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问道:“为什么不报警,毕竟这是我们的案子。” 苏昭煜说:“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骗了她,说是冯兰心是因为突发心脏病死亡的,她可能觉得我们不可信。” 陆川面无表情地揭穿道:“是你骗她,我们没有,她不相信你。” 苏昭煜眉毛一挑,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陆川,“如果以现下的状况来看,冯兰心的母亲李凤香活着的几率可能不大,案子各路线索都已经明了,我觉得有隐情的几率很小。如果有,也只是案子之外,冯兰心自己接触的东西。” 陆川问道:“那张纸呢?” 苏昭煜摇了摇头,“不在这里,应该是被李凤香带走了。” 陆川双眉微蹙,“冯兰心的人际关系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不可能会有遗漏的,李凤香会去找谁?” 苏昭煜思索了片刻,“我想她可能会去找林维书。” 陆川说:“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登门林维书必不会承认,目前只能从肇事司机入手。” 苏昭煜点了点头,赞同了陆川的说法,“先让六安带人看顾冯思年吧,他现在不安全。” 接线员指了指电话机,大声道:“苏探长,您的电话。” 苏昭煜从办公室走出了,接过巡捕手中的电话,“喂,您好,这里是霞飞路巡捕房,我是苏昭煜。” “苏探长,好久不见啊。” 沉哑带点轻快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进了苏昭煜的耳朵里,他很快便认出了这个声音。 “叶少爷?有什么事吗?” “苏探长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说好的请我吃饭啊,这顿饭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啊?” 苏昭煜微微蹙眉,开口拒绝道:“最近有报告要写,没有时间,等有时间我再约你吧。还有你不要打这个电话,这是巡捕房的公共电话,会耽误事情的。” 叶岭觉得苏昭煜要挂电话,慌忙道:“你总要跟我说个具体时间吧,要不把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也行。” “我家没有电话,就这样吧,叶少爷,我们有时间再聚。”说完,苏昭煜便打算挂电话。 叶岭急忙说:“先等等,别挂电话,我最近被人威胁了,那人曾出现在王少翔的生日宴会上,而且拍下了两张照片,一张有佩戴领针,而另一张却没有佩戴领针。” 苏昭煜蹙眉,“地点你订,记得把东西带上。” “好,今天中午浦东饭店如何?” “嗯,没事我先挂了,以后不要因为私事打到巡捕房来。” 【浦东饭店】 叶岭毫无形象地蹲在浦东饭店的门口,手里拿着鸭舌帽扇着风,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四周路过的人,直到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附近他才站了起来。 叶岭上前倚着车身,随口抱怨道:“苏探长,约你吃饭可真难啊,非要加上案件才行吗?你还真是个工作狂啊。” 苏昭煜下车整了整衣襟,“你以为我的工作很清闲吗?东西都带来了吗?” 叶岭无奈地说:“带了带了,边吃边说吧。我快饿死了。” 苏昭煜抬眸看了一眼浦东饭店,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中的钱包,以他现在的工资来看,这顿饭他可能请不起。 以法租界巡捕房的工资制度来算,华捕一小时只有四元,即便是史密斯申请探长每月补贴五十元,以每日固定的八小时,苏昭煜的工资只有一千出头,而且其中还要扣除房租药费,以及日常开支,到月底已经是囊中羞涩。 叶岭将鸭舌帽戴好,对门口的侍者说:“之前有预定,两位。” “好的,这边请。” 侍者将两个人带到了靠窗的位置,并将菜单取来放在了桌子上。 叶岭也没跟苏昭煜客气,直接拿过菜单点了几样招牌菜,问过苏昭煜有没有忌口之后点了两块七分熟牛排。 苏昭煜听着叶岭点的菜,默默地喝了一口水,开始琢磨一会该给谁打电话来救急。 叶岭见苏昭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会意地一笑,随口道:“苏探长,这样一来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吧。” 苏昭煜蹙眉,“这就是你做那些无聊之事的目的?” 叶岭挑眉,他不太赞同无聊这种说法,可能对于日理万机的苏探长来说是无聊,但是对于整日游手好闲的叶岭来说,这件事情真的很有趣。 “要是能交到苏探长这个朋友,我并不觉得无聊,而且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今天这顿饭我请,就算赔礼道歉了。” 苏昭煜碾了碾餐巾纸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多少有点被看穿的窘迫,他很快转移了话题,“照片给我看一下。” “熠辰兄,这么巧,你也在这边吃饭。” 林香风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苏昭煜,跟同行之人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过去。 苏昭煜起身,“林老板,许久不见了。” 林香风笑道:“是啊,熠辰兄都许久没来戏园子了,巡捕房的工作很忙吗?” 苏昭煜说:“前一段时间刚解决了一个案子,最近在写总结报告,今日刚得了空来跟朋友吃饭。” 叶岭摘了帽子,“原来是林老板,久闻大名。我叫叶岭,一直没得空去听您的戏,真是遗憾。” 林香风听闻,笑得双眸眯了起来,“那可真是遗憾,不如二位明晚赏脸来梨园听霸王别姬,刚好在下这里有两张戏票。”说完,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两张有些发皱的戏票。 叶岭接过戏票,笑着说:“林老板真是大方,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香风往楼上看了一眼,对二人说:“我还有事,少陪,明晚恭候二位大驾。” 