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了掐眉心,庭柯接起电话,果然,手机听筒里下一秒就传出原驰浓醇的质问声,“宝宝,你刚才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啊?” “原驰,”庭柯说,“我在忙。” “忙到连亲我的时间都没有了是么?”原驰委屈地说着。 隔着遥远的两端,庭柯并不能看见原驰此刻的表情,但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原驰委屈的嘴角下已经露出了一点尖利的獠牙。 时至此时,庭柯才真的觉出原驰已经对他上瘾颇深了,而这种程度的瘾已经不单单只是靠戒断就能痊可.....不对! 庭柯的眸光倏地一亮,他才反应过来,原驰这种人压根儿就不能用戒断这种常规的办法。 毕竟原驰不正常,而戒断这种方法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就是从猛兽的口中夺去他心仪的猎物。 这样的办法不仅起不到丁点儿的作用,反而还会适得其反,从而激发出猛兽最癫狂的□□。 一想到这儿,庭柯心底忍不住地烦躁起来,难不成他的原驰就永远都好不了了么!? 庭柯猛地砸了下桌子,电话那边的原驰急忙说,“宝宝?” “没事,”庭柯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亲了一下,“好了,你别闹了,我继续忙了。” “好,那你忙,我半个小时到。”听得出来,原驰那边开心的语气就像满载而归的小朋友一样,干净的不掺丝毫假意。 春花一夜的疲惫感在挂完电话之后才后知后觉地蔓延全身。 庭柯搓了搓脸,驱散一些烦躁与困倦,随即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邮件。 根据方永新的调查结果来看,原驰的妈妈病逝于04年,爸爸酒精过量猝死于05年,而同年的八月份,原驰被送去当地的孤儿院,那年他才六岁... 庭柯知道原驰早就没有父母了,可他不知道原驰这么早就没有父母了。 而原驰又非常不愿意提及过往,所以自然也没跟他讲过关于孤儿院的经历。 缀满字体的页面随着鼠标的滚动缓缓下移,等满屏的字眼全被一张血迹斑驳的照片代替时。 庭柯忽然僵住了,一瞬间,那些流动在身体里的血液好像都凝成了细长尖锐的血针,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流窜全身。 一寸一寸,疼的他生死不能.... 倒映在庭柯眸底的是一张小男孩儿的照片,那男孩儿浑身是血,左则破烂的裤腿露出半截苍白的小腿,小腿之上有明显的刀口形成的不规则图案。 庭柯自残般地把照片放大,可还不等他看清照片上的细节,眼前就先蒙上了一层朦胧轻纱,他眨了眨眼,眼角处立即流出两行热泪,烫的他浑身剧痛难忍。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看清了那小男孩儿腿上的刀口,那里一共有五道刀口,其中两道深则见骨,隐约可见薄肉外翻,隔着一层静止的屏幕,庭柯似乎看见了鲜红不止的血色蜿蜒了一地.... 目光缓缓上移,庭柯握着鼠标的手都不自觉增添了几分力气,另一只手也紧攥成拳,即使指甲都被攥到了薄肉里,他也感觉不到疼了。 因为照片里的那个人已经快要了他的命了..... 照片里,小男孩儿稚嫩的脸上染了些许灰尘与血迹,一张可爱污秽的脸上未见任何慌张痛苦之色,反倒给人呈现出一种懵懂无辜的表情。 倘若没看见他正遭受的残暴虐待,可能会有人认为他只是一个邋遢且有些可爱的小男孩儿。 可现实却是,那个小男孩儿左右两侧的耳朵上....各被插着一根粗长的银针,如果庭柯没猜错的话,那是擅做手工人所用来纳鞋底的钢针! 尖锐锋利的钢针穿过小男孩儿柔软稚嫩的耳垂,也穿过数十流年直直扎在了庭柯的心口,以至于他每多注视一秒,心口处便多扎一根钢针。 即便胸腔里已经疼的血肉模糊了,他也没舍得移开闪烁着疼惜的目光。 那是他的原驰,可他对原驰童年遭受过的虐待竟然一无所知..... 心里很疼,快疼死了.... 庭柯捂着心口,缓缓伏在桌子上,可疼痛的迹象却没能因此而得到丝毫的好转,反而随着生动形象的画面在脑海中逐渐形成而愈演愈烈。 头疼,腿疼,嘴角疼,后背疼,耳朵疼.... 好疼,怎么会这么疼,能不能不要再疼了,再疼就死了..... 半个小时还没到,原驰就到了。 他跟着一个干警来到了刑警队长的办公室门前,那名身穿制服的干警抬手敲了敲门,静候半晌,办公室内没人回应。 “嗯?庭队没在办公室么?”干警狐疑自语。 一旁拿着饭盒的原驰却皱起了眉头,他直接绕开干警,不顾干警“哎哎哎你不能进去”的劝阻,直接拧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原驰就看见伏在桌子上的庭柯,他疾步走过去,半蹲在庭柯的身侧。 万缕晨光早就盈满了办公室,从窗口洒进来的阳光轻而易举地照亮了庭柯泛着红晕的脸颊,也照出那些紧贴在脸颊的发丝中闪烁着莹莹发亮的水渍。 “庭柯?”原驰眉间显出担忧之色,忙把手贴在庭柯的额间试探了一下,这一试探,把原驰吓得不轻,因为他掌心之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滚烫。 “去开一辆警车到门口!”原驰把饭盒放下,抄起庭柯的膝弯把他抱了起来,“你们庭队发高烧了,得送他去医院!” “好好好....”干警也不管原驰根本就没有身份命令他,忙应声而去,结果刚走出两步就又被原驰叫住了。 “等等!”原驰用下巴指了指饭盒,“把饭带上!” “好好好....”干警驻足回头,又是一连串地答应,接着就抱上饭盒冲出了门。 省人民医院里。 庭柯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就被强烈的光线给刺痛了眼睛,他下意识地想抬起右侧的胳膊阻挡光线,可他刚动了一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给摁住了。 “别动!”原驰命令般地说,“手上输着液呢!”说着,他起身走到窗台处拉上一半的帘子。 