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常爱好也不算广泛,除了逛街买衣服就是喜欢在家摆弄花花草草,所以他们连园丁都不用请,满院子的花草都由她亲手打理。 “臭小子!”李舒蔓摘下手套给了他一记弹脑门,“我哪个周末没叫你回家吃饭?” 周棘捂着额头后退。 进屋之后,他朝客厅看了眼:“我爸呢?” 李舒蔓想都没想就答:“一下午都待在书房。” “正常。” 晚餐还没有做好,李舒蔓就逮着这个天降劳动力帮她在院子里干活。 新中式的院子里布局分明,以连桥为分界线,靠房屋的位置用来休闲,而另一头就是各种花类。在李舒蔓的指挥下,周棘松松散散地拎着喷壶,挨个给她的“心肝宝贝”们杀菌。 终于挨到了开饭,周崇林从楼上下来,结果看见院子里多出一个人的时候差点还以为进了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臭小子,把你爹吓一跳。” 餐厅里,一家三口面对而坐,旁边还摆着园艺界大师李舒蔓女士亲手插的花。 周棘难得回来,李舒蔓虽然嘴上嫌弃,但其实还是特意吩咐保姆多加了几道荤菜。 看着桌上几道进阶版家常菜,周棘颇有种先苦后甜的感觉。 李舒蔓边念叨着边给他夹菜:“难得回来就多吃点,外面那些油都不干净。” 这句话周棘从小听到大,只有家里才会用最健康的食材做菜,外面的饭馆里不是老鼠肉就是地沟油。 有时候他还挺庆幸能活到现在。 “说吧,今天为什么回来?” 这儿子什么德行李舒蔓心里还是有数的,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越来越喜欢在外面野,毕业后进了车队,住在车队宿舍,逢年过节才记得要回家。 然而面对亲妈审讯般的眼神,周棘神态自若,完美展现出二十多年来练成的良好心里素质。 “想家了呗。”他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尝了几口后有模有样的点头,“这肉不错。” “鬼才信你。”李舒蔓忽然想到:“你们今天不是有比赛?” “嗯。” “应该晋级了吧?” “嗯。” “不去庆功宴?” “......” “太闹了。”周棘随口说了个理由,然后就低头扒饭。 说完后李舒蔓也没再继续追问,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但孩子回家,作父母的总归是高兴。李舒蔓给周棘讲了很多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比如说她种的百合前几天开了花,又或是上个星期她和姐妹团去旅游看了什么美景。 只不过话题尽头终究还是会回归到亘古不变的老传统。 好在周棘早有心理准备。 “你爸公司的财务总监家里有个闺女,我记得年纪应该就比你小两岁,有时间你俩一块吃个饭呗?” “没时间。” “那还有一个是我大学同学的女儿,特别巧的是她也跟你念同所大学,比你小一届读的金融,这个有没有时间?” “车队挺忙的。” 本以为说到这李女士就会知难而退,殊不知这回李女士作了充分准备。 她拿起水杯喝了几口,然后使出了杀手锏:“我闺蜜有一个客户,她小孩跟你...应该会合得来,我看过照片,长得很斯文的一个男生。” 周棘刚咽下去的饭差点咳出来。 虽然几年前他的确做出过公开出柜的豪迈壮举,但他还是没想到亲妈为了他后半辈子生活,竟然会去迎合他的取向。 “都什么年代了,妈又不是老封建。”李舒蔓睨了他一眼,又补充道:“你爸也不是。” 周崇林正在低头扒饭,闻声只能点头附和。 是了,他之前干过那么多荒唐事,但父母从来都只是选择包容尊重他的想法。 可那个人呢? “妈。”周棘表情看起来难得认真,“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似乎跟预料中的不一样,夫妻两人皆神色稍滞,然后面面相觑,像是在用眼神交流什么信息。 好半晌后,周崇林终于试探性开口: “我听说,那孩子前段时间也进了你们车队...?” 周棘不用想也知道他指的是谁。 内心仿佛在这刻阴云密布,但他表面看起来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用筷子仔细地把鱼片上的细刺挑出来,然后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们...现在怎么样?”李舒蔓跟着问。 “没怎么样。” 周棘语气无甚波澜。 可他越是平静,夫妻俩心中就越没底。 李舒蔓眼里都不自觉流露出了心疼:“我们之前还担心...” 担心当年的事情重演。 周棘听懂了她没说出口的后半段话,只是敛眸,说:“都过去了。” 是时候翻篇了。 周崇林放下筷子:“只要想到当时你...” 突然间他话音一停,然后有点懵地看向李舒蔓:“你踢我干什么?” “好好吃饭!” 李舒蔓可不想儿子再回想起当年的事情。 现在只要一想起来,她心里都还会像针扎般泛起密密的疼痛。 于是她赶紧把几碟荤菜都挪到周棘跟前:“多吃点。” “爸妈只希望你未来能过得开心。” .... 夜晚,北宁市最繁华的地段流光闪烁。中央商场更是人满为患,现在刚好到了饭点,楼上饭店生意火爆,许多餐厅门口都已经坐满了在排号的顾客。 湘菜馆里,服务员推着餐车走到其中一间大包厢门口,刚好就听见里面传出这么一句话: “为承阳成功晋级干杯!” 今天的预选赛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晋级,邓有为感觉整个人心情舒畅,于是大手一挥,请所有队员出来吃大餐。 各式各样的招牌菜很快就摆满了圆桌,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我说真的,周棘不来吃这顿亏得后悔至少两个月。”