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贺煜年纪渐长,他做事随性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出手决绝,逐渐不在掌控之下,这让他们头疼不已。 这次贺煜单为一份专利合约,直接把自己弄上达瓦峰,命都搭上大半条;老头们一开始以为贺煜只是和往常一样,和叶二互斗,找找刺激罢了。 最终,贺煜却将专利使用协议甩在董事会长桌上,他们一时不知这消息对自己来说是好是坏。 副董事长贺涛,贺煜的二叔,打破沉默,对这件事做出总结:“贺煜你做得不错,但是这种极限运动,你还是少参加点,毕竟你担负的是整个贺氏集团的兴衰发展,不可以过于任性。” 贺煜看着这位稀释自己股份的操盘者,冠冕堂皇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二叔说得对,但是不趁着年轻玩一玩,那不是白活了。” “白活不白活,也不是你爬座山来决定的。”贺涛还是一脸严肃:“你这趟去拉鲁,前后也四个月有了,你爷爷那里,你也该去看下。” 贺老先生患阿尔茨海默病,这几年症状加重,目前只能在疗养院卧床维持,对集团的事情完全无力插手。加上他一向偏袒二叔,贺煜年少时股份被稀释,贺老先生也是操盘者之一,所以贺煜对这个爷爷向来只是礼节性地点到为止。 “知道了,下午就去一趟。”贺煜懒懒回答,“我太累了,二叔。这个月的例会,我都请假吧,有什么事情,你们定,让MAY送来给我签字就好。” 贺煜脸色确实是差,贺涛没有反对:“我让医院安排个体检吧,你这趟也是鬼门关李走了一遭。” “二叔安排吧。”贺煜还是懒洋洋没有精神,“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 说罢,贺煜起身离开会议室。 李嘉霆如约在贺煜办公室等他。 李家的传媒集团业务复杂,李嘉霆生性贪玩,便待在直播板块,长期和网红厮混,打每天都是潮男打扮,现在正顶着一头蓝毛,悠哉地半横卧在沙发里玩手机。 一见贺煜进办公室,李嘉霆便嚷嚷起来:“贺煜,你那晚到底干了什么事?为什么简宁删了我的好友,你没下手吗,不行换我来试试,那样的美人难得一遇。” 贺煜见李嘉霆这副放荡胡来的样子,他抓起办公桌上何梓其的资料,啪一声甩在李嘉霆身上。 “哎哎,动什么手啊,舍不得吗?”李嘉霆一脸嬉笑。 贺煜没理会李嘉霆的调侃,骂道:“你这个表妹,两万人民币只付了四千,人家只是删除好友,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啊,这又是什么事?”李嘉霆一时转不过弯,脑海里开始搜索自己那群莺莺燕燕们:“我哪个表妹?那么多妹妹,是真表妹,还是假表妹?” “何梓其,你二妈那边的,就是简宁从C3营地背下来的那个女登山客。”贺煜想到这件事就有些不痛快。 贺煜现在认为当初就应该听李嘉霆的建议,不把这姑娘弄下山;丢罐氧气,就挂在路边,她也死不了,最坏也就是冻坏脑子。 现在这样耍混不付钱的情况,在贺煜看来,和冻坏脑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X!”嘉霆恍然大悟:“啊,孽缘啊。她是不是也看上简宁,所以故意不付钱?” 贺煜觉得自己发小这个脑回路,简直不可理喻。 这时,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贺煜暂时放下要把李嘉霆从办公室拎出去的手。 进来的人是May,她手里拿着串东西:“贺总,这个是在你的登山裤子口袋里发现的,要怎么处理。” 贺煜一看,是简宁的那串珊瑚佛珠,他接过手链,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收了进去。 “就放我这里。” 李嘉霆还低头翻阅何梓其的资料,嘴上一边骂着,说李家没有这样砢碜亲戚,救命钱都不肯付,何家不至于教女无方,肯定是另有所图,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贺煜听着他越讲越离谱,直接起身推着李嘉霆,把从自己办公室赶出去,让他赶紧去找何梓其把钱付清。 贺煜还补充道:“还有三万机升级费用,一分都不能少。” 李嘉霆有些无语:“你就缺着三万吗?” “缺。”贺煜回答。 May对两人的推搡熟视无睹,待贺煜坐回办公桌前,她开始提醒贺煜最近的日程安排。贺煜听罢,抬头问她:“后来那两万怎么处理?和宝峰登山公司的费用结清了没有?” May回答:“已经都结了,包括医院的费用。何梓其那两万,贺氏已经先垫付,这笔费用包含在后续增加向导的费用里,就是临时增加的简向导的费用。” May做事一贯干练,。 “简宁一共收了多少费用?”贺煜边问,边打开办公室抽屉,盯着放在一角的珊瑚佛珠,若有所思。 “连同抬何梓其下山的费用,共四万人民币,和明码一样。”May每一笔费用都落实得清清楚楚。 “再去查下叶二的团队,都是哪里来的。”贺煜一件件事交代:“摄影团队,高山向导,高山协作,特别是协作。要详细到每一个人之前的简历,以及竞速结束后,团队后续新的业务往来。” “好。”May迅速在平板上记录。 贺煜偏头点上一支烟,一字字的和May说:“欠我的,该是要一笔笔的算回来。” May又说贺锋给他安排了下午的体检,让他再去探望贺老后直接到体检中心。 