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煜点了点头,“这些不用你去关心,查过寄件人吗?” “有人故意投放的,没有寄件人信息,我想这人应该是在威胁我,通过照片来告诉我,他知道很多事情,他威胁我干嘛呢?我又没什么把柄。”叶岭眯了眯眼睛,其中露出毒蛇一般的光芒,“看到照片我才想起来,冯兰心应该有什么秘密计划,当天晚上她故意撞进我怀中,然后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的领针,想引我入局,增大她的筹码,当真是个不要命的赌徒。” 苏昭煜问道:“你觉得她的赌局是怎样的?” 叶岭打了个哈欠,吃饱喝足难免会犯困,他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地说:“我不知道,毕竟她把命都搭上了。” 苏昭煜见状,“饭也吃完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叶岭说:“不用了,你忙工作就好,我先走了,别忘了明晚的戏票。” “嗯。” 叶岭出了浦东饭店,遮着眼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打算去老县城探望探望他阿爷。 叶家以倒腾古玩发家,在这上海滩也算是有名望和地位的,家里的老太爷思想还留在大清未亡的时候,再加之亲眼目睹了列强的种种罪行,所以家规第一条便是古玩绝不对洋人出手,但是到了叶岭的二叔这一辈掌家时,这个家规也就如同泡影一般,毕竟洋人出手大方,给的钱也多。 叶老太爷膝下二子一女,叶家老二五十出头,生了那么三个闺女,叶家老大去得早,就留了叶岭这一根独苗苗,还是半路认回来的,所以叶老爷子不免对这个独孙溺爱有加,甚至私下出资给叶岭在法租界西区单独购置了一套洋房,怕他在叶老二那住的不痛快、受排挤。 毕竟叶老二那边净些女流之辈。 叶家的老宅还是一承徽派建筑,叶老太爷当初也是看中徽派建筑以节俭为风格,才建得此宅,以警示后辈。 当然,大厅也少不了最显著的标志,仿古镜、落地钟和长颈花瓶,懂些门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对长颈釉里红是宋朝景德镇的产物。 叶若云见叶岭来了,笑着迎了上来,轻声道:“老爷子今日心情不好,去屋子里换下长衫来,否则见你这一身,又要大发雷霆了。” 叶岭见状,声音也放轻了几分,问道:“怎么了?跟人下棋又输了?那我要先躲躲了。”说完,他便猫着腰打算开溜。 “躲,躲什么躲啊。”叶老爷子拄着拐杖从大厅走了出来,对叶岭道:“我是什么山精鬼怪,还能吃了你不成?” 叶岭笑嘻嘻地道:“没,我急着上茅房,哪能是躲您呢。” “那去吧,这身衣裳挺好看的,不用换了。”叶老爷子转头吩咐叶若云道:“丫头,屋里还备着些糕点和粽子糖,拿出来给小岭儿吃。” 叶若云应着进了屋,等她取出糕点来时,叶岭已经回来了,正跟坐在太师椅上的老爷子说笑。 叶岭见到叶若云手中的糕点,立刻眼睛放了光,也没急冲冲地上去拿,反而夸赞道:“孃孃,这夹袄是新的吧,水粉色顶脱了。” 叶若云笑道:“侬勿要瞎三话四,这袄子是前年的。” 叶岭从带来的东西里捞了个盒子过来,“正好正好,摘香坊出了几件新旗袍,我将上次孃孃给的尺寸让他们订做了几件,孃孃看看喜不喜欢。” 趁着叶若云看衣服的空闲,叶岭这才摸了块云片糕过来,他吃云片糕的方法倒是独一无二的,先是当头咬一口再一点一点地撕着吃,生怕别人抢了他的东西似的。 叶岭讨好完叶若云也没忘记叶老爷子,“阿爷,你上次说好吃的糕点,我也买了些,还热乎着呢。沈大成家的,你最爱吃的莲蓉糕还是少糖,我都记得清楚呐。” 叶老太爷笑着摆了摆手,“我不需要你买些东西,你只要常常来看我就行,不过这莲蓉糕啊,我该收还得收。” 叶岭含糊不清地道:“收收收,本来就是孝敬您的。” 叶老太爷从盒子里摸了块糕点细细地咀嚼着,非要把里面的莲蓉丝儿尝出味来才舍得往下咽,他突然想起今早儿下棋时听得那事,于是开口问道:“小岭儿,租界那边又出事了?” “唔?”叶岭瞪着眼思索了片刻,才知道老太爷问得是那件事,于是他将口中的糕点咽下去才道:“小事,也不是天天出事,安全着呢,阿爷放心。” 叶老太爷忧心忡忡地道:“要不有空就来阿爷这儿住几天,租界乱呐,这次的案子解决了没有?” 叶岭道:“八成解决了,一个小案子,我多少也知道些内情,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再办不好,就白拿那么多钱了。” 叶若云闻言放下旗袍,蹙眉道:“小岭儿,你可不准出去惹什么事,这种出人命的事情你怎么还知道些内情呢?” 叶岭声音黏黏糊糊地撒娇道:“孃孃你放一百个心,这件事绝对跟我没关系。” 叶若云嗔怪地瞪了叶岭一眼,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
第17章 小黄鱼 【巡捕房】 苏昭煜停下车便急匆匆地进了巡捕房,“六安回来了吗?冯思年情况如何?!” 姚六安放下水杯,急忙打报告,“冯思年情况稳定,我已经留兄弟们轮流值守了,我刚回来打算向您汇报情况。” 苏昭煜说:“辛苦再跑一趟,到事故地问问有没有人记得车牌号,陆川去四福巷看看李风香是否回家,如果没有,你拿着她的照片,走访一下四福巷的人,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去向。” “明白。” 苏昭煜思索了片刻,随后嘱咐道:“这件秘密调查,越少人知晓越好,对外宣称我们没有大案子,每个参与冯兰心后续案子的人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单独行动。” 姚六安一听,他缓慢地移动到陆川旁边,小声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陆川面无表情地说:“别问,带着警棍出门就行,再不行你可以申请/枪/支。” 姚六安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他看了看陆川,硬生生地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严峻,他搞不懂冯兰心的母亲和弟弟能牵扯出什么大案子,非要弄得这么人心惶惶的。 