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是你就是你!” “好啦好啦。”天哥舒了一口气,说道,“那这样吧,你们就用同一个身份,轮流去上学。我送你们俩一个合称的名字吧,就叫,‘关顺兴’!” 一周后。 “关顺兴!”讲台上,有人点名。 “到!”/“到!”两个声音同时从教室后方传来。 “谁替别人答‘到’了?”站在讲台上点名的人调侃说,“你俩上课之前是不是没商量好?” “天哥呀,是你记性不好吧。”被点名者站起来解释,“我现在之所以叫关顺兴,原因是,我是之前关海顺和关海兴的组合形象。从理论上说,我可以用这三者当中的任意一个身份回答问题。” “很好。”天哥看着关顺兴,说道,“从现实上说,同一个人的名字只允许出现一个声音,你自己跟自己商量一下吧。” “顺哥,要不今天我出场?”关顺兴低头对着挂在胸前的贝壳项链说道。 “可以啊!”项链里传来一个俏皮的声音,“到时候天哥问你啥、你答不上来的话,我可不会提醒你。” “哈哈哈……”教室内,众人哄笑起来。 “你!”关海兴伸手弹了一下贝壳,“你等着哈。到你出场的时候,看我咋收拾你。” “嘿呀?胆儿肥了啊,敢收拾你哥哥啦?” 教室里众人笑成一团。 “好了!”天哥制止了这场笑闹,“继续点名了啊。关凌云?” “到!” “嗯?”天哥抬头看看,“关凌云来了吗?” “来了!”底下有人大声喊。 “我咋觉得不像关凌云的声音呢,”天哥朝讲台下仔细看了看,“哪有啊,关凌云哪来了?谁刚才答的‘到’啊?” 底下没人应声。过会儿,天哥走到关凌云的课桌旁边,“呼”的一下翻开作业本封面。 “关海兴!你在底下偷摸儿传项链呢,是不是?!” 12、CSG-11 难以忘却的第七天 ◎人都说,关海顺的一生,就像半部近代史。◎ “啊?”我惊讶地问,“你和海顺,是通过项链来交替出现的?那我刚才是不是把他弄丢了?” “没关系,这个不受影响。”关海兴说道。 “噢!那太好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我就怕因为这场意外,你们兄弟两个又分开了。好不容易聚到一起!” “不会的。”关海兴望着天空,摇摇头说,“他不会再离开我了,因为……” “因为,他已经撤制了……” 关海兴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他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紧紧地咬着嘴唇。我吓了一跳,忙过去安慰他,可是他不愿再多说一句话,只是两手抓着自己的衣袖,竭力压制着抽噎的声音,和内心的波澜起伏。 “海兴,拜这样!”我安慰他,“你要是心里不愈着(不舒服),就哭出来,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给俺(对我)说说,两个人一起分担,总好过一个人闷着么。恁说是不是这样?” 海兴点点头。他仍然没有说话,任由一颗颗滚热的泪珠从他的眼中掉落下来,无情地打在他的手背、身上的衣服和船舱的地板。 过了好一会儿,海兴终于平静下来。他握住我的手,回忆道: “那是,1981年的2月份,我和顺哥在一起的最后七天。……” 第7天早上,08:50,沈阳火车站。 “我们走吧,”关天盛戴上翻皮帽,“还有大概一小时发车,早点儿进站。” “大哥,我可以吃一个雪糕么?”弟弟拉住大哥的羽绒服袖筒。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大哥笑着说,“铛铛~雪糕来啦!” “哎?我也有?”另一个兄弟看着大哥如变魔术般拿出的两根雪糕。 “对呀,海顺,你和海兴是孪生兄弟嘛。咱东北别的不说,想吃雪糕是真简单,冬天一整(动不动就)零下二十多度,啥雪糕搁手里都不带化的!”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来,我给你俩拿着行李。你们只管吃就可以了。” 刚拿出来的雪糕,四四方方,冒着下沉的白气儿。雪糕表面挂着冰晶,坚硬得牙咬不动,抿一口,嘴唇子差点冻上。 海兴吃着雪糕,思绪仿佛回到了6天前,那个他至今都不敢相信的惊喜的夜晚。 第1天夜里,学校宿舍。 “往前走~对!小心点,下面有个台阶,注意安全。好嘞,现在睁开眼睛吧,铛铛~!”天哥松开遮挡在关海兴眼前的手,“看,谁来啦?” “哥哥!”关海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扑上去抱住对方,“顺哥,你终于来上学了!” “是啊是啊,老弟。”海顺紧紧拥抱着他的弟弟,激动地说,“我终于可以和你一起出现在学校里了,我看看,哪个床是我的,嗯?平时住校我们总有一个人在项链里,只能说话,看不到人。” “呜呜……我要和哥哥一起上学!”海兴依偎在海顺怀里,说道。 “行啦行啦!这钥匙给你们,我今天刚跟宿管申请,给你俩单独分了个宿舍房间,你们兄弟俩好好唠一唠知心的小嗑儿(说说心里话)吧。”天哥把手一挥,“明天你俩不用上课,我替你们给祁爷递假条了。” “噢——大哥我爱你!”海顺被海兴鼓踊(“钻”?“滚”?这个词还真不好翻译)到了下铺的床板上,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朝天哥喊道。 “别!”天哥连连后退,“我爱我媳妇儿!” 时间回到第7天早上,09:00,沈阳火车站。 “吃吧,”天哥说,“你看海顺都吃一半了。” “有点冷。”海兴搓了搓手。 “你说你可咋整,非要大冬天吃雪糕。”天哥伸出他那一双大手,将关海兴拿着雪糕的小手罩起来,“哥给你焐焐。” 