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六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是丧心病狂吗?!” 苏昭煜说:“我赞同你的说法。” 叶岭勾了勾唇角,似乎是一语双关地说:“至于凶器,你可以去家里搜一搜。” 【菜市场】 黄昏,日落的颜色洒在奔流不息的黄浦江上,商船鸣着汽笛靠在码头上,工人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上海就像一个永远不知疲惫的机器,从白日到黑夜不停地忙碌着。 季念茹今日特意请了半天的假到县城的菜市场上买猪肉,市场上有一家的肉特别的新鲜,每日的肉都是先杀先卖。 季念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旗袍,身材玲珑有致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肩上搭着奶白色的针织披肩,踩着同色的高跟鞋来到了一家肉摊前。 这双鞋子并不合季念茹的脚,虽说华美十足,但皮鞋的边缘磨出了肉眼可见的红痕。 季念茹伸手摸了摸阿兰的头发,顺手从包里拿出合山坊的糖果给她,“阿兰,在玩呢。” 阿兰接过玻璃瓶子,细声细气地说:“茹姐姐,你又来买肉了。” “是呢。”季念茹摸了摸自己新做的头发,“你阿爹呢?我今日要割块五花肉。” 阿兰说:“马上就出来了,姐姐再等等。” 肉摊非常的简陋,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块砧板,横梁上挂着大大小小的肉块供人挑选,后面是用木板搭建的房子,外面蒙着一层灰色的防水布。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木板房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油腻的围裙,手里提着一块被柳树枝串起来的五花肉,他面色阴沉地将肉扔在了砧板上,语气不善地说:“你的肉。” 季念茹伸手沾了沾肉皮,“真新鲜啊。”说完,她从手提包里取了一卷纸币放在了桌子上。 男人见了钱,面色多少缓和了些,“季小姐最近在哪发财啊?” 季念茹微微一笑,“发财倒是不至于,就是梦想成真了而已,等明儿还要买只鸡去还愿呐。” 男人冷笑,“也就是你们会信这些东西。” 季念茹提起肉,“算了,跟你说多了,你一个屠户也不懂,我走了。” 阿兰见季念茹要走,开口问道:“茹姐姐,那个经常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姐姐呢?” 季念茹脚步一顿,“她呀,死了呢。”说完,她便离开了肉摊。 ----
第13章 鞋子 【审讯室】 苏昭煜面色阴晴不定,他看着叶岭隐藏在烟雾后的脸,两个人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无声对峙着,谁也不肯率先移开眼睛。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叶岭率先垂眸,他把烟蒂扔到地上,随后踩灭,“现在我是不是不能回去?” 苏昭煜说:“委屈叶少爷在拘留室睡到我们找到凶手吧。” 叶岭打了个哈欠,闷声闷气地说:“那麻烦苏探长快一些吧。” 陆川敲了敲审讯室的大门,“苏昭煜,医院那边来消息说王少翔情况稳定了。” 苏昭煜起身说:“六安,带叶少爷去拘留室,随后去问问丽花王宫的主事能不能联系到冯兰心的家人。” 【中心医院】 昨天晚上送来的及时,王少翔现下已无大碍,苏昭煜到医院时刚好遇到医生查房。 苏昭煜朝里看了一眼,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巡捕房办案,请问王少爷情况如何了?” 医生说:“目前已无性命大碍了。” 苏昭煜问道:“王少爷有癔症?” 医生一愣,随即嗤笑了一声,“癔症?这哪是什么癔症啊,他这是/毒/瘾/犯了啊。” 秦淮一脸憔悴地从病房内走了出来,她看到苏昭煜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不顾自己的身份同他们推搡了起来,“叶岭呢?你身为巡捕房的探长为什么要包庇叶岭,要不是叶岭,我儿子也不会躺在医院里。” 苏昭煜尽量避开秦淮,并温声安抚道:“王太太,请你冷静一些,这里是医院。” 秦淮仿佛一只炸毛的母鸡,大喊大叫道:“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儿子都成这个样子了,你们叫我怎么冷静?!” 苏昭煜整了整衣服,等秦淮冷静了下来才上前说道:“王太太也知道什么是/毒/瘾,早日戒掉还是有救的。” 秦淮听闻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跌坐在地,面色惨白,随后抓住苏昭煜的衣服说:“我儿子年纪还小,他不懂事的,苏探长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会督促他的,您不要抓他。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那种东西,我家老爷做的可是正经生意啊。” 苏昭煜伸手将秦淮架了起来,然后扶到了一旁的长椅上,“王太太还请保重身体,我有事要问王少爷,可否行个方便,不会多叨扰的。” 秦淮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对苏昭煜点了点头。 “多谢。”说完,苏昭煜推门进了病房。 王少翔低着头坐在病床上,他的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灰白色,见房门发出响动,他只是将眼珠子抬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的,像是僵尸一般,见是苏昭煜便抬了抬下巴说:“随便坐。” 