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们两个人的事件都是12月5日发生的,虽然一个事故发生点在姜水街一个在金穗大道,但姜水街这个地方却和手机的发讯地点一致,他们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难道真的有过接触?
在何魁思考的期间,电梯上升至三楼,电梯门伴随着电流声响徐徐打开,迎面出现了一位警官,他身旁跟着一个十分年轻的男生。
男生身穿黑色羽绒服,羽绒服之下是一套深蓝色的校服,他头上戴了白色棒球帽,还刻意用帽檐将面孔遮挡的严严实实,男生正低着头慢吞吞的行动,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
这个男生就是那天在?和平一巷被何魁制服住的人。引领此人往前走的正是安昭桐。
“孟队,何队。”安昭桐朝两人打招呼。
“你现在送他回家吗?”孟星涵回应着。
“是啊,他都已经在这里反省三天了,他父母也不来看看他。”安昭桐说到后半句时刻意压低声音,然而这让男生更加不舒服。
“谁稀罕他们来看我。”男生嘀嘀咕咕的念着。
“你少说两句吧,谁让你没事儿干了往那种小胡同里跑。”安昭桐有些无奈,他其实很不擅长教育这种叛逆青少年,但他认为这也是人生的必经之路,无论是他还是这个男生。安昭桐女儿还小,他想说不定以后能用上这些经验。
关于这个男生,活脱脱就是一个乌龙事件,男生名叫段景曜,是怀海市第一中学高二的学生。市一中可是好学校,但段景曜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不良少年。
他那天跑到和平一巷只是为了躲到那里偷偷抽根烟,没想到他听见了路遇癸打碎财神像的声音后竟然打开后门了。顺便一提,那扇后门门锁有问题,只能从外打开。
段景曜没想到小巷子里有人,他看见人后条件反射地落荒而逃,这才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要说他胆子大吧,他能被几个人吓得半死,要是说他胆子小吧,他也能公然逃课跑到外面抽烟。
“年轻人回家好好想想,不要走错路了。”孟星涵路过段景曜时颇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见这个孩子就让他想起了何魁小时候也是这样叛逆的人。当然何魁及时悬崖勒马,现在成了正义的警察。
段景曜十分厌恶孟星涵这个样子,他颇为烦躁的耸耸肩,同时双眼瞪了孟星涵以及他旁边的两人。
他先看了孟星涵,又看了路遇癸,最后才看了何魁。他心里对何魁十分忌惮,他可没有忘记当时是怎么被何魁按倒的,现在光想想就觉得喉咙疼。
兴许是这样的心情影响,段景曜很快收起视线继续低着头走路。
就在刚才说话的功夫,电梯已经从三楼上升到了楼顶,安昭桐和段景曜只好在原地等着。段景曜无聊的盯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变化的白色数字,看着看着,他发觉这抹白色有些熟悉。
那并不是寻常可见的白色,而是一种偏灰一点的银白,他曾经听他喜欢的女生说过,她回家时碰见了一个留着好看银白色短发的哥哥。他记得她说,那个哥哥虽然戴着口罩,但是眉眼和他有些相似,都十分帅气。
段景曜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他竟然不敢回头确认。说起来他喜欢的女生说完这件事后发生了什么? 对了,她以这件事作为结尾,失踪在了漆黑的街道。 ----
第11章 #11 对立角色
密封的房间内压抑却明亮,大约有20平方米的室内陈设简单,周围墙壁没有棱角,取而代之的是采用了米白色较软的材质。
路遇癸坐在审讯椅上放空自己,他被固定在这儿没法动弹,他认为这是多此一举的事情,毕竟就算不这样他的双腿也无法正常站立,更别提逃跑了。
他的面前两张桌子上一边放了电脑,另一边有只台灯和笔筒,在左边则有一面无法从里面窥见外面的玻璃。玻璃后的空间连接的是另一扇门,那是一个小型监控室,用来观察被审讯人用的。
从路遇癸被关进这里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可是迟迟没有人进来,路遇癸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他看起来很平静,完美融入了这沉重的环境。
孟星涵眉头紧锁,他打量路遇癸一遍又一遍,可始终没能发现什么。一个人长时间单独待在密闭空间里很容易出现一些小动作而暴露自己的习惯,尤其是在审讯室,这里所带给旁人的精神压力与其他地方不同。然而路遇癸一直呆呆的望着前方,如果没人和他说话他好像能一直看下去。
“开始吗?”舒乐成在一旁试探性的问道。
本次审讯路遇癸的任务交给了他,他极其慎重。何魁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了,舒乐成便快速调整好状态,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走出观察室,从另一侧的审讯室大门进入,坐在了靠近台灯的位置。
“你好,我叫舒乐成。”舒乐成直奔主题,他拿出警官证冲路遇癸展示道。 他虽然入职刑一时间不长,但很受孟星涵看重,舒乐成长相青涩稚嫩,旁人一看就会认为是没什么经验的警察,审讯嫌疑人时自然没什么威慑力,可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其实舒乐成是个很善于表达的人,而且他的嗓门很大,与外貌截然不同,听起来就像是个中年男性,光是这一点反差就足以震慑嫌疑人。甚至何魁有时候都忍不住想是不是有人套用舒乐成的皮囊在下面塞了一个大叔。
孟星涵特地交代他不要用过度严厉的语调,毕竟路遇癸现在处于失忆状态,根据医嘱尽量不要受到外界刺激,加之路遇癸出现在审讯室只是走了一个流程,要问他的事情是关于那天在和平一巷的,其他事情则需要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下。
“路遇癸。”路遇癸坐直身体念出自己的名字。
“你的真名是什么?”舒乐成翻开手边的资料抬眼问道。
“不清楚,可能是路遇癸。”
“那这是什么?”舒乐成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掏出一张覆有密封塑料膜的身份证。
“这是...,”路遇癸眯起眼睛,看到那张身份证上面的照片正是自己的,至于名字叫做李甲,这名字好像戳到了路遇癸的笑点,他忍不住发笑两声,“我的身份证?”
