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手指间的笔转动了再三,左右晃动几下僵硬的脖子,白易稍加整理自己穿了一天一夜已经皱巴的上衣,起身来到简笛身前。 “洗手间你也去够了,吃也让你吃了,来吧我们说点正事吧。” “我……” “你不用说话,现在只需听我说。” 白易彻底掌握了主动权,这一次他不希望对方打断他的节奏。 这种命令的口味,显然起到效果,简笛闭口不语,他那眼珠子转了两圈,倒要看看这回小警官又有什么新花样。 “很好,我们先从蓝精灵讲起吧。”白易回到自己桌前,大腿靠在桌沿上,伸手拿起桌面上两个文件夹中的其中一个。 “你说买这种能导致人血压下降、心率减慢、代谢降低、肾脏衰竭以及中枢神经受损,甚至死亡的迷/奸药是给你老婆用的?” 白易立刻摆摆手,示意简笛不用马上作答。 “你们有何仇怨吗?或者我换句话说,你真的给你老婆用过吗?” “我……我看新闻上说的,我只是想找点乐趣和刺激。” “刺激是吧,那好,我姑且就算你说得合情合理。那么我接下来要问你的事情,请想好你的措辞。”白易停顿了片刻,继续问道:“我们警方在抓你之前,你去了哪里,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 简笛这一次并没急于回答,他再一次开始咬住自己的下唇进入沉思。 “我来帮你回答吧。你在欣荣区那片拆迁地上,正忙着抛尸呢吧。”这不是个问句,而是个肯定句。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简笛自打进入审讯室便不断地问白易索要证据。一个个证据展开,一个个证据又被他用谎言勉强搪塞过去。只因为那些都不是能证明他犯罪的铁证,白易知道即使将其拘留,最后到法庭上那也不过是些站不住脚的证据罢了。 “要证据,好说,你想看几个?一个、两个、三个……” 蓝予在键盘上跳动的手指突然停住,她抬头瞧了一眼正在那掰着手指头数数的白易,整个人一怔愣。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吓唬简笛,哪有那么多证据。 证据不在量,而重在质。这次她终于学聪明了,不然叶队又要敲她脑袋说她笨。 “行了,我也不说那么多,就随便挑几个让你看看。” 楼上小何提供的报告里确实有很多张纸,白易抽出几张,拍在简笛桌面上。 “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吧。”白易顿了顿,示意简笛望向自己:“大概在晚上九点,你诱骗杨盍从临时寄宿的胡同里与你走,而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氟/硝/西/泮注射入到他的体内。” 白易说到这时指了指第一张纸上的照片,这是死者杨盍的尸检图的一部分,特别强调的是其胃部针孔放大图像。“紧接着你载着杨盍舍近求远从东湖区驱车来到欣荣区,对其抛尸。你很精明,知道不能留下脚印和指纹,看来电视剧没少看。可惜啊,你只是个凡人,不可能像大侠那般来去无踪。你总要想些办法,而这些办法反而成了困住你的枷锁。” 白易略带玩味眼神儿,指了指桌面上中间两组照片,那声可惜啊,更是透着无尽的嘲讽。 看着简笛眼底浮上的一层寒意,白易知道自己这一次终于刺激都对方。简笛那和善的外衣,终于被他一层层扒下。 那两组照片上看似稀疏平常,实则大有乾坤,那是两只被人丢弃的鞋套和橡胶手套。 说到这个证物还要感谢林颜的学生小爽与老余同志。他们召集了没有值班的派出所同事,以拆迁地为中心点沿街扩散排查,终于在距离案发地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找到那样东西。再晚到两分钟,便要被环卫从垃圾桶里倒出来送到垃圾集运中心了。 蓝予曾经检查过简笛的鞋底无果,林颜忽然意识到,以孙怡微的案子来说,嫌疑人每次犯罪都会提前做好准备,因为案发现场同样也找不到任何足迹和指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简笛渐渐变得气急败坏,他极力否认自己与那两样证据的关联。 “或许你可以在案发现场不留一丝痕迹,但是不代表它们不可以。你可能还不知道,一个物体与另一物体接触之后,物质之间会产生分子交换,就是所谓的物质交换。也就是说,你穿着这双鞋套踩过那片砂石地。而那些砂石与鞋套产生了摩擦与碰撞,存下与案发地同样材质和成分的砂砾。” 简笛正急于反驳,白易再一次伸出手制止,“这只是其一。第二个就是那副手套。虽然你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但并不代表手套里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你可能又不知道了,皮肤是人体的最大的器官,新生的细胞不断地向表面推进,渐渐老化脱落。当我们触碰某一物体时就会在物体表面留下大量皮屑,通常会存在一些活细胞。而这些活细胞里便可以提取到DNA,也就是你的DNA。” 简笛瞪着双眼,看着在屋里走动的白易,仿佛瞧见高中时代在讲台上教数理化的老师们一样的背影与身躯。好似一阵阴霾扑面袭来,压得他猝不及防,喘不过气。可是理智仍在控制他大脑高速运转,试图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辩解机会。 白易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好好好,我知道,您可能会说自己只不过碰巧路过,而且还是带着手套和鞋套碰巧经过了那里。你觉得这个可信度有多高,审判长会相信你的狡辩吗?就算,就算按照你之前说过的,那么多次的巧合,可有一点,我想你无法自圆其说。” 简笛看着白易绕到自己侧面,伸手指了指最后一张照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简笛很早便注意到了,那是一份DNA报告,上面的名字正是那个叫杨盍的名字。