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森垚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面对这位真正的姐夫,他总是很拘谨。之后盛情楠才懒洋洋地站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嗡”的一声响,汪森垚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内容只有“谢谢啦!”三个字,末尾又是一条剪刀鱼。 汪森垚的手机又响了一声。这次传来的消息不再只是文字,而是一张照片。美丽的海滨,迎着正在缓慢爬升的朝阳,一个年轻人穿着花哨得过分沙滩裤,戴着墨镜,右手放在脸颊边比了个招呼。海风吹起他的头发,额前的伤疤和记录中一模一样。 凑过来检查汪森垚交友情况的盛情楠都没向汪森垚征求意见,夺过他的手机扔给跟着林青可来收拾现场的技术员:“找他在哪儿!” 几分钟后,架着技术台的车里,面露难色的技术员艰难开口道:“盛队,根据这个上面的时间和气候显示,他现在应该在南半球西六区的某个海岛上,但是这个手机号码的定位显示……” “定位怎么了?” “定位的地址在您家啊?” 不用多说了,虽然田冬不在了,游鱼还是有办法利用网络跟他们开玩笑。他自然不可能还在国内,阳光沙滩的美丽海滨城市要多少有多少,眼下不是找他的好时机,盛情楠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对红樱进行审讯之前,他们还有很多前期准备工作要做,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尽可能地挖出对方的情况,才能在审讯中占据主动。不然像红樱这种角色,铁定都是一问三不知的。 他们又重新有针对性地提审了一次霞姐,除了走访红樱呆过的地方,还对平安夜当天红樱手下人手不足做了分析,继续调查了田冬的死亡,所有跟红樱沾边的,能查的,都查了个遍。 郑梓铭拿回了一份报告,递给盛情楠:“是在失踪人口登记里,有一对父母的DNA跟红樱比对上了。” “失踪人口?” 盛情楠狐疑接过材料:“30年前的?”打击贩卖妇女儿童的网络才刚建起来几年,知道这个消息的父母会主动要求录入数据库也是这两年才开始的事情,他们找到送还的孩子大多不超过10岁,偶尔有几个大些的,也是父母过于执着,这样的毕竟是少数。三十年前就丢了孩子,三十年不间断地寻找,可不是一般家庭能做到的。 “这家后来又生了一个男孩,现在刚好在公安系统工作,不然那么早以前的,估计早就放弃了,也不会想到要录入这个数据。” 红樱被关在一个单间,他进入医院就发觉情况不对,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是他太过自信了。他跟游鱼合作十年有余,没想到这小子敢背后阴他。 而他更没料到的是,向来顺从的弟弟这次竟然劝他停手。 他先是跟弟弟起了争执,失手伤了他。眼看时间将之,他把田冬扔给游鱼,自己到了医院才发现,很多事情并没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执行,等他明白是游鱼搞的鬼,一切都晚了。 心头升腾的怒火让他立时想杀了游鱼泄愤,然而比起滑不溜手的游鱼,他的父亲李董学是个更好的目标。然而他摸到那间病房,却空无一人。 最后他只能选中盛情楠做自己的目标,他心里,如果不是盛情楠,汪森垚应该已经在他身边,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了。何至于现在孤家寡人,毫无退路。 这次真的是败了。 “姓名?” “没有。” “性别。” “看不出来吗?” “年龄。” “不知道。” 张冲手中的笔都掰断了,他见过不配合的,一语不发的,满口假话的,他们都有办法,可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 直到盛情楠走了进来。 “姓名?”说完还不忘强调一遍,“真正的姓名!” “你们这位小哥问过了,真没有。” “你们这行,一般都有个代号吧?” 犯人笑了笑,给出了一个让人意外的答案:“红樱,樱桃的樱。” 盛情难面色一凛,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来,汪森垚不吃樱桃。这个人是在跟他暗示什么?他看过去的眼神仿佛要吃人,对方浑然不在意,竟调侃起他来。 盛情楠放弃了在名字和身份的问题上跟他纠缠,直接道:“耿柳一。” 对面红樱像是没听懂:“你说什么?” “你父母给你起的名字。” 红樱一抬眼,嗤笑一声:“盛队长效率就是高,三十多年未解的难题,这么快就解决了。”红樱依然是半死不活的态度,但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不知道需要多久,您才能确认汪森垚的身份呢?” 盛情楠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跟预想中一样,红樱就是个难啃的铁皮,软硬不吃,还十分会拿捏审讯人的心理。有那么一个瞬间,盛情楠想就这样直接把人送检吧,现在这些证据也够判他的了。刑警的职责还是让他继续了这场审讯。 “平安夜出现在医院你和你的手下不足十个人,其他人呢?” 盛情楠注意到,提到其他人的时候,红樱一边的脸颊有微微的抽搐,不明显,但是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看来这次,你是被很多人背叛了?” 红樱晃了晃脖子,仰头望向盛情楠,什么都没说。 “李訾带走了他们?”