坏,总是来嘘寒问暖,靳诺说的话和他表现出来一样,永远是“没事啊”。好像代泓予的离开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上完课靳诺还是喜欢去隔壁的罗森。那次偶遇之后,他有点心理阴影,很久不光顾,因此老板看到他时,挺意外地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靳诺点点头,拎着健身包钻进里面的冰柜,反复看了两三遍,权衡好久,还是拿了一瓶热量很高的香蕉牛奶结账。 老板自来熟地跟他搭话:“怎么喝这个啦,不控制身材了?” 靳诺抬头看她,实话实说说:“没,就嘴馋了,想喝。” 老板挺诧异地看他,靳诺有些疑惑地望回去,她突然笑了:“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我像是会说什么话的人?” “你应该拿个纯牛奶,然后说别的添加剂都太多了,喝多了不好,”老板开了个玩笑,给他拿吸管,笑眯眯说,“拿好哦,下次再来,好久没见你了。” 靳诺答应下来,有点幼稚地叼着吸管啜了一口,低头回消息。 代泓予:回上海了吗? 靳诺:第二天就回来了。 代泓予:不在北京多留几天? 靳诺:就我一个人,玩什么都没意思 代泓予:那你想我回来吗? 靳诺看了一眼,没说话,一口将牛奶喝完,给老板发语音,要请一个星期假。 老板不太乐意,但还是同意了。俱乐部缺教练,在职的都不能随便得罪。 随后就是走手续,靳诺拖着行李箱登上飞往英国的班机。 英国和日本有八个小时时差,这导致靳诺总是没办法及时回代泓予的消息。 第二天代泓予就发现了,问他你在哪里? 靳诺低头看消息,Wendy在对面慢慢说:“我不是很喜欢不珍惜冰鞋的孩子。当然,也不太喜欢聊天时分心的孩子。” 靳诺收起手机,说了一句抱歉,然后问:“我可以试着学习一下怎么磨冰刀吗? ” Wendy原本在低头看被崩花的缺口,闻言转头扶了扶老花镜,重新打量他,又低头看手上那一双鞋子,不禁微笑:“我知道你是谁了。” 靳诺有点赧然,低头假咳一声。 “看在代泓予的面子上,可以。ROH还是7/16吗?” “对,麻烦您了。” 回酒店的时候,靳诺想起来要给代泓予回消息,简略道:我在谢菲尔德。 过大的时差使两个人的聊天几乎没有同频过。偶尔两次,也得靠代泓予熬大夜。靳诺觉得这样不好,之后代泓予在谢菲尔德的白天给他的发消息他都一律不回。 最后一天,Wendy亲自送他离开,不无遗憾地耸耸肩:“一个星期实在太难掌握技巧了。” 靳诺微笑:“至少我参与了一点, 就当做纪念吧。” “如果想要作为纪念的话,为什么不干脆不修理呢?” “我想他更愿意看到我穿着这双冰鞋滑冰,而不是将它封在展柜里。”
第69章 69. 代泓予:今天俄罗斯那边又有人问我出不出山了 代泓予:开价好高哦 靳诺:那你去吧 代泓予:我才不去 靳诺:为什么不去,一直在家不很无聊吗 代泓予:那里太远了 代泓予:我又想问那句话,就是你一听就不吭声的那一句 靳诺:那你还是别问了 代泓予:干嘛每次都不说话呢 靳诺:因为我没想好,我不知道答案 代泓予:好吧,我想你了,我想去找你,行不行? - “靳老师,鞋子终于换掉了啊!”换班时前台姑娘小阳跑来热情打招呼:“之前那双都塌成那样了,我们都在猜你忍到什么时候去换。” 靳诺收起手机,“前阵子事情太多了,都没怎么上班。” “这倒是,我们都很想你的!不说啦我下班回家咯!” 小阳挥手同靳诺告别,直到走入步梯,靳诺才再次拿起手机,重新读了一遍代泓予发来的消息,慢慢打字回复。 ——好吧。 一切好像回到正轨,春天的风吹来吹去,让人鼻子发痒的味道。 回家路上靳诺去麦当劳买了一个冰淇淋,把尖尖吃掉,剩下来的拿在手里带回家给豆包吃。他越来越爱做这种掩耳盗铃的 事情了,不健康的高热量食品总能吸引住他, 但又不吃完,装作有自制力带回家给狗尝尝。拜主人所赐,豆包现在的伙食也蛮丰富,嘴巴刁得差点影响吃饭。 结果一回家,狗不见了。 起初靳诺还以为豆包又钻进阁楼睡觉去了,那里是她新发现的捉迷藏地方,躲着躲着困了直接就地睡下也是常有的事情。但直到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也没发现哪里有没藏好的白尾巴,他一下子就慌了。 豆包是中年老狗了,怎样都不如年轻小狗机灵的,又被自己养成那个蠢蠢笨笨的样子,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啊。 他抖着手给物业管家打电话,管家是认识豆包的,但她也没想到高档小区也有来偷狗,赶紧安抚他说去调监控。 靳诺自己在家哪里坐得住,挂了电话冲出门往保安亭跑,监控室就在那里。管家效率很高,带着他逐帧逐帧看,看到靳诺到家一个小时前有个穿黑衣服的人大喇喇牵着豆包从家里大门走掉。 他轰一下炸了,立刻就要跑出去找指纹锁商家算账。 管家一面赶紧安抚他一面说要报警,当值的保安一声不敢吭,追根究底业主家丢东西是保安的失职。靳诺都要哭了,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可能性都过了一遍,差点把自己吓死,结果这时候监控室外传来两声狗叫。 靳诺立刻听出来这是豆包的声音。 他以为豆包学聪明自己从坏人手底下跑出来了,来不及报警跌跌撞撞冲出去,豆包身上背带整整齐齐,毛发干干净净,看到靳诺立刻开始咧嘴笑。 在她身后,牵着牵引绳的黑衣服“坏人”也看着他笑。 代泓予摘掉鸭舌帽,目不转睛地看着靳诺:“我说豆包怎么不走了,原来你在这里呀。” 刚才一直绷着没流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 和管家解释完之后,靳诺就再也没说话。管家巴不得这是一场乌龙,确定业主不会投诉他们,千恩万谢把人送走。一路上代泓予都没敢说话,连带豆包察觉到主人的态度也夹着尾巴做狗。 一到家靳诺就钻进房间,代泓予也想跟进去,差点被房门把鼻梁敲断。 他敲敲门,有点无奈,“怎么生这么大气?” “一回家狗被偷了你不生气吗!” “对不起,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谁要你给我惊喜了,我又没让你回来!” “你真的不想我回来吗?” 靳诺猛然拉开房间门,眼泪水还没擦干,睁大眼睛用力抬头瞪代泓予。瞪着瞪着,包不住的眼泪就顺着眼眶往下滚。 他早没有在担惊受怕了,只是……只是这个惊喜真的来得太过突然。他承认这个是个惊喜。 两个人定定地对视,随即拥抱在一起,唇齿相接,咸涩的味道充斥口腔。靳诺泄愤一般叼着代泓予的下唇用力咬下去,直到一丝血腥味弥漫开来,才愤愤松口。 代泓予不舍得放开他,随他怎么咬都像没痛感似的。深吻持续了五分钟,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一丝距离。 靳诺哭完了,泪痕在脸上要干不干,紧绷绷的难受,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像个花猫似的,还凶巴巴问:“回来多久?” 代泓予说:“旅游签,一个月。” 靳诺干巴巴“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一个月实在太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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