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提取处是哪里,跟他又有什么直接关系。 “这个样本我们是在你的车里发现的,你还有何话可说。”白易之所以这么问,就是不久前,对方刚刚说过,他并没有与死者杨盍有过多的接触,在便利店后便分道扬镳。那么死者为何又会出现在简笛的车上呢。 “你不想知道它是在哪被发现的吗?”未等简笛回答,白易立刻抢答:“在你的后备箱里。” 简笛再一次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看到对方的反应,白易停下了脚步,“你可能又要好奇,你明明都处理干净,怎么可能还有残留。” 没错,小何他们为了找这份DNA可是费尽了心力。无论是毛发还是皮屑均被简笛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还又被消毒水擦拭过的痕迹。 “你可能不知道,有些东西挺顽固的,附着力之强远超你想象。” “到底是什么东西?”简笛此刻极其厌烦白易的一举一动,他那种用来猜测自己的口味听着更是烦心。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飞转。 眼见简笛气急败坏的模样,白易反倒故意拖慢了节奏,晃悠着坐回到位子上,下颚微微向上扬起,点了点。“哝,那个。” 简笛顺着白易所指,目光落在了自己刚刚吃过的那碗泡面上。他不明所以,看了又看,心里纳闷“什么意思,老坛酸菜?” 白易旦见简笛那种浑然不知的表情,他终于露出那个久违带着白乎乎的软糯和人畜无害的笑容,悠悠道:“对,就是一口老痰。” 呃……
第59章 逐渐凋零3 人心的幽暗,往往深不可知。或许与生自来,或许在某个契机下萌芽。它隐藏在内心的世界里,逐渐凋零,人们对此充耳不闻。待察觉之时,晚矣。 观察屋里有一个女人在啼哭,声音越来越大,引得门外人纷纷附耳猜想,难不成五队在“严刑逼供?” “桃姐,你带她出去吧,我看小易这边也差不多了。” “那个,叶……叶队长,您能不能让我见见简笛。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啊!” 说话的人正是简笛的妻子,名叫姚晶晶。她半夜醒来发现丈夫彻夜未归,打遍了所有亲戚朋友的电话,未果。早上听闻简笛被抓到刑侦队的事儿吓得不知所措,正巧自己母亲上门寻来,将此事一说老人家顿时承受不住,一下晕倒过去,送到了急诊,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姚晶晶才抽出身,赶紧跑到队里。 警队也有警队的规矩,被传唤者在被调查时是不能与任何人接触的,在24小时以内,即便是自己亲属也不行。 叶朔对双伊伊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带简笛的老婆出去。 “哦对了桃姐,一会回来时候记得告诉白易他们把审讯室的门锁好。”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双伊伊立刻会意,上前搀扶着哭成泪人的姚晶晶,“行了行了,同志,你先跟我出去,让你进来看,我们队长已经很不满意了。” 她们刚走出没两步,便听见审讯室那边大喊大叫,转头一看正是姚晶晶趁着双伊伊不备,擅自将审讯室的房门打了开来。 “老简,你真的杀人了吗?”姚晶晶努力忍住泪水,试图看清简笛脸上的表情。老夫老妻,有时候哪怕一个不经意的眼神,或许都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画面。更何况女人的第六感异常的准,只要一眼,姚晶晶就知道简笛到底有没有做过。 而简笛正与白易做垂死挣扎,忽然看见敞开的大门外竟是自己妻子的身影,面对着对方的质问,他的表情迟疑了几秒钟,然后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站起身,冲向门口。白易见状想要阻止,却抵挡不住对方的冲击力,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墙上。 蓝予立刻上前,在简笛肩膀一推,随后顺着他的肩膀滑到腕子处,生生将简笛的胳膊拧了过去,拽的他动弹不得。 “老实点,别乱动。”蓝予将简笛的双手反剪过来,带上了手铐。 白易终于明白叶队安排蓝予在屋子里的真正目的,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简笛就像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饿狼随时准备生吞了自己,吃痛的揉着自己撞伤的膀子,浑身像散了架子。刚刚审讯时的精神劲儿也泄了,他现在只想躲在蓝予“宽阔”的背后,多喘两口气。果然上天入地女巾帼不是白叫的,他暗暗想到等会一定要请蓝予吃点好吃的,犒劳犒劳。 之前简笛一直以被调查身份所以并未对他采取强制措施,而现在他已经实打实地变成多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自然待遇不同。 重新被铐回到座位上的简笛明显比先前颓废了一圈。他在门缝里见到妻子看自己的眼神中透着那股子陌生和被欺骗感,他整个人生仿佛要坍塌了。 刚刚还在与白易斡旋的简笛,失落地摇着脑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倒是想好好问问你?”白易还是嫩了点,面对大奸大恶之人,惊魂未定,先前那股子嚣张劲儿灭了不少。揉着肩膀一时间不只从何问起,叶朔见状,开门进到审讯室将白易他们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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