盛情楠继续追问。 这次红樱没有再沉默,而是露出了嗤之以鼻的态度,冷笑道:“那个小毛孩子可没那么两下子。” “你不还是被他骗了?” “你们不也被他利用了,才来抓我吗?” “抓你跟他没有关系,你做的事情,抓你是天经地义。”张冲义愤填膺。他一般不参与审讯,所以难免情绪被带动,用来写记录的手还在桌上拍了几下,用来发泄。 如果不是其他人都被派出去梳理所有可能跟红樱有关的案子,盛情楠也不会让张冲来审问。决定的时候他就向董彦钟提出过质疑,但是老董觉得张冲是有点冲动,但是还是可以锻炼一下的,这就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而且反正也不是第一轮了,几乎每个人都问过红樱一遍了,换个人还能有点新鲜感。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盛情楠示意张冲出去冷静一下,门一打开,汪森垚溜了进来。他还装模作样地套上了一身警服,看一眼号码,是郑梓铭那件。盛情楠刚想把人撵出去,这不符合规定,却听见红樱开口了。 “你给我的橙子真好吃。” 汪森垚摆出的严肃脸被疑问取代:“什么橙子?” “不会吧?你不会还没想起来吧?你四岁那年,我不是在你们街口捅死了一个老太太,你为了感谢我,给我了一个橙子?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心,像你给我橙子;有个讨厌鬼追了我八条街,明明不关他的事。”说完红樱斜眼看着盛情楠,话中有话。 汪森垚继续问:“追你的是谁?” “不就是你旁边那位咯?” 汪森垚转头看向盛情楠,却见盛情楠微微摇了摇头,似是否认。 汪森垚混进来是有几个特别想知道的问题,段一轩特意支走了老董,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得抓紧,赶紧按照自己的列表继续:“那些档案是什么?” “我在培养你啊。不是跟你说过了。你早就应该跟我们在一起。” “跟你?” “对啊,没人要的孩子,就应该在一起。” 汪森垚打断红樱的话:“你用我的血液做过鉴定了,应该知道,我和霞姐没有关系。” 红樱的不怀好意地笑容又显露出来:“你跟谁都没有关系。” 不管是他的话还是笑都让人不舒服,盛情楠的手搭在汪森垚背上,轻轻抚摸着,像在帮小动物梳理脊背的毛发,这招很管用,汪森垚渐渐平静下来。 “田冬死了。” “哦,是吗?”红樱不再笑了。田冬的死对他触动不小,他离开的时候田冬还活着,一定是那该死的游鱼没好好给他治伤。 “我们收到了他的自白,他希望为你赎罪。” “我不需要。”红樱说得大义凛然,仿佛他才是占据了真理的那个。 耳机里传出段一轩的声音,汪森垚沉着脚步离开了,张冲重新坐下来继续审问。 隔壁监控室里,坐着不少人,就连汪森垚的室友任越都出现在其中。 任越是跟着实习的心理咨询中心的老师一起来的,原本老师不同意带他来,他软磨硬泡说希望见见世面,这种穷凶极恶的歹徒太少见了,老师才同意的。 “他为什么追着垚垚哥不放?”郑梓铭不解地问。 任越叹了口气:“有些人一辈子都能靠童年治愈,而有些人,一辈子都在治愈童年。”
第86章 84.还是让一切从头开始吧 他们猜得没错,红樱对于游鱼的事情知之甚少。让警方意外地是,主张跟游鱼合作的,其实是田冬。在田冬死后,红樱跟游鱼的合作也就此终止了。 至于田冬是怎么死的,警方经过缜密地侦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杀。 田冬的自白信是经过方乐年的手传过来的。 就在覆盖医院监控的代码里,方乐年循着一丝踪迹,找到了这封层层加密的信。 这封信里田冬写了自己的心情,他为什么会死,在那之前红樱和他的组织,以及游鱼之间发生了什么,这封信告诉了大家。而且,田冬还揭示了汪森垚的身世之谜。 霞姐的孩子出生那年,哥哥十岁,田冬六岁,几个人千里迢迢逃命而来,带的那点积蓄很快见底,又碰上霞姐生产不顺利,医院要先交一部分手术费,红樱拿走了几乎他们所有的积蓄。 田冬不知道医院在哪儿,一路问过去,终于在医院大门口见到了行色匆匆的哥哥。哥哥好像急着有什么事情,没看到他,他便讨好着医生护士,带他去了霞姐的病房。 哥哥不让他跟来,所以他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第二天他又来了,这次他还去看了霞姐的孩子,依然没有被哥哥发现。他不太喜欢那个孩子,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老也睡不醒。 第三天他又去了医院,路上他见一对夫妻推着一辆婴儿车,里面的小婴儿咯咯地笑个不停,他扒在婴儿车边逗了小婴儿一会儿,那孩子长得真好看。田冬想,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他们所在的公园好像发生了什么,人突然聚集起来,人群嘈杂,孩子的父母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田冬趁乱抱起孩子就跑,一路跑到了医院。 田冬长得小,又赶上当时流感爆发,医院里人手不足,没什么人注意他。他抱着孩子在霞姐床前站着,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生根发芽——我希望找个好看的爱笑的小孩做我的弟弟。那个孩子一直住在保温箱,他应该可以做到的。 趁着护士轮岗的间隙,他就真的这么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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