唐明海从上菜之后就一直低头专注干饭,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好半天才终于感叹出这么一句话。 但作为这场比赛的功臣之一没来,很快就有队友问他: “周棘哥哪去了?” “他啊。”唐明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就着水努力把米饭咽下去,然后才说:“好像说是有事要回家一趟。” 段誉徒手掰着螃蟹,稍不留神就被外壳的硬刺扎得嗷嗷叫:“别管他了,那家伙回家指不定也是大鱼大肉,人家其清来了不就好了!” 而段誉口中的另一个功臣,骆其清,此刻正神游在外,还想着在赛场那边发生的事情。 周棘在比赛后特意来找他,问他为什么出国。 他应该发现了。 用雨胎去对赌天气,是欧洲很多车队教练会让车手采用的策略。因为欧洲西北部经常下雨,湿地属于常态,雨胎也就自然成为了他们更为熟悉的赛道装备。 当初他不告而别,周棘却还是固执地发了很多很多消息,问他之前约定的一起跑比赛还算不算数。 本来想当作没看见,可他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回了一句。 【周棘,我讨厌赛车。】 可他现在又明晃晃地向周棘证明,自己在国外其实也接触过赛车。 他知道自己在骗他了。 “你怎么不吃啊?” 骆其清思绪突然终止,他怔怔地扭过头,就听见唐明海问:“你不舒服吗?” “没....” 他把米饭拖到自己面前,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周棘应该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了吧。 剁椒鱼头刚好转到骆其清面前,他夹出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却好像只能感受到辣味在口腔蔓延,是痛的。 “周棘是天赋很高的车手!”饭桌的那头,邓有为不知道在跟其他人聊什么,骆其清刚好听见他说这么一句话。 “我记得...他应该是三年前进的承阳?” 三年前,骆其清记下这个数字,然后默默往前细数年份。 2022年,是周棘刚在国内大学毕业的那一年。 骆其清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印象中周棘只是把赛车当成再普通不过的爱好。 那为什么他又会在毕业后就进车队,发展成为职业车手呢。 十几号人很快就把一大桌子菜给处理干净,但似乎还嫌吃饭不够尽兴,于是又纷纷对邓有为开展软磨硬泡攻势。 邓有为今天也是格外好说话,竟破天荒让服务员上了几听啤酒。 几杯酒下肚,气氛愈发活跃起来。 有队员递给骆其清两罐酒,但他连忙摆手:“我感冒还没好,就不喝了。” 但刚一转头,就看见唐明海杯里的酒已经空了一半。 都说喝酒后的人最藏不住事,骆其清心中一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随意扯话题: “诶,周棘有说过自己为什么要当职业车手吗?” “不知道。”唐明海这回喝得有点迷糊,面颊有些发白,还是段誉接着他的话说:“周棘心里有秘密瞒着我们呢!” 骆其清下意识追问:“什么?” 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或许不会再有什么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多听一些关于周棘的事情。 两人卖着关子迟迟不说,直到骆其清举起茶杯跟他们挨个碰了杯,说:“以茶代酒。” 唐明海才终于神神秘秘地凑到骆其清耳边: “我们怀疑啊——” “他心里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第10章 酸柠檬挞 骆其清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似乎被锁进了某个密闭空间,周围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充满未知的恐惧感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死寂之下,骆其清将身体蜷缩起来,只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声。 这个空间仿佛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尝试向外摸索。 方向盘、换挡杆、防护网。 这些再熟悉不过的东西,让骆其清终于意识到自己置身于赛车座舱里。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他自己。 还不行。 他迫切地想从这里逃离,可无论怎么使劲,车门就跟被灌注了水泥般纹丝不动。在混乱之中,他蓦然触碰到一个形状近似耳麦的东西。 如同溺水者终于在激流中望见浮木,骆其清立刻把耳麦攥回手里,颤抖着放到耳边。 里面是老式电视机刺耳的沙沙声,这个声调听得人浑身难受,骆其清感觉自己绷成线的神经也快要断裂。 可就在崩塌边缘,里面的杂声竟是又毫无征兆地消散。 取而代之的似乎是某个人平稳的呼吸。 他也顾不得对面是否真的有人在听,强烈的求生意志驱使他对着话筒发出呼救。 骆其清如今脑子已经混沌不堪,像是有数吨浆糊搅合在一起,令他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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