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直是在给他火上浇油。 但邓有为现在也没心思周旋,敷衍两句就从他身边绕过。 来到现场的时候,周棘也刚好卸下装备,正在往嘴里灌矿泉水。 邓有为捏了捏眉心,走上前安慰他:“别有心理压力,德天这回是专门来防你的。” 好在周棘似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他把瓶盖一拧,扬手把塑料瓶抛进了角落的垃圾桶:“我没事。” 广播里响起机械的男声播报,提示第二轮正赛将会在两小时后进行。 又是一轮抽签。 由于上个回合没发挥到最佳成绩,所以承阳的人都很希望这个回合能靠发车位翻盘。 “周棘杆位周棘杆位周棘杆位…”唐明海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小声祈祷。 按照刚刚比赛的名次顺序,顾修远率先上去抽签。 他很快从箱子里拿出纸条,上面写着数字八。 台下许多人都松了口气。 接着是刚才的第二名,他抽到的是中规中矩的第十。 然后就是周棘。 哪怕抽不到杆位,也要比顾修远靠前。 承阳大多数人都暗自祈祷着,目光聚焦在箱子表面,仿佛要把箱子看穿一个洞。 可是就在周棘拿出纸条的下一秒。 所有人的心都如坠冰窖。 就像是老天故意和他们开玩笑,连骆其清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二十七。 末尾发车。 “多少?”唐明海忍不住凑过去把那张纸条看了又看,心态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这抽签箱有毒吧!!!” 德天那边气氛更好了,回休息室前,顾修远还特意路过周棘旁边,笑容明媚: “祝你好运。” 距离比赛开始还剩一个小时。 外面下起了小雨。回到会议室,邓有为抹了把脸,等所有车手都落座后,他才接着说: “我们目前排名和东蔚并列第二,德天领先我们7积分。”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照这样下去,别说第一,他们甚至可能拿不到第二。 岑杰坐在旁边,很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如果最后两队积分还是持平,那因为他没完赛②就会让东蔚优先晋级。 要是他能早点发现问题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邓有为摆了摆手,说这些不能也怪他,现在重点要讨论的问题是下场比赛要怎么夺回优势。 几个教练和车手们结合着刚才的比赛数据各抒己见,可一时间竟也商讨不出什么办法。 一群人僵持不下时,忽然有人说: “我有个主意。” 邓有为先是一愣,他对这个新人了解不多,却还是本着自由发言的原则点头:“你说。” 骆其清:“可以让其他两位车手先用干胎,周棘直接用雨胎。” 这方法很冒险,还极为考验车手实力,直白来说就是成功几率微乎其微。 可这是唯一翻盘的方法。 而且他潜意识中也相信周棘可以办到。 “不行。”邓有为以为他只是想求稳,没多思考就直接否决,“外面的雨对路面几乎不会造成影响。” “就因为是小雨,所以其他车手应该都会选择干胎上场。”骆其清分析问题的时候,让人莫名感觉无形中有种威慑力,“如果能一直跟着第一集团,那就可以靠雨下大之后其他人进站的时间来逆转名次。” 听到这,邓有为才总算明白—— 骆其清要赌的,就是天气。 队员们面面相觑,竟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虽然冒险,但周棘还真有这个可能。 邓有为思忖了一阵,才说:“周棘,你怎么想?” 毕竟方法实行与否还是要看车手的意见。 骆其清心里忐忑,毕竟他在周棘心里已经没什么好形象,如果他拒绝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没想到的是,周棘居然只是支着脑袋,轻飘飘地说:“我没意见。” ...... 三辆赛车经过一系列调校过后,正式上场。 天空依旧只是飘着雨丝。 德天的队员在候场区瞥见周棘的车已经换上雨胎,脸上都多了些蔑视的意味:“哈,他不会连这点雨也怕吧?” “估计是知道自己晋级不了,就自暴自弃了。” “队长,你这回就放轻松跑,冠军妥妥是咱的!” 顾修远脸上维持着温文尔雅的微笑,没有反驳,看样子也是势在必得。 周棘,今天我一定会彻底赢你。 比赛顺利开始。 但不同于上场比赛,这回赛车才刚起步,观众席就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 只见周棘在发车区完成了十五连超,一举上升到第十二位! 而另一边,顾修远凭借着稳定的发挥,毫无悬念再次领跑。 虽然周棘已经属于惊艳开场,但雨胎的劣势也很快显现出来。 相较于干胎,雨胎整体偏软且抓地力不强,三圈过后,他只能勉强保持在第一集团③中部,没办法再继续超车。 邓有为戴着交流耳麦,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手边装满水的保温杯愣是一口都没喝。 他在思考这个决策会不会太过草率。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把希望押在周棘身上。 可方才在听骆其清分析的时候,他竟也不自觉地认为可行。 只是一个新人怎么会想得出来这种策略... 