雪糕的冰晶逐渐消失了,外表也不像之前那样棱角分明,有些柔和的轮廓。 时间跳转到第2天早上7:00,海兴海顺兄弟的房间。 “呼啊……!”海顺抻了个懒腰,醒来,“咦?这谁揉的报纸团子掉我铺上了?关海兴,是不是你干的?起来!” 关海顺两手撑着下铺床板,两腿向上使劲一蹬,“咚”的一声,上铺的关海兴只觉得床板猛地一震。他“哇呀”吓了一跳,“咣叽”一声从床上弹坐起来。 “干嘛往我床上扔报纸?有垃圾桶你不扔。”海顺说道。 “哼,你胡说!……我这不是没打准嘛。” “哟哟!”关海顺穿好衣服下床,站在铺边上,伸手去捏上铺的关海兴的脸,“我才不信呢。真是的,从被那个罗圈腿大傻怪抢走开始,到现在,咱俩都一百年没去海边捡过贝壳了(作者提示:这是一篇城拟文)。好不容易有一个和你做同学的机会,你居然往我被窝里扔纸团,”海顺开玩笑地掐着海兴的娃娃脸,说道,“你好意思么。嗯?你好不好意思?” “嘁。”弟弟也去摸哥哥的脸,“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胳膊太短了,够不着我。嘿嘿!” “哼?有本事你靠近点。” “行啦,不整你了。”哥哥松开手,“回想以前分开的日子,真是的,这一走就是一百多年,谁受得了啊。我在那个大傻怪的笼子里关着,天天夜夜想着你,我就想啊,兄弟现在长啥样儿呢?长高点儿没?吃胖没有、饿瘦没有,他姓什么叫什么来着,我咋啥也想不起来了呢。”海顺招呼海兴从铺上下来,两人在屋里的书桌前坐下,海顺把海兴抱在怀里,“人家都说,我的一生啊,就像是半部近代史。啥事儿都让我摊上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罪都遭过,一百年,太久了。真是太久了……” “哥哥,我那时候也很想你!我一直留着你的那串项链,”关海兴从衣领里拿出当年海顺被劫走时,从手中掉落的贝壳项链来,“无论他们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忘记它。我一直想着,有一天,我能见到你,我要把它亲手交还给你!” “嗯!我从怪物的笼子里逃回家的那天,你就给我看过它了。”海顺擦擦项链,“我没想到你还留着它,我以为你早忘了。” “怎么会!我一直把它戴在身上,”海兴抚摸着贝壳,“每当我被他们折磨、觉得快要挺不住的时候,我就想到你,想到你我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力量。我要活着见你,我不能就这么被打趴了,我还没有跟哥哥说过这条项链的事呢!” “别说了……你、你别说了,”海顺紧紧地搂着海兴,“我们两个,都经历了太多事情。能在一块儿不容易,好好珍惜吧!” “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啊?这么不会挑时候呢,你等会儿!”海顺穿鞋下去开门,“大哥?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来了,还以为谁呢。” “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今天也不用上班,海兴的活儿我替他干了。” “哦,大哥,你最棒!”屋里,关海兴喊道。 “哎呀!”关天盛转过脸,无奈地笑了笑。 13、CSG-12 天哥的前后周旋 ◎十四天,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作者注:“十四天”这个情节属于剧情推进需要,是我虚构的,实际过程肯定比这复杂】 第7天上午10:00,沈阳站前广场。 “边走边吃吧,”天哥从身后揽住两位兄弟,“外面太冷了,站着冻脚。” “不……”海兴往旁边躲闪了一下,“火车站人多,怕挤丢了。” 雪糕的边缘开始融化,手握着的那一端,有些滴下来的奶油。 天哥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来,用这个垫着点儿,省得手黏。” “大哥,我吃完了。”海顺说道。 “行,雪糕棍儿留着吧,将来能做点啥小东西。”大哥摸了一下海兴的头,“你也快点吃,吃完咱就进站。” 第4天清早,天哥房间。 “我不接受!”关海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我们兄弟两个分离的时间还少么,从不知道多少年前开始,我就一直盼望着能再见到哥哥。可是每当我以为的相聚时刻快要来了,却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把我和哥哥又一次分开。大哥,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吗?就好像站在岸边等一艘船,那条船就在天和海的交界处,我都能看见它桅杆的影子,在海天之间一闪一闪的。我总是想着,快了、快了,这条船就要到岸上了,可是,每当它刚刚靠近一点点,就又看不见它了,我想接近它,却接近不了,想忘了它又忘不掉,只能每天悬着心,跟自己说,一定有那么一天能回来的……” 海兴说着说着,失声痛哭起来。他一向敬重大哥,尽管两人之间没少犟嘴,但海兴从未在大哥面前破坏自己的个人形象。可是这一次,他顾不上说话的场合,也不管此时的自己正身处大哥的房间,他直接坐到了地上,双手掩住面孔,不住地流泪。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0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