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领针如果是凶手的,那么他在杀冯兰心时毫无察觉地将领针刮在了后者的头发中,留下了这么显而易见的致命痕迹,这件案子差不多可以收尾了。但是苏昭煜却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凶手的意图至今还是模糊的。 而且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发生过凶杀案。 就算之前有过类似的案子只不过因为疏忽或者不想招惹麻烦,所以就此了事,没有第三方的介入,那这次凶手留下的证据未免也太过于明显了些。若是这个凶手不图财物,只图杀人的快感,那么凶手再次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只是简单的情杀,凶手是那些纨绔子弟,完全可以花钱聘请别人来动手,而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但是这枚领针分量十足,并不像是寻常人家会有的东西。 又或许新手作案,只是疏忽大意。 “在哪里发现的?” 莫楠说:“就别在死者的卷发中。” 苏昭煜面色有些凝重,“提取一下上面的指纹,尸检报告写完了吗?” 莫楠点头,“差不多了,有几项检验要等明日才能出结果。” 苏昭煜问道:“机械性致死?” 莫楠点了点头,“而且我在死者的指甲提取物中发现了一种丝线,凶器大概率是一种丝织物。” 苏昭煜还想继续问些什么,解剖室外突然热闹了起来,出外勤的巡捕们回来,姚六安嚷嚷着又累又饿,还没什么收获。 苏昭煜走出解剖室问道:“查到什么没有?” 陆川摇了摇头,“见过死者的对她印象都非常的深刻,说是个非常和善的姑娘。” 姚六安灌了一杯子凉水才缓过了浑身那股子热劲,“我们还问了几个丽花王宫的常客,都没什么有用的回答。” 案子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那枚指纹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苏昭煜看到了姚六安办公桌上的糖果瓶子,快步上前拿起来仔细地查看,“六安,你这糖是从哪里买的?” 姚六安怔愣了片刻才说:“老大你也喜欢吃合山坊的糖啊,我妹妹也特别喜欢,这是我给她买的。” 苏昭煜蹙眉,“你妹妹经常吃吗?她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姚六安挠了挠头发,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怎么会呢?合山坊可是大品牌啊,要是吃坏了人,他就不用干了啊。” 苏昭煜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只糖果瓶子,确实同王俊生给的瓶子是一样的,但也如姚六安所说,合山坊是大品牌不可能做自砸招牌的事情。 姚六安见苏昭煜表情不对,便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怎么了?” 苏昭煜问道:“这个时候合山坊可能不开门了,这瓶糖能卖给我吗?” 姚六安讪讪地一笑,“老大你喜欢就拿着呗,干嘛还说卖不卖的。” 苏昭煜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放在姚六安的桌子上,继续说案情,“季念茹曾经说死者曾经一度觉得自己被跟踪,你们在询问的过程中,有没有人曾经说过死者有反常的时候?” 姚六安举了举手,小心翼翼地说:“有,丽花王宫门前卖香烟的人说死者生前曾神色慌张地来买过烟,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些什么,随后看了一眼四周就匆匆离开了。” 苏昭煜笑了笑,“卖烟的记性倒是不错,他每日接触上百人,这都能记得清楚?你有没有问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姚六安说:“我问过了,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是四月五号傍晚的事情,也就在个五六点的时候。” 王少翔生日宴会开始之前。 苏昭煜点了点头,他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冯兰心的死亡日期,“莫楠,死亡时间大约在什么时候?” 莫楠回道:“凌晨一点钟到三点钟。” 苏昭煜在纸上标注好时间,他觉得买烟之前,宴会结束到死亡的这段时间冯兰心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这大概是破案的重中之重。 “天色不早了,大家今天先下班吧,今晚早回去休息。明日叶岭和王少翔回来巡捕房,大家在审讯的同时记得采集二人的指纹。莫楠,看看这个药瓶和药片的成分和作用,不要混装。”苏昭煜说,“明日整理一份近三年的失踪人员以及离奇死亡人员的案宗给我,着重于女性。” “明白。” ----
第10章 指纹 清晨,巡捕房门口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秦淮死死地护着身后的王少翔,像是一只被人掐住了脖颈的白鹅,“你们疯了,凭什么无缘无故乱抓人?!我家老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少翔的皮肤很白,他害怕地躲在秦淮的身后,一双略带阴郁的眼睛打量着周围,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缩在一米六左右的秦淮身后,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别扭。 叶岭不屑地笑了一声,随后拽出了嘴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颇为不耐烦地道:“不就是问几句话吗?这大热天的消消火气不行啊,你们不进能别挡着门口吗?” 秦淮厉声道:“叶岭,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不要仗着你叶家独孙的地位,就在我面前撒野。老娘在这大上海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算哪门子长辈,你也知道我是叶家独孙,我跟你这个八房太太说话真是掉价。”