病房里没了刺眼的光线,庭柯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见原驰从逆光处走回来,一张俊朗好看的脸上阴云密布,像是很不高兴。 “怎么了?”庭柯看着他,他想摸摸原驰的耳朵,可原驰刚一在床边坐下就牵住了他的手。 “你发烧了!烧到41度!”原驰凶巴巴的样子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 “我没事...”庭柯勉强笑着。 其实不是的,他浑身都疼,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疼,反正就是疼,很疼很疼。 但他又不能跟原驰说,因为他觉得原驰比他还疼... 原驰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漆黑的眸底流转着气恼又心疼且自责的滋味。 “原驰,”庭柯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你疼么?” 原驰知道庭柯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指的是什么,但他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你呢?你心疼我么?” “疼...”庭柯不是个轻易喊疼的人,可一个原驰就已经够他疼死千百次了。 “宝宝...”原驰亲吻着庭柯的针口处,“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心疼你啊...” 第 16 章 中午。 庭柯输完液后就感觉身上没那么疼了,发烧的度数也随之降下了一点儿,现在就只有38.2了。 原驰把准备好的早餐一一拿出来,有蔬菜三明治、厚蛋烧和香菇虾仁糙米粥。 保温桶的效果还是极好的,这个时候拿出来还仍有余温。 “今天怎么做这么素啊。”庭柯接过原驰递过来的筷子。 “昨天不是弄的太狠了么,我怕你....”原驰的话还说完就被庭柯打断了。 “好了,你闭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烧的,庭柯突然觉得面颊有些发烫。 “好,我闭嘴,你快吃,我看着你吃。”原驰坐在床边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庭柯傻笑。 庭柯侧目看着他,身后的窗帘已经被拉开了,明朗娇灿的日光毫无遮挡地撒了原驰一身,摇曳的光晕把他那双弯弯的笑眼渲染的非常干净。 其实原驰要是不犯病的话,那任谁也看不出来这么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儿实际上是个心理非常扭曲的人。 思及于此,庭柯心中猛然一酸,苦笑着戳了一下原驰的脑门,“傻子。” “嗯,”原驰很喜欢庭柯这么宠溺地骂他,所以他也不反驳,“是没我家宝宝聪明。” “滚蛋。”庭柯瞥他一眼。 “不滚,”原驰攥着他的衣袖,“你在哪儿我就在那儿,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又来了。庭柯微微叹息,刚想开口说话,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来。”庭柯看着门口。 病房的门应声而开,随后进来三个人,分别是魏斌,蒙雨和方永新。 “老大。”三人异口同声说。 庭柯点点头,转而对原驰说,“原驰,你出去待会儿吧,我跟他们聊会儿。” 只一句话,原驰就皱起了眉头,显然是不太愿意。 “听话。”庭柯低声命令着。 “那你们别聊太久啊,你还没吃饭呢。”这句话是看着庭柯说的,实则是故意说给那三个人听的。 “知道了,快去吧。”庭柯摆摆手。 原驰不情不愿地出了病房。 “老大,”魏斌在原驰走了之后才敢上前一步,“你昨晚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有点事儿要处理,”庭柯不欲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他看着蒙雨说,“怎么样,昨晚去学校查的结果如何。” “据调查,原驰当时进的社团是文学社,该社团的社长说,昨天原驰去文学社是为了投交流稿,作为今天办校庆用的,又有另外四名社团学生证明,原驰在进了社团之后就没有在中途离开过,而他们所说的最终离开时间,也跟监控所拍下的时间较为接近。”蒙雨汇报。 庭柯略一思索,问,“社团有其它房间?” “有,有个杂物间,是社团学生专门用来堆放杂物和废弃书本资料的,”蒙雨说,“而且这间杂物间里还有个防盗窗,但防盗窗是上锁的,锁完好无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我也试过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用铁丝开锁,但打不开。” “锁芯被破坏了?”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庭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坏,”蒙雨回答,“社团学生找来的钥匙就能打开,而且那个防盗锁就只有那一把钥匙。” 庭柯还要再问,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是了,昨天原驰身上确实藏有一根铁丝! 而实际上,他根本不需要调查就知道杀人凶手就是原驰,可单凭他知道是不能对原驰进行抓捕的。 一是他没办法... 二是他确实没有证据。 而此时,庭柯忽然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走向犯罪的深渊而自己却无力挽救更让人锥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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