浦东饭店一般先上酒水和开胃小菜,侍者端着红酒上来,叶岭见他面生,果不其然是个新手,开红酒瓶子的时候不小心将酒液溅到了苏昭煜的袖口,红色的液体迅速在白袖口上以难以阻止的速度扩散,霎时有些心惊。 叶岭迅速取了纸巾去擦拭,“兄弟,怎么做事的?今日状态不好?” 苏昭煜随口道:“没关系。” 侍者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不紧不慢地把酒杯放好,然后将红酒倒了进去,“十分抱歉。” 叶岭把沾着酒液的餐巾纸对角一折,“下次注意。” 上菜的速度很快,叶岭点的菜很快便上齐了,他将林香风给的两张票推到了苏昭煜的面前。 苏昭煜见状,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你不是想去看吗?” 叶岭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我又听不懂,苏探长不是喜欢林老板的戏吗?倘若苏探长因为今天的这顿饭过意不去,要请我明晚儿听戏也可以。” 苏昭煜无奈地一笑,将一张戏票放到了叶岭面前。 叶岭则是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他将戏票仔细地叠好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苏昭煜因为家教原因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叶岭则是因为只顾着往嘴里塞东西顾不上说话。 这顿饭吃到最后,叶岭见苏昭煜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餐具,将一个信封取出来推到了对面,“这就是那两张照片。” 苏昭煜用纸巾擦了擦嘴,打开信封从其中倒出两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叶岭挑着沙拉里的苹果块吃着,漫不经心地说:“前几天吧,反正不是冯兰心刚出事那几天。” 苏昭煜碾着照片看了片刻,“冯兰心的案件大概还有知情人,现下冯兰心的母亲已经失踪了,弟弟被撞现下在医院里不省人事。” 叶岭应了一声,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玩味十足地看着苏昭煜,“失职啊,苏探长,案件没有调查清楚。” 苏昭煜摇了摇头,“涉及到三教九流,以及违禁品,就是我想查也不可能查个水落石出。” 叶岭卷了卷袖子,伸出了手臂,“如果苏探长需要,可以随时来找人来检查我。我就是平时喜欢抽点烟,喝点酒,那种东西一概不碰。” 苏昭煜默不作声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你认识李凤香和冯思年吗?” 叶岭听到这两个名字,先是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才摇了摇头,“不认识,是什么人?” 苏昭煜说:“突然想起来的,季念茹曾说让你照顾他们。” 叶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冯兰心的家人吧,但是我为什么要照顾他们?平时我心善给几个乞丐散点钱也就算了,他们是乞丐吗?我有什么责任去照顾他们,我这里又不是收容所,全上海谁不知道我穷,穷得连个交际花都养不起,还养两个跟我非亲非故的人,真是笑话。” 苏昭煜想起从季念茹家里搜出来的那双镶嵌着蓝宝石的鞋子,唇角一勾,“真的养不起吗?那双鞋子看起来价值不菲,况且上面还镶着宝石,仅仅是一颗就够一个普通家庭吃一辈子的了。” 叶岭也跟着笑了笑,“鞋子是普通的鞋子,我家是做古董生意的,随便找几块看得过眼的蓝宝石也是可以的。” 苏昭煜把话题引回了照片上,“除了照片还有其他的吗?” 叶岭说:“那些不重要,事关你难道不应该去问问王少翔吗?毕竟他可是/瘾/君子啊,供应商什么的,应该一问就知道。” 苏昭煜抿了抿嘴唇,神情有些不善地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说这种话不觉得幼稚吗?这种事情的水往往深不见底,贸然去查王少翔这种大客户只会打草惊蛇。” 叶岭笑道:“那你能怎么办?但凡涉及这种事情,冯兰心的母亲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八成是死了,他们手里所谓的证据线索,你得到了吗?” 苏昭煜说:“没有,但是你对冯兰心案子的见解很独特,所以想请教一下。” 叶岭慌忙摆了摆手,“苏探长可是折煞我了,那番言论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有关/毒/品一事,我虽然不碰,但是也不敢查。我劝你不如从冯兰心的母亲和弟弟下手,她弟弟不是被撞的吗?问问当时的人说不定能找到记住了车牌号的人。至于其他的,我奉劝你一句,收手吧,真的没意思。查出来你只能缴获,根本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屡禁不止的东西,就是一个死循环,况且这是在上海,你无权无势背后又没有靠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像冯兰心的母亲和弟弟一样,只要有人想让他们消失,必定不会留下丝毫的线索。” 苏昭煜轻轻地叹了口气,“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去做。屡禁不止,屡禁不止,没有人去禁,没有人去维护禁令,那么只会越来越腐败。从里子里烂的,只能从里子里长出新生。警钟要常鸣,世人要清醒。” 叶岭笑了一声,“那好吧,为你的大义凌然和漂亮话,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个消息,这件事情涉及那几个/黑///帮/商会。你可以慷慨就义,就怕你死了,这件事也解决不了,单凭你一个人的鲜血,也唤醒不了故意沉睡的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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