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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下礼依在副驾驶座位上坐下，约纳斯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她愿不愿意参加这次行动，她就已经开始着手检查设备仪器。 主驾驶面前的所有设备都已经检查完毕，约纳斯看见木下礼依加快了速度：“这次行动有极大的可能会葬身海底。” “我知道，主教员。”木下礼依回答得很干脆，伸手拿起副驾驶前的耳机戴上，调试过后，带着些沙沙通讯流的声音在约纳斯耳边响起，“但基地里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 约纳斯扭头，对上小个子女研究员坚定又柔和的眼神：“再危险的事也要有人去做。更何况RHC本来就是为了人类文明能进一步延续下去而设立的，不是吗？” 约纳斯握住身前的操作杆，低头的时候弯起嘴角点了点头：“AS21号准备完毕，请求启航。” 控制室内，阿基里斯代替约纳斯站在那排显示屏前。 他握住面前的话筒，手心有些发凉：“AS21，允许出发。” 潜艇上方的机械臂缓缓松开，约纳斯往显示屏中输入坐标与下潜深度，按下操作杆：“AS21，已起航。” 这次的情况和过去的每一场考试和打捞任务都不同，漩涡流不断扩大，已经渐渐有了能够影响到周围五十海里的趋势，所以这次只靠潜艇自动驾驶并不能保证两位驾驶员的安全，约纳斯和木下礼依只能在驾驶过程中不断注意三维成像仪器上的洋流呈像，以此为依据不断手动控制潜艇航行方向。 十多分钟后，潜艇外有一股明显的推力，就连处于驾驶舱内部的两人都能从控制操作杆的动作中感到一股不小的阻力。 两人纷纷低头看向面前的显示屏：东经16.39°，北纬34°17’52’’。 和第一次发现漩涡流的时候相比，整个漩涡流的范围已经比两天前扩大了许多。 “AS21，已进入漩涡流外围。”约纳斯按下耳机按键，暂时凭借人力操控使得潜艇悬停于原地。 足足等了半分钟，阿基里斯的声音才从耳机的那一头传来：“收到，AS21……” 控制室内，莱纳多推开门，入眼便是那十二个小型显示屏共同呈现出现在潜艇中的画面，约纳斯和木下礼依并肩坐在驾驶舱内，等待着总台的指示。 他看见阿基里斯深吸了好几口气，趁着潜艇在因为磁场影响而失去信号后的最后一句话：“我们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好消息。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 四个字承载着整个基地沉重的期望透过耳机，穿过一百多公里的距离传到驾驶舱内两人的耳中。 约纳斯抬头看向驾驶座上方那枚只有巴掌大小的圆形玻璃窗，窗外是一片漆黑，看不见翻滚的海水，更看不见任何生命的迹象。 “收到。” 显示屏中，约纳斯松开按在耳机边的手：“AS21准备进入漩涡中心。” 莱纳多看到约纳斯和木下礼依回过头看着驾驶舱内的监控。 他在约纳斯的嘴角抓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借总台吉言，一路平安。” 作者有话说: 有关漩涡流生成的原因是我乱写的
第18章 回归故里 漩涡流内部洋流的速度与压力都极大，即使是潜艇两台发动机都运行到极限都无法与其抗衡。为了保护潜艇与发动机，保存燃料以保证驾驶员的生命，进入漩涡流的方法只有一种：突破漩涡流最外围，然后关闭发动机，让潜艇在巨大的洋流中随波逐流，最终被彻底吸入漩涡流中心点。 控制室内显示屏上的画面突然出现雪花纹，连续跳转几秒后彻底陷入一片空白。 莱纳多靠着墙，觉得自己能听到控制室内每个人不由自主加快的心跳声。 驾驶舱内，约纳斯摘下耳机，拿起放在一边的安全帽戴好：“AS2101一切就位，准备关闭发动机。” “AS2102就位。”木下礼依系紧安全带。 红色按钮被按下，发动机停止运作，整个潜艇不再具有动力，一股吸力从前方袭来，数吨重的潜艇在刹那间被海水裹挟着沿着整个漩涡流的流向旋转起来。 驾驶舱内顷刻间便陷入天旋地转。 如果此刻的海底不是那么漆黑一片，那么就能看见整个漩涡流好像顽皮的巨人孩子一样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只小玩具，将整艘潜艇不断翻转着丢来丢去，直到玩腻为止。 可是约纳斯和木下礼依并不知道这位巨人的孩子什么时候才会感觉到无趣。 出发前基地内根据漩涡流的大小进行过测算，潜艇要被彻底吸入漩涡流到达中心点，需要大概近十分钟的时间，期间还不包括可能会遇到其他被卷入漩涡流中的礁石或是地震中遗落在海底的人类工业产品等情况。 木下礼依紧紧抓着椅背两边的扶手，整个人眩晕无比，几乎要当场吐出来。就连曾经接受过初级飞行员训练的约纳斯也即将无法抵抗这样猛烈的旋转与不时传来的撞击感。 他们是在最猛烈的撞击中晕过去的。 当时整个潜艇猛地向下掉去，如果没有安全带的束缚，约纳斯和木下礼依两人根本不可能坐在座位上。 巨大的冲击力从尾椎骨传来，震得人浑身发麻，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待到约纳斯在一片寂静中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片黑白交织的光点，他摇了摇混沌的脑袋，稍稍清醒了几分，眼前也渐渐浮现出整个驾驶舱内部的模样。 所有仪表盘上的数字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空白，耳边也不断传来嗡嗡的轰鸣声，那是潜艇自动报警的声音与耳膜经过高强度压力而变形所产生的耳鸣相结合所产生的现象。 