贺煜也确实是觉得疲惫,既然老头这么积极,他便顺水推舟去好好检查一番。 医生查看了贺煜的肺部CT和其他报告,说没啥问题,高海拔缺氧体力透支,人回到平原肯定还是会疲惫,多休息就好了。 贺煜盯着自己的肺部影像,问道:“也不是人人都如此,我在达瓦峰的向导,也没见到他戴呼吸面罩。” 医生回答:“确实有个别人是这样的,基因使然,天生就是适应缺氧的环境。” “我在八千多米的时候,断了阵子氧气,躺雪里。”贺煜接着说,“很痛苦,但是有一瞬间,就没感觉,都觉得浑身又有力气,也不冷。后来向导把我拖帐篷里,反而才又觉得冷。” 医生严肃了起来:“那是失温濒死,拖你的向导救了你一命。” “这样啊。”贺煜随口回应医生,低头点开微信通讯录,新的朋友一栏还是没有红点。 【联系下宝峰,我要找明玛。】贺煜想想,联系了May。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饭时间,贺煜直接回滨海别墅,两个弟弟都不在家,霍玲亲自做了几道小菜,母子俩边吃边聊。 霍玲婚前在贺氏的技术岗任职,嫁给贺锋后,便当起全职太太,相夫教子;她研究技术出身,丈夫走后,对那些蚕食贺氏集团的亲戚毫无招架之力;母子四人全凭贺煜独撑,才不至于完全被排除才出贺氏。 贺煜在高原吃了四个月外食,终于是吃到自己家的食物,埋头吃得挺香。 手机放餐桌上震个不停,是李嘉霆发来的语音讯息,他哇啦哇啦地叫着,问贺煜晚上要不要去俱乐部喝酒庆祝下从山上捡条命回来。 李嘉霆还说叶二不满贺煜也拿到专利使用权,在俱乐部耍脾气呢,让贺煜来围观,他嗓门大,手机没有开扬声器,霍玲在餐桌上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贺煜没有回复,按下锁屏键,视若无睹。 霍玲开口问:“阿煜,这次达瓦峰遇到是遇到了什么事?” 知儿莫若母。 贺煜顿下,说:“也没什么,就是死人见得有点多,有点没缓过来,上八千米顶峰路上,时不时都横着遇难者,都被当路标用,然后我得跨过去。” “人是这样的,说没就没。”霍玲望着他,温柔地回答:“你爸若是没有说走就走,这些年你也不必撑得这么辛苦。”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贺煜放下筷子,半靠在餐椅上:“是我们的东西,就没必要拱手相让。” 手机又在餐桌上不停地震,贺煜不想抬手,随意按了免提。 这次是May来电话,说明玛和尼尔帕的几个头领,包括丹普、简宁今天一天都在达瓦峰大本营。但是大本营天下午起了暴风雪,通讯断了,等明天再继续联系。 贺煜回了句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霍玲随口问:“那个地方怎么总是暴风雪,太可怕了,会不会又出事?” “不至于。”贺煜安慰道。
第9章 贺煜认为,这是自己活到29岁,做出的最离谱的事情。 空姐半蹲在自己座位边,用甜美的嗓音播报着飞机即将落地的讯息。 “贺先生,再过50分钟我们将降落加德机场,预计是下午2点30分左右。我们已经接到通知,您后续将转乘直升机直接去往达瓦峰大本营,飞机落地后,我们地勤的同事员引导您转乘。” 贺煜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昨夜贺煜睡得不安稳,那日自己在C4营地遭遇风雪的情景不断在梦境里重复,简宁在帐灯下带着暖光的苍白削瘦的脸,夹杂在梦境中浮现。 噩梦惊醒后,贺煜只觉得万分焦虑,除了联系简宁,其他事都无法进行;打开微信通讯录,仍然毫无变化,最后贺煜冲锋衣一裹,召了台出租车到机场,急匆匆地登上清晨第一趟到加德的航班。 贺煜想自己估计是疯了。 空姐又继续播报:“贺先生,达瓦峰目前天气状况晴朗,地面温度15度;通常情况下,您将在下午3点半左右到达大本营。五分钟过后,您可以往左侧舷窗外看,飞机将经过达瓦峰,今天天气状况良好,您可以清楚的看到达瓦峰峰顶。” 贺煜顺着空姐的提示往外看去,云海在机翼下涌动,如同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洋,达瓦峰在云海与天际线之间露出灰白相间的峰顶;自己仿佛是溺水者,乘着轻盈的云海,飘飘然地往前奔去,而简宁是缭绕在云海中达瓦峰顶,汪洋中的孤岛般,带来一丝生机。 贺煜想自己确定是疯了。 直升机在大本营降落时,来接贺煜的,是竞速时李嘉霆的向导木贡。 “贺总!”木贡开心的和贺煜打招呼:“欢迎回来。感觉怎么样?一下从平原上到海拔五千米。” 贺煜感觉还行,除了心脏跳得有些快。仔细数数,自己从C2乘坐直升机离开,现在又回到大本营,中间间隔也不到一个星期,机体应该还能迅速适应高原缺氧的环境。 “明玛他们在柯布冰瀑,你要在主帐等,还是要过去找他们?”木贡问贺煜,May联系到宝峰公司时,说的是要找明玛。 “直接去冰瀑。” 贺煜只觉得焦虑,不想再等;在飞机上自己想象过在大本营与简宁再见时的情景,也许是在精心装点过的主账内取暖喝茶,也许是在帐外的玛尼堆下望着五色经幡飞扬,亦或就是在大本营的黑灰色石滩上感受白雪主宰下的万籁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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