比赛进程已过半。 顾修远仍是第一,而周棘还待在第八位。 按往常经验来说,比赛到这里基本就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改变了。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雨势却蓦然变大,绵绵细雨毫无过渡地转变为瓢泼大雨。 路面积起水洼,场上每位车手的能见度都在急剧变差。 除了周棘,所有人车上用的都是干胎。在第二集团中间,突然有一辆赛车轮胎打滑,过弯时的瞬间车头发生偏向,竟直接卡着后面两台车冲出了赛道!!! 看台上发出一片哗然。 两分钟后,安全车闪着绿灯出动。 与此同时顾修远正在认真看路,耳机里却忽地传出教练的声音:“下个口进站。” 意思是要他更换雨胎。 “不需要。”他咬紧牙关,冷静地说:“我可以撑到完赛。” 还有两圈就要跑完了。 这时顾修远又想起什么,接着问:“周棘现在第几?” 那头很快回复:“第七。” “什么?!” 怎么就到第七了?!他不是在末位发车的吗! 顾修远这时候才猛然意识到,周棘一开始就是用雨胎在跑。 他终于明白承阳的计划。 后背一凉,顾修远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那个人在全程用雨胎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上到第七位。 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可是他们怎么会预料到雨会下大? "修远,进站。现在场地已经很滑了。"没过多久,石凯天又再次提醒他,“这只个是联赛。” 只是个联赛,不值得冒这么大风险。 道理是这样,但顾修远看中的本就不是这个。 他要赢周棘,这才是目的。 顾修远迫切地想证明自己并不是永远比不过周棘。 而周棘的名次还在持续上升。 第六。 第五。 第四。 在雨胎的保护下,周棘每个过弯都无比流畅,在赛道上自如行进。 第三。 透过前窗错落的水流,他隐约看见了顾修远的车尾。 而这时候顾修远已经因为车身晃动而被迫减速,干胎如浮萍般滑过柏油路面,他愈发觉得力不从心。 可是他不甘心。 这几年经常有人拿他和周棘比较,可每次比赛他又总是惜败给周棘。 所以很多人都说你再努力一点,就能超过周棘了。 他怎么可能不努力?他做梦都想赢周棘。 想到这里,顾修远眸中倏地闪过阴翳,他必须要赌一把。 发动机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弯绕曲折的柏油路上溅起一长串水花。 离终点还剩最后一圈。 他来到一条连续弯。 前面都很顺利,眼看着就要过最后一道弯—— 车身倏忽间猛地摇晃起来。 不好! 顾修远连忙踩下刹车,可因为路面太过湿滑,他的车又还是干胎... 67号车如同断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往围栏方向撞了上去! 第二。 承阳的指挥控制室里,所有人都已经近乎沸腾! 目前场上第一的赛车车速已经减慢,准备要在下个路口进站更换轮胎。 而且就凭周棘那势如破竹的冲劲,他也撑不了多久。 第一。 “第一!!!!周棘是第一!!!” 半分钟过后,十四号赛车稳稳地停在收车点。 唐明海最先举着伞冲过去,迫不及待跟他说起刚才的情况: “顾修远估计伤的不轻,刚被救援接走了,车估计也差不多废了。” 可周棘似乎对这个名次没什么兴趣,摘了头盔便匆匆离开。 “诶,你去哪啊?” 他要去找骆其清。 他必须去问清楚,事情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周棘脚步很快,几分钟后便回到了大本营,而此刻正骆其清独自站在窗前,像是在看外面飘荡移动的雨雾。 “你在国外的时候也练赛车?” 闻声,骆其清转过头,就看见那个本应在外面享受鲜花与掌声的人此刻竟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 “回答我。” 周棘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可骆其清始终对这个问题保持沉默。 “那我再换个问法。” 他瞳孔里倒映着骆其清回避的眼神,语气冰冷得如同外面席卷的寒风: “你当初为什么出国?”
第09章 冷雨时分 雨在傍晚时候才终于停下。 橘色夕阳在空中渲染出千里晚霞,整幅图景映在碧亭湖上,但很快又有嬉闹的稚童用石子投入湖中,让水里落日泛起阵阵涟漪。 距离碧亭湖不远,是一个十几年前房地产商兴建的生态别墅区。 等夕阳几乎要没入地平线时,一辆G级梅赛德斯闪着灯酷拽无比地驶进别墅区。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栋小洋楼门口,还没等车熄火,小洋楼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周棘抬起头,就看见李舒蔓靠着门柱,手上还带着沾着土的手套:“哎哟,这是哪位大忙人大驾光临了啊?” 他下了车,把钥匙往口袋里一揣:“妈,不是您叫我回来吃饭的?” 李舒蔓皮肤保养得很好,脸上白皙光洁,甚至没有几道皱纹,完全看不出是个已经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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