他大口呼吸了片刻，解开安全带转而去查看副驾驶的木下礼依。 对方戴着保护头盔瘫坐在座位上，面色苍白，显然也是因为刚才的旋转与最后的那一下强烈的震感晕了过去。 “木下！木下！”他抓住女研究员削瘦的肩膀晃了晃，转而去拧开头盔上的保护盖，以确保更多的氧气能够被人体接收，避免窒息死亡。 片刻后，木下礼依猛地喘了一口气，睁大眼睛醒了过来。尾椎骨处的疼痛感愈发强烈，但现在并不是休息的时间，她拍了拍约纳斯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抬头便看见透过那扇小窗户透进来的光。 那是他们在下潜作业过程中从未见过的，带着海水蓝色明暗线条的光！即使非常微弱，但确实是真实的光线！ “有光！”她指着窗户，有些兴奋。 “中心点处没有海水。”约纳斯站起身来，用力推开了驾驶舱后的那扇门，露出了两套防护服，“我们刚才应该是冲出水面直接从半空中掉落到海底的。” 约纳斯将防护服取出，示意木下礼依赶紧穿上：“磁石应该就在附近，你还好吗？到时候可能需要你来操作磁石的打捞工作。” “我可以。”木下礼依摘掉头盔，忍着痛站起身来在约纳斯的帮助下穿上防护服。她知道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漩涡流中心的这片空地会因为地球的自转与月球围绕地球的公转所产生的引力而发生改变，现在整个潜艇处于待机状态，谁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几点，也不知道海水什么时候会漫过来，只能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完成全部操作。 舱门被轰得一声打开。 走出潜艇，二人才发现原来中心点地区有足足一个训练场地那么大。 潜艇的底部因为刚才的坠落已经砸出数个巨大的坑洞，左侧机翼也在坠落中折断，发动机情况不明。 两人环顾四周，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眼就发现了那块静静躺在整个中心眼最中央的凸起。 海底的泥沙还带着水汽，潮湿无比，厚重的防护服加上自身的重量，使得两人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去十厘米左右的深度，再将整只脚拔出来迈出去，行动速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而偏偏两人还携带着采集磁石所必备的器械，进一步增加了负重量。 木下礼依本就身材娇小，力量相对来说也有些不足，在湿软的沙地里施展不开，脚底和小腿肚处因为不断行走已经裹挟了一圈泥沙，双腿也因此更为沉重。 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响，但二人距离磁石却还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约纳斯回头，发现本来与潜艇尾翼相差五米的漩涡流此时已经开始逐渐向内逼近，整个中心点越来越小。 木下礼依抿了抿唇，默不作声地加快了些速度，但却依旧赶不上漩涡流向中心点缩小的速度，海水逐渐将潜艇尾翼吞了进去，带动整个潜艇在泥沙上缓缓转了起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来不及了。”她按下防护服便的通话键，“主教员，你先回驾驶舱。”她低头看了看防护服手腕上的显示表，“磁石的磁极性正在减弱，中心点缩小了！再这样下去整个潜艇都会被吞进漩涡中，我们会被埋葬在这里。” 约纳斯看见木下礼依丢下手中的仪器，用尽全力向着磁石跑去，身后带出一串飞扬的泥沙。身后的潜艇已经被吞掉将近三分之一，靠着数吨的重量才不至于被尽数卷入漩涡流之中。 没有其他选择，约纳斯只能转身用力朝着潜艇跑去。 舱门大开，整个潜艇依旧处于待机失灵的状态，约纳斯握着操作杆，看见木下礼依距离磁石越来越近。 海水呼啸着拍打着潜艇外壁，从舱门外渗透进来。 快啊！ 木下礼依朝前猛扑过去。 快啊！ 她伸手抓住了磁石。 快啊！ 她卷起防护服宽大的衣摆将磁石塞进怀里。 强大的磁极性骤然消失，海水呼啸着从四面八方涌来。 潜艇在那一瞬间恢复了性能，驾驶舱内，各种警报声同时响起，两台发动机都在刚才的坠落中报废。但约纳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奋力启动储备能源，借着海水的福浮力朝木下礼依的方向驶去。 女研究员抱着磁石，海水已经没到了她的脖颈。 潜艇转动着尾翼飞速驶来，木下礼依深吸一口气，抬手紧紧抓住舱门内的栏杆。 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力带动，木下礼依几乎是砸进舱内的。 舱门合上的时候潜艇内的海水即将没到操作台，整个驾驶舱在一瞬间变得漆黑无比，海水砸在潜艇外壁发出的声响震耳欲聋。 控制室内，显示屏闪烁了几下，出现了驾驶舱内的画面。 即使还带着时不时出现的雪花条，但却告知着基地内的所有人，磁石被收取了，漩涡流消失了！ 莱纳多紧紧盯着显示屏，在驾驶舱内寻找着防辐射隔离箱的身影。 一遍…… 两遍…… 三遍…… 没有隔离箱！ 那么磁石在哪里？ 木下礼依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身体里传来，仿佛是从骨髓开始一直蔓延而出的那般让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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