苏昭煜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其实他很赞同陆川的那句话,冯兰心在上海能谈得上朋友的就那么几个人,人际关系很少,能符合条件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叶岭、王少翔、林维书里三选一,如果李凤香没有带走那张纸,虽说谈不上一切的麻烦都能迎刃而解,但是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头绪。 苏昭煜走进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冯兰心的日记本,企图从里面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三个从商的大户人家,林维书为白手起家做出的今日成就,王少翔为商二代,叶岭为商三代。三个人都同冯兰心有纠葛,但是她的日记本里前期很单调,自从跟在王少翔身边后,日记本里的内容堪称痛苦,字迹也开始变得凌乱潦草。 苏昭煜突然想起那天晨会时他们的猜测,现下发生了李凤香和冯思年的事情,那么那个猜测大概率是真的。冯兰心是个心善的姑娘,她在王少翔身边过得这么痛苦,每日忍受着后者非人的癖好,还不愿意离开肯定有她的理由,而那块林王相争的地,据王少翔说是志在必得,现在也落在了林维书的手中。 整件事情来看确实过于的蹊跷,但是一切只是基于案件本身的猜测,没有实际证据证明。 【叶公馆】 叶岭推开门便听到有一阵细碎的哭声,他探头往屋里一看,徐娘正絮絮叨叨地安慰着叶娴。 “娴姐儿,怎么了?哭花了脸,要变丑的。”说完,叶岭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项链,他一松手,项链便挂在他的手指上垂了下来。 叶娴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她把怀中的裙子往前递了递,细声细气地说:“小岭,我的裙子被人刮破了。” “一条裙子嘛,我带你去买新的。”叶岭晃了晃手中的项链,“你看这个,喜欢吗?” 徐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事情不仅仅是刮破裙子这么简单,三小姐今日上街被人占了便宜,而且还用刀片刮破了三小姐的裙子。” 叶岭一愣,慌忙问道:“娴姐儿,你有没有受伤?” 叶娴双眸通红地摇了摇头,“小岭,你别担心,以后我出门会带着人的。” 叶岭把项链塞到叶娴的手里,他伸手擦了擦后者的眼泪,温声安慰道:“娴姐儿,一定是吓着了,不哭了。徐妈,你去熬点安神汤来,娴姐儿喝了睡一觉就好。” 徐娘点了点头,起身去了厨房。 叶岭擦了擦叶娴睡颜上的泪痕,又替她掖好了被子,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下了楼,他拿起叶娴扔在沙发上的裙子看了看,上面的刀口很长,应该是用比较细薄的刀片划成,又没有伤到叶娴,看来只是想给个警告。 他二叔做事向来谨慎,这些年逐渐向暗处放势力,一般的人根本不会去动家眷,要么是不把他二叔放眼里的人,要么是胆大无知的人。 叶岭想到这里不禁想起了之前那个给他寄威胁信的人,“真是过分啊。” 叶岭提起裙子定眼一看,破裂处首端有一小块不起眼的污渍,他用手碾了碾感觉油乎乎的,“徐妈,娴姐儿的裙子你碰过了没有?” 徐娘从厨房探出头来,“并没有,她不让人碰。” 叶岭问道:“你还记得当初王少翔过生日请得是哪家的厨子吗?” 徐娘皱着眉想了片刻,“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应该是浦东饭店的主厨。” 叶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说完,他拿起外套走了出去,伸手招了辆黄包车去了中心医院。 【中心医院】 冯思年缓缓得睁开眼,大脑一片空白,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一时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护士见冯思年醒了,伸手给他调整了一番点滴的速度,轻声问道:“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冯思年摇了摇头,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地说:“我这是在哪?” 护士说:“这是中心医院,你出车祸被人送到这里来的。头晕吗?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冯思年试着动了动身体,感觉浑身都疼,他轻声说:“不用了,谢谢姐姐。” 护士笑道:“那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哪里不舒服了,那里有护士铃,直接按一下就行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冯思年裂开嘴朝护士笑了笑,随后便在心里盘算起这次的医药费,他手头的钱并不多,回去还要支出姐姐的丧葬费,他怕自己在医院住下去会一分钱都不剩,但是现在浑身都疼又无法离开医院,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病房内光线昏暗,窗帘遮着遮住了外面的白天黑夜,冯思年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没过多久便开始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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