苏昭煜站在了床尾,“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想请问王少爷。” 王少翔眼睛看着窗外,“我给兰心叫了一辆黄包车,并没有亲自送她回去。” 苏昭煜颔首,“我们已经找到那名车夫了,当日发现的冯兰心尸体上并没有鞋子,王少爷还记得那日兰心穿着一双什么样子的鞋吗?” “鞋?”王少翔眉毛微蹙,思索了片刻才说:“我记得是一双蓝色的皮鞋,鞋带上镶着蓝宝石,她不像是会买这么贵的鞋子的人,听说是叶岭给买的。那个小赤佬,穷得快吃不上饭了,还学人追女孩子。” 苏昭煜问道:“那兰心是如何误用了醉仙桃的呢?” 王少翔有些不解地看着苏昭煜,“醉仙桃?没有吧,她是个谨慎的姑娘。怎么可能会误服醉仙桃呢,而且她有心脏病,我还告诉她,我能给她找全上海最好的医生为她治病。” 苏昭煜长眉微挑,如果王少翔没有说谎,那么冯兰心血液中的洋金花提取物又如何解释,叶岭现在已经排除了嫌疑,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种,冯兰心可能是被逼迫服用了大量醉仙桃,导致心脏病复发,从而失去行动和反抗能力。 谁会被迫一个成年女性服用下大剂量的醉仙桃呢? 苏昭煜按下心中的疑虑继续问道:“就因为如此,所以要忍受你奇怪的癖好?” 王少翔嗤笑了一声,“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你就什么都不是。苏探长肯定在好奇,为什么兰心宁愿选择有特殊癖好的我,而不去选择叶岭?” 苏昭煜摇了摇头,“我并不好奇。” 王少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别看叶岭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要是没他二叔,他在上海算个屁,没爹没娘的。一月从他二叔那里领个零花钱,也就够个饭钱,还想养女人,先养活他自己吧。” 苏昭煜对王少翔和叶岭的恩怨不感兴趣,索性低头翻看起自己的小本子,漫不经心地问道:“王少爷为何对叶少爷成见那么大?” 王少翔说:“因为他天生就不讨人喜欢,苏探长以后还是不要跟他来往的好,这个人不详。听说他爹娘带他北上做生意,当时他还在他娘的肚子里,可是后来爹娘都死了,偏偏他自己回来了,居然还能跟家里人认亲,据说当年才十岁左右。叶家人虽然对此事闭口不谈,但是叶岭是不是叶中显的种还不一定呢。” 苏昭煜合上了手中的本子,突然来了些兴致,“还有这种说法?” 王少翔见苏昭煜来了兴致,从一旁摸了个苹果不紧不慢地说道:“是啊,但是叶家对外的说法却是叶岭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回上海也是误打误撞地回来的,当时叶老爷子在街上遇到的,就一口认定那是他的宝贝孙子。那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背后猜测,都是些饭后闲谈,上不了台面的。” 苏昭煜轻笑了一声,“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吧。王少爷,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早日戒了吧。这件事情要是真的要追查源头,参与的一个都跑不了,知道你们家大业大,花点钱就能出来,但是你也不想让人在背后评头论足吧。” 王少翔用水果刀削着苹果吃,“那不是/鸦/片/,是魇居曾经出售的一种鼻烟壶,配合醉仙桃使用,根本不会成瘾。至于戒不戒,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案子无关,苏探长的手还是不要伸得太长的好。” 苏昭煜心中震惊,他没想到有关魇居的事情能这么快浮出水面,“是否成瘾,王少爷最清楚不过了。” 王少翔冷笑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苏昭煜突然问道:“你父亲要跟林老板争地,那块地皮到手了吗?” 王少翔诧异地看着苏昭煜,“苏探长还关注这种事情?那块地皮现在在林维书手里。”接着,他低声嘟囔道:“那可是块志在必得的地。” 苏昭煜微微颔首,“王少爷好好休息。” 王少翔见苏昭煜走到了门口,慌忙喊住他说:“苏昭煜,我没杀兰心,我是……我是真的很喜欢兰心。” 苏昭煜关好了病房的房门,转身对秦淮说:“叨扰了,再会。” 【丽花王宫】 “弟弟,成年了没有啊?” 阿榴捋了捋鬓发,身上穿着服帖的旗袍,雪白的狐毛披肩衬得她越发的娇艳,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玫瑰的芬芳。 姚六安拘谨地站在角落,手里捏着自己的证件,“我是来找丽花王宫的主事的,我是巡捕房的。” 阿榴眨了眨眼睛,“主事在忙,一时半刻过不了,你先陪姐姐聊聊嘛。” 姚六安立刻拒绝道:“不了不了,我们没什么可以聊的。”说完,他便有些后悔了,他是来干嘛的啊,不就是来打听消息的吗?主事一般都是鬼精鬼精的,但是眼前的这个阿榴似乎很好说话。 姚六安支支吾吾地说:“你认识冯兰心吗?” 阿榴朝姚六安招了招手,“这不就对了嘛,你来这边坐,姐姐慢慢告诉你。” 姚六安吞了吞口水,随后同手同脚地朝阿榴移了过去,“那你知道她还有没有什么亲人之类的吗?” 阿榴说:“好像有个母亲还有个弟弟,我也不太清楚。” 姚六安正襟危坐,他坐得离阿榴很远,就像对面貌美的女人是什么蛇蝎变幻的一般,“那她在这里跟谁的关系最好啊?” 阿榴说:“她跟所有人关系都挺好的,上至主事客人,下至门口站班的和车夫。要说最好嘛,当然是季念茹啊,她们两个是一起进丽花王宫的,不过最近因为个男人闹掰了。” 姚六安立刻来了精神,他把恐惧抛到了脑后,坐得离阿榴近了些,“哪个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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