说完,叶岭伸手招来胖子,摸了打火机点燃了香烟。 王少翔被秦淮这一嗓门子喊得汗都下来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风月场上闻名的王少爷却从来没出过这等洋相,不禁觉得有些丢人难堪,他伸手指了指叶岭,出声道:“叶……叶岭,你个混小子,怎么跟我妈说话呢?” 叶岭弹了弹烟灰,从容地道:“行,我好好说话。让你妈把门口让开,好狗都知道不挡道,更何况八房姨太太和她的庶子呢。快点,我赶时间。” 王少翔突然变了脸,一改方才躲在秦淮身后畏畏缩缩的模样,一拳头往叶岭脸上招呼了上去,怒道:“你说个屁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叶岭后退了几步,伸手沾了沾嘴角的鲜血,笑道:“这不就是说个屁嘛,苏探长面前你也敢打人,真是反了天了你。” 王少翔一把抓过叶岭,揪着他的领子,威胁道:“叶岭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整天跟叶家的那群娘们在一起,我看你内里就是个娘们,规矩懂不懂?不懂我可以教你啊,来,叫声爷爷,我就教你规矩。” 叶岭抬起双手,面上带笑容,他拖着长腔道:“放手,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王少翔怒视着叶岭,咬牙道:“我就不放了,你能拿我怎么着?我倒要看看你想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 叶岭失笑,“我能拿你怎么着?我能拿你如何啊,方才跟个怂包一样,现在恨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王少爷,你脸变得可真快啊。” 王少翔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缓慢地放下了手,颤声道:“对……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秦淮见状慌忙把王少翔护到了身后,指着叶岭质问道:“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做什么?真是好笑。”叶岭指了指自己嘴角的伤,继续道:“是你儿子要对我做什么吧,我可是都没动他一根手指头。” 苏昭煜看了一眼周围吓得如同鹌鹑一般的小巡捕们,开口道:“巡捕房什么时候成菜市场了,任凭他们在门口胡闹?行了,别看热闹了,都把人请进去吧。” 秦淮指着苏昭煜的鼻子,高声道:“苏昭煜,你敢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苏昭煜微微一笑,“您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有权给您定妨碍公务的罪名,我劝您还是配合一些。” 秦淮心有顾虑,她毕竟是个八房姨太太,全凭肚子争气生下了王少翔,否则她什么也不是,王少翔就是她的摇钱树就是她的靠山,秦淮护着王少翔也不全是因为他们是母子。 叶岭看了一眼王少翔母子,让胖子在外面等他随后抬脚进了巡捕房,他对于这种苦情戏码早就见怪不怪了。 巡警怕两人再次掐起来,直接将他们隔开审讯。 叶岭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玩着打火机,四周若有若无的寒意似乎就是从那些刑具上散发出来的,火苗噌得蹿了出来,随后又被火机盖所压下。 苏昭煜同陆川在门外看着叶岭的一举一动,片刻后推门而入。 苏昭煜将叶岭斜对面的椅子拉开,用带着手套的手一抹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随后才坐下。 “抱歉,让叶少爷久等了。” 叶岭抬眸看着苏昭煜,将冒着火苗的打火机在手指上绕了几圈,随后才说:“没关系,苏探长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昭煜点了点头,他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桌面示意陆川可以开始纪录。 “五号晚八点到凌晨三点钟,叶少爷在做什么?” 叶岭听闻突然笑了起来,他长了两颗漂亮的小虎牙,大笑时能看得一清二楚,微笑时也能看到两颗俏皮的尖尖,唯有面无表情的时候两颗张扬的虎牙才被好好地藏了起来。 “五号?今天几号了?” 苏昭煜说:“七号。” 叶岭挠了挠头发,他没有打发胶,所以头发十分乖顺地垂着,“五号……我想想哈,那天是王少翔的生日,他在丽花王宫设宴,我去赴宴了,没过多久就离开了,你也知道,我和他关系并不好。然后回去陪我姐姐们玩了几圈麻将,之后就睡了。” 苏昭煜说:“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和他关系不好。” 叶岭听闻,十分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毛。 陆川朝苏昭煜微微点头,示意他已经记下了全部。 叶岭笑着看了一眼陆川,他从口袋里摸了一盒烟出来,“有些乏了,可以提提神吗?” 苏昭煜的上半身微微后仰,手自然而然地遮在了鼻下,“请随意。” 叶岭豪不避讳地点起了烟,他的笑脸藏在烟雾之后显得有些阴暗不明,他看了看腕表,开口道:“你们巡捕房管早饭吗?” 苏昭煜说:“怎么叶少爷早上没吃饭便过来了吗?” 叶岭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也就是你们这些养家糊口的才会这么早起床,再说了,我年纪还小,正在长身体,早起就要吃早饭否则会饿。” 苏昭煜说:“叶少爷既然知道自己在长身体,就要洁身自好些,小心身体停滞不长了。” “哈?”叶岭仿佛没有听出苏昭煜的话中话一般,略带惊讶地说:“苏探长,你信不信年底我就同你一般高,明年就超过你了。” 苏昭煜扇了扇面前的烟,“言归正传,叶少爷同冯兰心是何种关系?” 叶岭弹了弹烟灰,丝毫不避讳地说:“我之前在追求她,后来她选择了王少翔,自然也就没什么联系了。” 苏昭煜说:“有人说叶少爷因爱生恨,因为冯兰心的拒绝所以一气之下杀了她,叶少爷觉得这种说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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