“不是你的是谁的?”
“那可能就是吧,但是这个名字我不喜欢,我更喜欢路遇癸。”
“为什么?难道和那条短信有关系吗?”
“不是,因为和何警官很配。”
“...。”舒乐成一时无语,视线不自觉的瞄向了观察室那边。
在另一边,孟星涵下意识的喷笑出声,他指着录音设备,“这可是要交上去的。”
何魁则黑着脸没有回应。
“咳咳,请清楚你现在所处的位置,”舒乐成轻咳两声及时将节奏带了回来,“对于这张身份证,你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应该从哪方面说呢?”
“我们核查了你身份证上的住址,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地方,还有办理身份证的签发机关那边没有你的身份备案。”
“也就是说这是一张假证?难道我真的不叫李甲?”路遇癸竟然反问起了舒乐成,这令舒乐成有些不耐烦,他正要开口反驳,孟星涵那边直接用对讲向舒乐成的微型耳机里发出指令。
“没关系,这件事情先略过。”
“...那么请详细描述一下你在12月5日下午2点30分至4点45分期间发生了什么?”
4点45分是何魁抓住段景曜的时间。关于这部分时间线,在来公安局的路上何魁就已经简单向路遇癸讲过一遍,他只说了他们到达那里和离开那里的时间,而舒乐成问的时间段正在这部分时间线内,足以证明舒乐成想让路遇癸阐述什么。
“我们下车后过了两条马路来到和平一巷,我记得是安警官先进去的,我和何警官紧跟其后,那里有一家没有营业的手机店,何警官进去查看情况,我和安警官在外面等待,过了一会儿安警官才带我进入店里,我还失手打碎了墙上挂的财神像。之后...。”路遇癸在此处停顿,面目表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发生了什么?”舒乐成手指敲击着桌子,指甲盖与桌子相接触时会发生“嗒嗒”的声响,这好像是时钟的倒计时一样。
路遇癸阴沉着脸色缓缓道,“之后有两个人出现了,一个出现在门外,另一个出现在床底。”
“是床底的人袭击了你吗?”
“因为我看见了他的脸,所以他想杀死我。”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他的身材娇小,看上去十分羸弱,后脑勺头发偏短刘海却很长,他身上带有淡淡的香味,可衣着朴素不像是富裕人家。”
“他袭击你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快把我掐死时警察来了,所以他就落荒而逃。接着我失去了意识,醒来已经躺在医院。”
舒乐成点点头随后再次伸手探向文件袋,这次他抽出了三张照片分别向路遇癸展示着,“这几个人中有袭击你的那个人吗?”
三张照片都是男性,脸部轮廓各不相同,路遇癸每张照片只停留了两秒便开口道,“你们怎么能确定是这几个人中的一个呢?”
此问题一出,舒乐成愣了愣,“警方自然有警方的方法,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可是你们明明知道是谁,为什么还要问我?难道是害怕我会替他隐瞒吗?”
“你说...什么?”舒乐成话音落下,场面顿时陷入一时的寂静,观察室内的几人似乎能感受到审讯室的氛围,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路遇癸在椅子上不安分的挪动着,他好像现在才感知到了难受,“你会让我从照片里面找的原因是此人袭击我后警方没有追查到他的行踪,也就是说从5号到现在见过他的只有我一个人。而今天是我第一次提起关于这个人的事情,刚才你问我的问题是‘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我刚才的回答只是描述了他的外观,并没有详细说明他的五官,我在形容他时特地用了‘娇小’这个词,这个词一般情况下是用来形容女性的,以及我说到他头发长短和他身上带有香味,从主观上来判断是女性的可能性更大。 你拿的这三张照片里面的人全部都是男性,如果你真的相信了我说的话,肯定会对我所说的人物性别起疑,可你并没有,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已经有了嫌疑人的方向,现在问我只是为了测试我是否对你们有所隐瞒?”
舒乐成心头一颤,他极力克制住自己诧异的表情,从他入职到现在几乎每场审讯都有参与,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应该说他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坐在审讯椅上还能拥有这般理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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